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醉酒

作品:《玉烬惊鸿

    赵宥临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那里早没了宋疏棠的身影。


    他揉揉眼,那她身边那个,多半便是青蘅书院的山长杜言画。


    赵宥临觉得自己要疯,端庄守礼呢?京城命妇贵女的榜样呢?


    难不成见鬼了?


    “王爷……”


    赵宥临“啪”的一声收起折扇,冲人挥手:“散了散了,今儿哪儿都不去,本王另有要事。”


    这种惊世骇俗的发现,能分享的只有一人,便是江掠淮。


    赵宥临一口气跑至隐棠居,这里是江掠淮常住的地方。


    江掠淮一年中有泰半时间在战场上,回京便住在这隐棠居,连镇国将军府的大门都懒得进。


    赵宥临也不知道江家父子俩的关系为何比三九天里的冰都冷。


    他尝试着问过一次,江掠淮听了扭头就走,吓的他从此提都不敢再提。


    到了门口,赵宥临猛地一拍脑门:“哎哟喂,掠淮昨儿午前就出城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白跑一趟。”


    衍坤殿中,皇后哭道:“皇上,奕儿的婚事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把他从战场上盼回来,就想着成了亲往后能安安分分的,皇上如何便连提都不让提。”


    承昀帝听得头疼,可过了昨儿的气劲,到底是最疼爱的儿子,语气缓了不少:“你儿子是什么德行你心里没数?赐婚前闹出那么大动静,那女子又失了踪迹,缇骑卫的人至今连那女子的影子都没找到,这般强行赐婚,岂非让臣子们寒心。”


    “寒心?嫁与亲王做王妃难道还亏了她们不成,老三老五从前是个什么德行,不照样娶了高门贵女,成了亲之后不也收了性子与王妃琴瑟和鸣,他们能,为何我儿一个嫡亲的皇子不能?老三老五的王妃是青蘅书院出来的,那宋疏棠不但师从青蘅书院,如今还做了夫子,学生尚且如此,夫子岂不更好,皇上就不希望奕儿有个可心的人照顾?”


    承昀帝:“青蘅书院出来的便是好?我见你对太子妃也没个好脸色。”


    皇后口中的老三老五,正是端王和安王,都不是皇后所出,日常来往少,皇后只看到那俩比成亲前像样了不是一星半点,对两位王妃赞不绝口,可对同样出自青蘅书院的太子妃却不甚满意。


    “那如何能一样,”皇后用帕子拭了眼角的泪,靠向承昀帝,“老三老五如何与太子相提并论,皇上给奕儿解了禁足吧,在外一年多,好不容易回了京,他多不容易啊。”


    承昀帝安抚似地拍着皇后的背:“那是圣旨,岂能朝令夕改,再不愿意也得做做样子,过阵子再说。”


    皇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承昀帝怀里坐起来:“方才皇上说那女子失了踪迹,连缇骑卫的人都找不到?”


    “是啊,缇骑卫查回来的消息,昨儿一早那女子在京兆府外大闹,可竟然连缇骑卫的人都查不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女子便不见了踪迹。”


    “皇上,”皇后的手死死绞着帕子,“缇骑卫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子都找不到,皇上不觉得奇怪?”


    承昀帝一愣:“皇后何意?”


    “奕儿虽不着调,但对男女之事从不避讳,可昨日在御书房,他声声喊的都是冤,那事若当真是他做的,他不会不认,皇上可觉得此事有蹊跷?”


    承昀帝仔细想了想:“你是说,有人陷害奕儿,事后将那女子藏匿?”


    “否则为何寻不到那女子下落?”


    承昀帝眯着眼摸了把下巴:“谁会做这种事?”


    皇后冷笑一声:“还能有谁,不愿奕儿娶宋疏棠的人。”


    承昀帝蓦地张开了眼睛。


    皇后:“宋怀远!”


    承昀帝:“……”


    皇后一拍案几,怒道:“当真以为他女儿奇货可居,亲王都不想嫁,还想做太子妃当日后的皇后不成,她不想嫁,我奕儿还非娶不可,来人,拿纸笔,本宫即刻下懿旨赐婚。”


    “母后,万万不可。”太子妃荣晚峤刚到衍坤殿便听见殿内传出的怒吼声,来不及通报,一头闯了进来。


    皇后冷着张脸:“你怎么来了,进殿不通报,这便是太子妃的规矩?”


