115. 第 115 章

作品:《刻春闺

    赵衡适时的添了一把火,倒也不是想让左义康身败名裂什么的,只是单纯给他添个堵看看热闹。


    左义康将袖子里的那一份和离书呈了上去,“这是在搜王府的时候发现的,想必他也知道自己蒙蔽圣听,犯下了欺君大罪,自知理亏才写了和离书让林志端离开了王家。”


    这当然是褚红给自己的那一份,谁知道王府那一份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放着。


    赵衡的视线也落到了那份和离书上,略微一细想就知道是褚红的手笔,再怎么说王士成和林志端的婚约也是皇帝亲自赐下的,杀了王士成无论对错在谁,都是在打陛下的脸。


    也不知道褚红给左义康下了什么降头,让他连最基本的道理也想不明白。


    皇帝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左义康身上,杀一儆百以慰民心是个好方法,偏偏用在了最不该用的人身上。


    对于王家的赐婚,稍微一细想就能发现端倪,自己之所以全然装作不知道,是因为王府会成为紧紧束缚林志端的牢笼,可是现在有个愚蠢的大臣把这牢笼劈开了,还不等他将自己的怒火发出来。


    外面突然传来了阵阵鼓声,皇帝被吸引了视线,朝中的所有人都向着大殿外看去。


    “是登闻鼓,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太极殿对面的鼓台长满了一人高的杂草,这里的荒凉也在清楚地告诉褚红,她的下场是什么。


    一身白衣的女子双手拿着鼓槌不停的敲打,迎着风的裙角被胡乱吹起,暗示着主人的狂躁,而在一门之隔的外面早就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他们隔着城墙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禁军过来就会把这扇门打开,示意百姓皇家听到了登闻鼓声,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知道敲鼓的人影是谁。


    直到赵衡领着禁军到了太极殿后才看清褚红的面貌。


    “你在这里做什么?”


    言语中带了几分恼怒,不知道褚红在发什么疯还闹到了这里,莫不是就是为了给她冤死的娘翻案吗?


    见有人来,褚红将手里的鼓槌一扔,拿起自己身侧的盒子下了鼓台。


    “如你所愿,我是前来送死的。”


    垂在一侧的手不由的握紧了起来,赵衡有一股直觉,这女人要捅一个天大的篓子出来。


    “你是要我现在一刀把你捅死在这里,还是要皮开肉绽的血流而死?”


    他身后的几个人抬着钉床,一根根锋利的锥刺在太阳下亮的刺眼。


    “谁说我一定会血流而死?”


    褚红从袖子里掏出大夫为她配的药,一口气吞了大半瓶,又咬了半颗人参含在嘴里。


    今日她偏要试一试,让这些人好好看看蝼蚁究竟是什么样子。


    如果自己实在不幸死在了半途中,那就算左义康命大,老来只用承担丧子之痛,如果自己到了御前,那他就等着被诛九族吧。


    见褚红一声不吭的趴在了钉床上,手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盒子不松手,赵衡也没什么心情再在这里坚持下去。


    她这副贱骨头犟种的要死,既然自己非要自讨苦吃,没有拦着她的道理。


    这一路上的颠簸,让褚红就算吃了那么多麻痹神经的药也依旧疼的要死,全身上下都像是被扎了窟窿,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在往外流失,她额头上的汗不停往外冒着,嘴里死死咬住了那半颗人参。


    直到那股颠簸停下,褚红的意识依旧清醒,她半抬着眼,看清了前面坐着的皇帝是什么模样。


    “父皇,就是此女子在外敲登闻鼓。”


    皇帝也没有想到弄出这样的声响竟然是个女子,朝着一旁的大理寺看了一眼,立刻有人走到殿前问话。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有何冤屈?”


    褚红将嘴里的人参一口咽下,抱着一旁的盒子翻下了钉床。


    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她跪在原地,将手里的盒子高高举起。


    “民女是幽州知州之女楚红。


    “一要状告太师左义康为南昌道私盐的真正主人,他谋杀盐运使,不是草菅人命,理当问斩!”


