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作品:《求玉》 “无知小儿罢了!”
比素尘先推开院门的是崔府旁系叔父,他看了素尘一眼,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一般冷冷哼了一声。
素尘低头行礼。
本以为能借机出气的男人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怒意更甚。
“一丘之貉!”男人拂袖离去。
他锦鞋步步踏在青石板上,声声作响。
素尘侧头目送他背影离开,看着虽私下德行有缺,但面上一向威严庄重的崔家叔父一脚将院外的花盆踹翻。
“……”一想到等会还得走一趟让库房过来换盆新的,她眼里的嫌弃很难遮掩。
“进来吧。”院里崔明安站在梅树下,向她招手。
出门一趟,素尘没有忘记他今早化身财神的模样,遂这位虔诚的信徒眼睛贼溜溜一转,眼里的嫌弃劲马上消了下去,转而涌上了殷勤情绪。
“公子……”她走上前,自然地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纸张,看也不看一眼就将这些布满墨迹的纸张整理成一沓,“这些是放回书房吗?”
崔明安不急着回话,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不住地发出珠玉触碰的叮当声。天色已经有些要昏暗下去的迹象,他又着一身玄色衣裳,要不是这是他自己院子,素尘都要怀疑这个不开口说话的黑衣男子怕不是什么潜入崔府的贼人。
叮当声愈发响亮,像是在引诱素尘过来一探究竟。
但一向知礼守礼的素尘秉着不懂主子意思就不要多问的原则直直地捧着那沓纸站在原处等待吩咐。
两人之间的僵持首先是叫人打扫好院外碎片的文竹来打破,他进来看着这一幕,及其刻意地问了一句:“素尘姑娘,你会解九连环吗?”
他的话奇怪,素尘回头上下打量他好一会,两人交换了下眼神,最后素尘眉毛疑惑地挑了下,文竹眨眼。
素尘向前走了一步,看到崔大人手里捣鼓已久的九连环。
“公子解开了诶!好厉害!”她眼神真诚,但语气浮夸至极。
崔明安垂眸,薄唇未动,分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化作一声略显无奈的笑:“今日皇孙拿过来的,好似是公主殿下要他来问我崔府可有能人能解。”
他递给素尘,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和怀疑。
素尘听到“公主殿下”的名字时,心里猛得一跳。她反复确认崔明安确实没有其他深意,似是只是单纯拿来问问。
她接过那个光是看着就价值不菲的九连环,虽是初春,这制九连环所用的玉料却是摸着温热润滑,甚至那镶着的金环都仔细地磨得水光平滑。
“奴婢愚笨,怕是解不开。”素尘试着转动那些个圆环,但怎么都刚好卡在一起。
崔明安离她只有一步远,看着她身上袄子被风轻轻吹得鼓起,他悄无声息地挪动一步,为她挡住了呼啸的寒风。
“天色开始暗了,进屋取暖吧。”
崔明安的嗓音和她手里清脆珠玉声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素尘抬头:“啊?好。”
一阵寒风从文竹还未关紧的院门里吹来,她肩上的墨发滑过崔明安的胸膛,与他发尾玉珠缠绕在一起。
“嘶——”崔明安眼尖,感觉扶住她的肩头阻拦她想向前走的动作,却被她下意识回身一击。
等素尘看清楚情况后,眼里防备迅速退散,慌忙地想跪下赔罪。
"啊……"崔明安怕她扯到头发,忙想阻止她,没成想自己先感觉头皮一痛。
素尘抬头,看见公子抓着她的头发,上边扯下的珠玉上分明缠绕着他自己的几根发丝。
刚关好门的文竹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地开口问:“您没事吧?”
向来泰山崩之前而色不变崔明安吃痛地皱着眉,听到这句话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几日你和云竹每日对练。”
刚从府外翻墙回来的云竹坐在墙头,听到了这一场无妄之灾。
“……”
素尘哪里还管文竹二人的死活,只一心猜测着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边护着那不知价值几何的九连环,一边跪下哆嗦:“公子恕罪。”
不知怎变成如此状况的崔明安重重地呼吸好几口,才垂眸看着瑟瑟发抖的女子:“起来吧,何罪之有?”
