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焚令

作品:《失忆后傲娇竹马他急了

    春雨忽至,皇城的雨下得绵长,树叶积雨成滴砸在官道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两人遁入林间,人傀还在林子四周搜寻着,似人非人的嘶吼混着雨声,像恶鬼索命。


    谢鸢压低身子躲在半人高的野草堆里,侧首瞧见顾怀瑾身上还干干净净的,忙抓了一把地上稀泥往和了上去。


    顾怀瑾虽然不解,但依然乖乖任由她在身上涂抹而不发出声音。


    气息被稀泥掩盖,雨水冲刷掉二人隐藏的踪迹,人傀失了搜寻方向才离去,二人皆松了口气。


    此地距离皇城二里,暮色降临,雨势未歇。谢鸢渗血的肩头浸了雨更是难挨,血水顺着垂落的手指滴落,右手止不住发颤。


    暴雨浇透相贴的躯体,顾怀瑾半扶半抱着把谢鸢带入破庙避雨。


    谢鸢气息不稳,声音都弱了几分:“幸得顾大人此番出门带上了剑和金疮药。”


    “疼就少逞能。疼还那么多话?”


    “人生了张嘴就是要说话的……啊!疼疼疼!”


    顾怀瑾掀开她右肩残破衣料处理伤口,不想纱布与腐肉缠在了一块儿,略微一动谢鸢就煞白了脸,冷汗直冒。


    这人只有真疼了才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平日里喊得越大声反倒说明伤是不要紧的。


    顾怀瑾寻到供奉佛像的半盏油灯,用折子点燃,把油灯移到谢鸢身边方便看清她右肩的伤。


    烛火明灭,映着那血红的伤口甚是骇人,顾怀瑾眼眶有些发烫,手下也慢了下来,声音低哑:“伤口有腐肉需要剔除,血把伤口和纱布粘一起了,一会儿扯开会疼。”


    谢鸢反手扣住他手腕,声音似自嘲又似安抚:“顾大人放心,我皮实着呢,受得住。”


    裂帛声刺破黑暗,顾怀瑾扯开她右肩残破衣料,腐肉触目惊心,奈何破庙简陋没有能够清理伤口的药酒器物,唯有用过了烛火的剑小心剔除。


    瓷瓶药粉洒落时,谢鸢疼得迷糊糊下意识就要咬自己的手背,顾怀瑾眼疾手快地将手塞到她嘴里,另一边手撕下内衫布料包扎。


    包扎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锁骨上,指尖轻擦过她锁骨刺青——弱水阁长老的烙印。


    朱砂一针针刺入,鲜红艳丽,形似一朵花,又像一个水字。


    药粉完全覆盖伤口,谢鸢才喘息着缓过劲儿来,尝到唇齿间的血腥味,脑子一嗡,猛的反应过来自己咬着顾怀瑾的手背。


    嵌入血肉牙慢慢松开,四目相对她看见少年眼底没来得及散去的情绪。


    谢鸢鼻尖还沾着未干细汗,苍白着脸笑道:“难得见顾大人这神情,这伤挨得值。”


    少年被她看着,不自在地撇过头,随手将外衣披头盖脸地扣在她脑门上,声音闷闷道:“胡说八道什么。”


    谢鸢眉眼晕开笑意,没有理会他别扭的话,扯下脑袋上的外衣,抬手一扬披到身上。


    *


    雨势渐歇,顾怀瑾在火堆旁烤着湿衣,谢鸢蜷缩在草草搭好的茅草垫子上休息,昏睡中无意识紧攥着他半截衣袖,眉心紧蹙如坠噩梦。


    小火堆被拨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衣摆突然被扯动。


    顾怀瑾拨火的手顿了顿,见她似是冷了,叹了口气把外袍盖在她身上。转身刹那,袖中黑影坠落发出一声脆响,是在符溪镇还没来得及还回去的玉珏。


    剑光劈开火堆切向顾怀瑾时,紧闭的双眸无声张开,反扣住眼前人的手腕把拉到身后。


    破庙阴风阵阵,焦木的残灰溅上谢鸢眉梢。


    黑暗中有人趁机掷出迷烟,没入夜色:“弱水叛徒,出来受死!”