    “二要状告太师左义康联合南诏奸细谋杀扬州首富翟家灭口,私吞白银五十万两,宝物上千余件,赠予南诏五十万两,通敌叛国,罪不容诛!”


    “三要状告太师左义康联合扬州翟家私吞修建扬州大坝的银两,偷工减料造成天灾,罪无可赦!”


    原本一旁看好戏的左义康站直了身体,在认出那人是褚红后,瞬间愤怒到了极点。


    “你胡说!”


    褚红的视线微微抬起,看向高位上的人,声音愈加洪亮,“四要状告太师左义康意图谋反,该当凌迟!”


    左义康再也站不住跌跌撞撞跪到了一旁,浑身上下都在颤抖,“陛下!臣冤枉!”


    “臣为了社稷鞠躬尽瘁,这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啊!”


    一时间太师的党羽纷纷跪出来为他鸣不平。


    “太师兢兢业业两朝元老,陛下可不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是啊,陛下可要慎重。”


    褚红用尽力气将自己撑了起来,她跪在地上将大盒子双手举过头顶,“民女这里是所有来往账本的证据,还有太师亲手批的通行令,望陛下还天下一个公道。”


    不等那些人再反驳些什么,高位之上的人轻轻抬手,一时间都噤了声,有人接过了褚红手上的盒子,跪在朝中的那些大臣眼睛一眨不眨的汇聚在那个盒子上,看着那一盒子物证被一步一步送到皇帝的桌案上。


    皇帝从里面拿了一本慢慢翻开,第一时间整个朝廷安静的只有翻书的声音,伏在地上的太师一党各自想着对策。


    赵衡的视线落在浑身是血的褚红身上,直到这一刻,他还是看不透褚红这个人,以身入局把左义康耍的团团转,你说她是为了博得虚名?命都没有了虚名有什么用?


    视线又落到跪在地上的左义康身上,想必是褚红给的银子太多,这老匹夫一时以为自己得了个取之不尽的聚宝盆,才被牵着鼻子走到了现在,谁能想这女人把天捅出来个窟窿。


    皇帝的视线从手里的密信落到跪在大殿上的左义康身上,这些年来他做了什么自己是一清二楚,这只是一块为太子准备的磨刀石而已,他的下场迟早不得好死。


    视线又落到了大殿中跪着的褚红身上,眸中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幽暗,左义康可以死在被太子整死的那一天,也可以死在给自己陪葬的路上,但今天这种场面是他没有想过的。


    自己实在讨厌这种脱离一切掌控的因果。


    将手上的折子狠狠往下一扔,结结实实砸在左义康的身上,做了这么多肮脏的事,藏也藏不好,最后还败给了一个女子,说什么二朝元老,哪来的一张老脸往上面贴金的?


    左义康浑身一颤,躲也不敢躲,头也不敢抬,张口就来,“陛下,此女来路不明,欲加之罪,臣百口莫辩啊!”


    “这些东西都是假的,都是她凭空捏造陷害我的!”


    朝着另外几个人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几人连忙附和道:“望陛下明察秋毫,还太师一个公道。”


    这些人属实聒噪,张口闭口都是冤枉,连一点实证都拿不出来。


    他的目光一直在楚红身上,那女子听到这些人这么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像是在找一口咬死他们的时机,“这些证据你是怎么得到的?”


    “民女是翟家二少爷未曾过门的妻子,自从翟家出事后,太师便找上了民女,处理这些往来的事物,所以前前后后才会有这么多的证据。”


    她将身上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此物便是定情信物。”


    左义康这时候看向她的视线里更是如同淬了毒一样,这扬州城就那么点,能出几个女掌柜?自己就应该当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时候就早点解决了这个祸害。


    “这玉和流传百世的和氏璧同为一脉,价值连城,世上只此一块,可随意寻人来辨真假。”


    翟子路身上这块玉的来头还是旬夫子告诉她的,翟子路的路一开始并不是路途的路,是从玉路声的璐,后来多病多灾,有一位大师让翟会长将两个字拆开,又花重金为他求得了这块玉戴在身上,也算是变相的挡灾。


