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沈玄临的话，桑晚神色间先是闪过一丝迷茫，继而慌乱悄然爬上眼眸，她不禁自问：难道自己并非如所想那般钟情于陆从生？这念头一起，往昔种种回忆纷至沓来，如乱麻般在她脑海中缠绕，令她心乱的很，只得抬手捂住额头，试图厘清这混乱的思绪。


    “叩叩叩”


    虞桉叩门之后，入内行礼，继而神色凝重地禀道：“陛下，顺天府府丞出事了。”


    桑晚抬眸，眼中满是疑惑，“出了何事？”


    “顺天府通判中有一位唤作李慎的，托校事府之人，向月帝呈递了一道折子，弹劾顺天府府丞贪污受贿，颠倒黑白，致使多年来不少平民百姓蒙冤枉死。”


    “这与我们有何相干？”桑晚柳眉轻蹙，问道。


    虞桉瞧了瞧桑晚的神色，犹豫片刻后说道：“这府丞乃是咱们的人，而那李慎……”他顿了顿，“却是三皇子贤王的座上宾。”


    桑晚闻言，先是一怔，未等沈玄临开口劝慰，便突然笑出声来，“噗……这般拙劣的离间之计，当真是愚蠢至极。”


    沈玄临眸光一沉，问道：“此话怎讲？”


    桑晚唇角微翘，轻轻旋弄着食指上的金戒指，语气悠然说道：“自谢嵘玉登基后，御史台便遭废弃，转而命有从龙之功的魏忠亮设立校事府，负责监察文武百官，弹劾不法朝臣，以及，搜寻月国之内的奸细。府内设有正二品校御史一名、从二品副校御史一名、正四品督监五名，校官更是众多。”


    她稍作停顿，继而故作神秘的说道：“你们可知，魏忠亮与太子是何关系？”


    沈玄临眉心微拧，略作思索后道：“月国先皇后姓魏，莫非……”


    桑晚打了个响指，愉悦地笑着，“魏忠亮是魏父醉酒后与一青楼女子纠缠后所生，因其深爱正室，始终未将这对母子接入府中，只养在城郊。魏夫人知晓后，非但没有怪罪，反而着人好生照料，先皇后亦对他们照拂有加。可没过多久，魏忠亮的生母就死了，而出于对父亲的怨恨，他只在对着魏夫人磕了三个响头后便投身军中，谁料到，他会立下从龙之功，荣升为校御史。过去，先皇后在世时，太子羽翼未丰，校事府尚算公正，然而，待皇后薨世，太子势力渐长，校事府便沦为太子的爪牙，而韩向明，便是经太子举荐，入了校事府担任督监一职。”


    “如此说来，你觉得这李慎是校事府的人？”沈玄临问道。


    桑晚笑着摇头，故作高深，“依我之见，他应是丞相府的人。”


    沈玄临面露疑色，“你为何如此笃定他就不会是贤王的人？”


    “自校事府为太子所用后，便竭力打压三皇子的门客，致使其势力锐减，在我们到来之前，夺嫡之争几乎已成定局。今日朝堂之事，本应是对三皇子的致命一击，却被我们挡了回去。这般情形下，我与他相识不过十日，他岂会不知此时试探我的真心乃不明智之举？更何况，他怎会知晓顺天府府丞是我们的人？这种机密之事，唯有监察百官，调查奸细的校事府才有途径得知。”


    虞桉听后，请示道：“查李慎的底细？”


    桑晚摆了摆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起身踱步向外走去，边走边说，“不急，且先看看这场戏如何演下去。”


    ……


    桑晚回到王府时，谢长雾正静坐在圆亭之中研读书卷，她轻手轻脚地走近，在他身旁坐下，伸出玉臂揽住他的腰身，将下巴轻轻搁在肩头，轻声问道：“为何在此处看书？”


    谢长雾转过头来，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桑晚的眼眸，轻轻吐出两个字，“等你。”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心湖，瞬间让桑晚心跳加速。


    那剧烈的跳动声，她自己听得清晰，就连近在咫尺的谢长雾亦有所察觉。他轻轻推开桑晚，俯身将耳朵贴近她的胸口，倾听那急促的心跳声。


    片刻后，谢长雾起身，抬手轻抚桑晚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一脸关切地说道：“未曾发热，可你的心跳却如此之快，莫不是身子不适？”