    荣晚峤“扑通”跪在地上,膝盖震得生疼:“儿臣莽撞,还请父皇母后赎罪,但赐婚一事,万万不可。”


    “还轮不到你……”


    “嗳——”承昀帝打断皇后,“皇后莫气,听听太子妃怎么说。”


    “多谢父皇,”荣晚峤就地叩首,“儿臣认为,此事若当真是宋家所为,就是希望坏了这桩婚事,他们岂会不知缇骑卫迟早能查出端倪,此时强行赐婚定会让宋家心生逆反,若非宋家所为,以秦王此刻的名声不如让宋家自由嫁女,宋尚书就这么一个女儿,定会对父皇感激在心。”


    “一派……”


    皇后的怒吼被承昀帝截住:“太子妃此言有理,一家人,动不动就跪做什么,快些起来,宋爱卿乃大周肱股之臣,不能离间了君臣之心。”


    荣晚峤垂首站在一侧。


    承昀帝抚了衣裳起身:“赐婚一事便罢了,皇后休要再提,朕还有要务,晚膳皇后自便吧。”


    皇后狠狠剐了荣晚峤一眼。


    ……


    宋疏棠第一回来扫眉轩,与她想象中的不同,这里虽也有妓子陪酒,却行的都是诗词歌赋。


    隔着窗户往下看,一楼中央的舞台上,女子抚琴轻吟,毫无一丝靡靡之气。


    “原是我浅薄了,”宋疏棠被琴声吸引,边往楼下看,边伸手在桌上摸了杯茶便喝,“原以为是腌臜的地方,想不到如此雅致……嘶,好辣……”


    她转过来,见杜言画的嘴角抽了抽。


    杜言画:“看也不看便喝,我都来不及阻止你。”


    与宋疏棠平日里偶尔喝一杯的果酒不同,这酒不是一般的烈,咽下去的一瞬,像一条火线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宋疏棠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发现自己拿的是杜言画面前的杯子:“山长,这酒……”


    杜言画干笑:“你们爱喝的那种果子酒太没滋味,我喝不惯,你……还好吧?”


    宋疏棠打了个嗝,泛上来一阵酒气,又被冲了一下,脸颊开始发烫。


    她揉揉脸,舌尖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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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留的一滴酒卷进口中,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味道竟与那晚江掠淮嘴角挂着的那滴酒的味道一样。


    宋疏棠傻笑。


    坏了,杜言画心里大呼不好,对宋疏棠这种平日里不喝酒的人来说这酒太烈,怕是要醉。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宋疏棠的脸烧得通红,眼神开始涣散。


    天色已晚,若让宋疏棠这个模样回家,恐怕不是一顿数落能解决的事。


    杜言画搀着宋疏棠上了马车,吩咐回书院,又让自己的丫头去尚书府赔罪:“你就说……说今儿新学子入学,我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需要宋夫子留下来帮忙,亥时前定能结束,若是不放心,可以派蘅芜过来照顾,或是亥时派马车过来接。”


    她算了算时辰,估摸着到了亥时宋疏棠能酒醒。


    楚氏心情正好,听了丫头的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嘱咐了两句,让蘅芜去吩咐马夫套车一起跟着去。


    苦了杜言画一个人带宋疏棠回书院。


    她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发酒疯,平日里最是端庄的宋家姑娘,喝醉后竟是如此模样。


    在马车上杜言画还能压制她,下了车,宋疏棠彻底撒欢。


    书院门口的石狮不知如何碍了宋大姑娘的眼,被她指着鼻子骂,还顺带踢了两脚。


    杜言画好容易将她拉回书房,她抄起桌上的《女诫》,扔进水盆,又拎起半湿的书册对着烛火摇晃:“好一个……嗝……好一个妇容妇德!”


    宋疏棠一张张撕下书页折纸鸢:“你们要三从?本姑娘主偏要三纵——纵火!纵马!纵……纵情!”


    杜言画扶额!


    “谁爱当什么端庄的贵女,我想去漠北放狼烟,想和他一起去……”


    杜言画心里一个“咯噔”,忙去捂她的嘴。


    当心隔墙有耳。


    宋疏棠“呜呜”地挣脱杜言画,忽然静默,一屁股地坐在地上,掰着手指头不知道在数什么。


    “八回,”宋疏棠比了个“八”字,嘟嘟囔囔,“我们做过八回,哦,不对,四日前还有一回,不,是三回,哎呀不对,每次都不止一回,这怎么算……”


    杜言画有些傻眼,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等她醒了会不会羞得想跳河自尽?


    她决定找个东西把宋疏棠的嘴堵起来,免得她再胡说八道。


    哪知再回头看,宋疏棠已经在散了一地的书页中睡着了。


    蘅芜进屋时正看见满地狼藉,宋疏棠蜷在《女诫》的碎页堆里酣睡。


    蘅芜只愣了一瞬,随即便去搀扶宋疏棠。


    杜言画忙去帮忙,她讪笑了两声:“对不住,你家姑娘误喝了我的酒,那酒烈,她大概是头一回喝,这才……”


    蘅芜略笑了笑:“无碍,杜山长不必自责,其实我家姑娘……”她顿了顿,“其实我家姑娘很羡慕山长的洒脱,她心里苦,也许,她早想这么醉一回。”


    杜言画知道蘅芜对宋疏棠忠心,这才敢让蘅芜过来照顾,可她也没想到蘅芜会这么说。


    苦笑了两声:“什么洒脱,人前还不是得带着一副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