    而那一块流传百世的和氏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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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皇帝的左手边,盒子里的盘龙玉玺。


    皇帝的眼神越加阴沉,殿下的几位大臣脸色纷纷突变,敢和玉玺同出一脉,这翟家真是好生大胆,说重一点谋权篡位也不为过。


    头顶那股阴森的视线久久未曾离去,压的褚红几乎要喘不上来气,这也正是她的目的所在,先不说其他罪名能不能让皇帝发怒杀了左义康,光凭翟家如此冒犯天威,足够把皇上所有的火气都引到太师的身上。


    赵衡算是看出来了,褚红是非想要左义康死在这里。


    “她胡说!哪里有什么与和氏璧同出一脉的玉!她信口开河!”


    这朝中上下谁人不知他和翟府的关系,褚红分明就是在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皇帝看着自己手上的那块玉,又将它举起来对准了大殿外传进来的光线,“若真是像你所说的一样,翟家坏事做尽,哪里有什么冤屈可言?”


    褚红缓缓直起腰,“我不是为了他们而来的。”


    她的视线落到前方的左义康身上,“翟家这般弃子的下场是死得其所不假,可是那些无辜丧命的百姓至死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把他们害死的,他们个个死不瞑目。”


    左义康只觉得背后发凉。


    “现在的扬州满目疮痍,疫病四散,光是每天烧的尸体都不计其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凭什么心安理得的拿着这些钱养尊处优的活着?”


    皇帝的视线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光凭这一块和太师不相干的玉就说他通敌卖国实在是太过牵强。”


    褚红自然还有后手,“翟会长曾经献给太师一件至宝,名曰鬼工球。”


    左义康听到这三个字左眼皮突突一阵乱跳。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就已经有人将那鬼工球呈了上来,左义康的目光死死盯着一旁的赵衡,怕是褚红告状的时候这人就已经让禁军抄他的家了。


    “表面上是鬼斧神工的雕刻技艺,在烛火下便可见到隐藏的本相。”


    褚红每说一字左义康的心就凉一下。


    在烛火的照应下,层层叠嶂中宛如真龙盘绕云霄,朝中大臣无一不睁大了双眼,在觉察到皇帝露出的杀心后,举着烛台的小太监手一抖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随着烛火消灭,那道影子也渐渐淡去了。


    “民女守着这几个秘密日日都被冤魂所扰,实在无法再和太师同流合污,愿意伏法认诛。”


    左义康往后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褚红身上的白衣早就被血染的通红,整个人像是如同地狱来的恶鬼一般,她的脸上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看向左义康的眼神更是愤恨交加,刚刚那一句就好像在说:我来杀你了。


    疯子!这个女人早就疯了!


    “此女疯癫成性!她的话不能信啊!”


    左义康又看向自己的身后,那里早早已经空无一人,他又连忙看向高位上阴沉着脸色的陛下。


    “臣对陛下的心日月可鉴!臣绝对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手里的玉通透且没有杂质,在日光的照拂下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比他手边沾了朱砂的玉玺还要干净通透几分。


    “如今蒙受这种妄之灾,实在冤枉!”


    左义康字字泣血说着自己日夜操劳的国家大事。


    猛地将手里的东西狠狠砸到了地上,那块好玉碎的四分五裂,耳边聒噪的声音也随之停。


    大殿里更是齐刷刷跪了几排,头也不敢抬一声也不敢吭。


    褚红只觉得越来越冷,怕是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血流而亡了,看着地上的一块碎玉,只能在心里对翟子路说一声抱歉。


    皇帝缓缓站起了身,今日这番闹剧他实在看乏了。


    在路过左义康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人证物证俱在,你的冤枉从哪里来?”


    能被一个女子做局如此之深,自己当初是怎么选中他做磨刀石的?


    “刑部受审,大理寺抄家,将此事昭告天下。”目光又落到一旁的褚红身上,“至于她,关押侯审。”


    而后目光又暗淡了三分,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刑部尚书,迈步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