    平日里在朝堂之上杀伐果断，聪慧过人的贤王殿下，此刻面对情爱之事，却如懵懂孩童。这般纯真的模样，让桑晚心中满是爱怜，险些忍不住要欢呼尖叫。


    她微微低头，在他的唇角印下轻柔一吻，继而笑着将他紧紧抱住。


    谢长雾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桑晚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把玩，眼中满是疑惑，“为何突然这般？”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觉，我真的很喜欢你。”桑晚眼中闪烁着光芒，深情地说道。


    谢长雾手中的动作顿住，耳尖悄然泛起一抹红晕，就连那清冷的声音也染上了一丝羞涩，“青天白日，莫要说这等胡话。”


    桑晚松开怀抱，与他面对面，大声嚷道，“我偏要说！我就是喜欢你，谢长雾！我就是喜欢谢长雾！”那声音清脆响亮，怕是整个王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若是有武功高强之人在城郊，想必也能听闻这深情的告白。


    谢长雾急忙伸出手，捂住她的嘴，白皙的脸颊瞬间涨红，声音也微微颤抖，“你……闭嘴。”


    话音刚落，便觉掌心一暖，原来是桑晚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轻轻贴在自己的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你本就值得这世间所有人的喜欢。”


    桑晚紧紧握住他的手，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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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在他的手背上印下深情一吻，那眼中的温柔缱绻，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夏日的晚霞如绮，映照出桑晚眼中真挚热烈的爱意，微风轻拂，衣袂飘飘。谢长雾在衣袖中悄然攥紧了拳头，直到掌心传来刺痛，才将他从这如梦如幻的温柔乡中唤醒。他心中暗叹：眼前之人太过耀眼，与自己仿若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


    见谢长雾一时失神，桑晚笑着拿起一旁的书卷，却在看到署名的瞬间，音调不自觉地拔高，“碣石调·幽兰，韩向明所作？”


    谢长雾被她的声音唤回神思，疑惑道：“怎么了？”


    “这曲子的作者，我记得并非是他……只是一时想不起原作者究竟是谁，也忘了是哪朝哪代之人所作。”桑晚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谢长雾低头略作思忖，拉着桑玩的手走进书房，从书架上取出几本乐谱，递到她手中，“这些皆是他的作品。”


    桑晚低头看去，只见《古怨》《事林广记》《太古遗音》《关雎》《溪山琴况》《西麓堂琴统》等曲谱一一在列，顿时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可能？这些曲子，我怎么记得是别人所作……”


    “那日在竹叶居听的《牡丹亭》，亦是他的佳作。还有京剧和越剧也是他所创。”谢长雾补充道。


    “京剧和越剧亦是他所创？”桑晚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头痛欲裂，手中的书册也掉落在地。她一手捂住额头，一手撑着书桌，才勉强站稳。


    谢长雾见状，吓得急忙伸手握住她的小臂，满脸焦急，“可是身子不适？我这便去唤府医。”


    刚迈出两步，便被桑晚紧紧握住了手。桑晚摇了摇头，说道：“方才只是突然头痛，现下已无大碍。”


    “当真无事？”谢长雾眼中满是担忧。


    “真的，放心吧。”桑晚挤出一丝微笑，安慰道。


    晚膳之时，桑晚心不在焉，这情形不仅被谢长雾看在眼里，连云影、云罗二人亦有所察觉。二人以眼神询问谢长雾，谢长雾瞧了一眼桑晚，见她未注意这边，便向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悄然退下。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云影手握剑柄，神色略显紧张，对云罗摇了摇头，“看不出端倪，但殿下未下令，我们且不可轻举妄动。况且，你我二人合力，怕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云罗面露不信之色，不屑道：“你我皆在先天上境，联手即便面对宗师上境也有一战之力，那小丫头能有多厉害？”


    “能成为帝王之人，岂会是等闲之辈？”云影神色凝重。


    “罢了罢了。”云罗撇了撇嘴，二人一同回到护卫居所，准备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