他的语气分明就是有心事,立马听出来的素尘更不敢起身,她双手捧着九连环,以头触地:“奴婢无知,不知如何解。”
“起身吧,”崔明安不知她怎么忽然执拗不起,只好把自己本意说出:“本就是拿回来给你解闷的玩意,你拿着慢慢玩就好了。”
素尘想到这九连环不论贵重与否,光是来历就让她无福消受。
本朝唯一的皇孙所赠,又有嫡公主华宁殿下掺和一脚,都是不好惹的角色啊。
她不肯起身:“九连环贵重,素尘不敢。”
这次怕是真心不敢收,崔明安不想继续僵持,只好退让一步:“那你放到书房吧,偶尔过来学着解。”
“好。”素尘这才起身。
“你先进书房,我还有事。”
她小心地将这棘手的宝贝捧进书房,等她终于把它好生放在锦盒里后,才松了口气。
素尘低头看着这精致的九连环,不住地回想起白日与公主殿下的对话。
她想不到公主今日所做所言的目的,怕不可能只是为了和她聊会天。
素尘目光在书房扫了好一圈,忽的看到了刚刚被自己顺手一起拿进来的那沓纸。
崔府叔父适才一脸气恼的模样分明就是因为这纸上之物而起,她拾起时虽刻意避嫌错开视线,但那争气的好记性却立马在脑子里刻下余光看到的那几个小字。
“石佛”“陛下”……
她心里蠢蠢欲动,心里已有几分猜测。
公主的所求估计也在这书房里,不然何必在她身上如此费力。
无论心里好奇与否,她终究心里清醒知道一件事——好奇心害死猫。
她手还未伸出,便克制地收了回来。
“等久了吧?”崔明安和文竹二人不知聊了什么,这时才推门进来。
她心里被吓了一跳,但面上一点都未露出异常,只是在看到崔明安的一瞬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今日听闻你出门了?”崔明安走到桌案前稳稳坐下,拿起锦盒里的九连环随意地摆弄着,“你身体尚未养好,还是少出门为好。”
他手指修长白皙,在他指尖碧色玉环显得颜色愈发纯粹惹眼。
素尘强收回自己难以控制的目光,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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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奴婢已经好多了,去商铺对几本账还是应付得了。”
“茶楼可是有问题?”崔明安心里回忆着这间铺子的情况,却实在想不起掌柜的模样。
素尘摇头,面上笑容不变:“今日没找到账本,怕是后面还得再去看看才可确定。”
她盘算着这次情况,决定先不把自己的猜测全部说出来,不然万一那掌柜的狗急跳墙对自己也不好。
已经想好说辞,但坐着的崔公子却不再问茶楼情况,转而好奇她今日的行程:“你今日怎突然去醉仙楼里吃酒了?”
素尘早就知道今日酒楼一行怕是瞒不住他,只半真半假地说:“早就听闻醉仙楼里美食云集,今日便带着茶楼的茶去里面细细品尝了。”
“你没有被外面不讲理之人缠上便好。”
崔明安此话一出,吓得素尘又故作镇定地重新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真的不知道今日酒楼具体情况。
莫非是在试探她?
她心里心虚,怎觉得自己在背着公子与公主在酒楼里私会?
“公子说笑。”她把自己脑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赶了出去,熟练地将这话四两拨千斤地推了回去,“倒是今日茶楼门外多了些乞儿,奴婢便给了些茶点。”
崔明安沉思,眼神停留桌上那些让崔府叔父震怒的东西上,遂摆手让她先下去。
素尘松口气,低头行礼退了出去。
坐在书房里的崔明安将手里的九连环放进那锦盒里,略有些挫败地闭上眸子。
心里门清的文竹上前劝慰:“怕是这九连环太过贵重,素尘姑娘确实不敢收。”
崔明安睁开眼睛,尽是疑惑。
他之前分明也是拿着这些玩意哄好崔明锦的,怎到了素尘这里却不适用了呢?
云竹没眼力见地问住了崔明安:“但是为何突然要送素尘这个?”
崔明安一顿,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次素尘受伤一事需要和她道歉。
云竹再次疑惑地发问:“没听她说过喜欢九连环诶?”
他的话再次让崔明安沉默了一会。
文竹赶忙踢了他一脚:“公子做事,你插什么嘴?”
云竹忽然被他踢了一脚,下意识地勾腿把他绊倒在地上。文竹猜到他有此一脚,便立马拉住他的胳膊,站稳身子。
两人谁也不输谁,竟直接保持着这缠绵的姿态立在这里。
崔明安心里虽回答不上来云竹的两个问题,但迅速找到自己做这些的理由——帮崔明锦这个无礼的家伙道歉,也不寒她为崔府做事多年的心。
想明白自己所做的理由后,他开心地抬头欣赏着身边这两个侍卫的打斗。
两人动静极小,没什么大动作。但就算如此纠缠着,文竹还是慢慢落入劣势。
他感觉自己腰间被云竹一撞,吃痛地哼叫了一声。
云竹看他服气才慢慢放手。
崔明安看着他们两人的闹剧,本来嘴角还噙着笑,但又忽然想到素尘房里所带首饰恐怕大数都是他们两人所赠。
他嘴角弧度又渐渐变得平缓,把手边那沓纸扔给云竹::“既是已经决出胜负,那文竹这几日便多出府做些事吧。”
文竹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