    不是人傀,是活人。


    谢鸢松了口气,看了眼顾怀瑾后道:“听着像来寻仇的。”


    顾怀瑾只一眼就看出谢鸢想做什么,一本正经道:“不行。”


    谢鸢抿唇似是单纯地不解,道:“这南渊律法到底是护着恶人还是护着善人?他都要杀我,为何我不能杀他?”


    庙前黑影憧憧,迷烟里七人包抄而来,寒光映眼。


    谢鸢左手甩出银簪,针尖穿透为首那人钉入梁柱,笑道:“自不量力,你们的血都不够为这破庙地板积色。”


    一声暴喝,迷烟七剑齐出如银网。顾怀瑾剑鞘横扫,击碎东南角的瓦片,坤位为生门:“七杀阵。谢鸢,这边!”


    谢鸢却逆势冲向离位,绯衣卷着剑锋冲天而起。七剑之势骤停,露出破绽的刹那——


    碎瓦割喉,血溅穹顶。


    迷烟散去,谢鸢倚在破庙梁上,指尖捻着一块黑色令牌,轻抛再次握在手心,玄铁冷硬,纹路割手,背面雕着花被火燎过,熏得发黑。


    “怎么谁都能有这块儿腰牌吗?”


    俯身看向顾怀瑾,他未答话,侧脸冷肃。


    生气了?


    因为她不听劝杀了这七人。


    顾怀瑾拎着沾血的剑,脚边是那七具的尸体,他俯下身一一搜查,从那领头的人怀里抽出两封纸信。


    一封信纸焦边卷曲,朱砂红字写着:暗士听调,诛杀谢鸢。


    另一封则写着:酉时焚仓,匙归弱水。


    观这字迹墨色相差无几,两封信字迹应出自同一人之手,目光慢慢移到落款处的时间和印章,顾怀瑾瞳孔骤缩,立即将两封信揣入怀里。


    “现下什么时间?”


    听出顾怀瑾语气失态,谢鸢立刻翻身下梁:“我醒时应该是酉时,现在应不超过三刻。出什么事了?”


    “粮仓三酉,龙骨为匙。酉时焚仓,匙归弱水。”


    这不是密室里那句话,怎么突然提起这哑谜……


    不好!


    “他们要烧粮仓!?那还不快走。”谢鸢顿悟,刚要抬脚又止住脚步,锤了一下掌心,折回来问道,“顾大人,我们往哪边走。”


    顾怀瑾思忖半晌,将怀里的青铜匙抛给她道:“城西旧仓。”


    *


    南渊城粮仓分官仓、常平仓、义仓等。城西粮仓本设在上京外城的官仓,后因其位置离官道较远,又不在沿河,几番搬移。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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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粮仓旧址用来存放些陈年粮食,朝廷不甚重视,也就不设巡检司看守,只留守仓吏驻守。


    谢鸢踢开堆积成山的麻袋,陈米霉味呛得人发昏。顾怀瑾剑尖挑起地砖,青龙纹的锁孔在缝隙中。


    “段家的灭门案,三十七具尸体独缺段小公子,我调阅了所有户部、刑部的卷宗都没有这个孩子的记录,而在询问段府遣散的旧仆时,段府的旧仆都见过这个孩子。


    此外段家一直善名在外,收养接济不少孩子,而段家灭门后那些孩子的踪迹我亦一一追查过,全部下落不明。”


    “你怀疑段家偷梁换柱,用活人炼傀。”谢鸢蹲身拿那把青铜钥匙,果真对的上锁孔,“南渊城粮仓这么多,你怎么就这般笃定是在城西旧仓?”


    “我不知道段家是不是在用活人炼傀,但是失踪的孩子与弱水必定有关系。至于城西旧仓......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和你提到过柳治与一粮仓守仓吏起了冲突,那人便是此处的守仓吏。”青铜锁被打开,顾怀瑾掀起地砖的暗门,一股焦尸的恶臭猛地从地下往上涌。


    饶是两人做足了心里准备还是被这气味熏皱了眉。


    “好个酉时焚仓,匙归弱水。”谢鸢摩挲青铜匙上凹痕,肃声道,“这粮仓下埋的怕不是米,而是炼傀的尸炉,乱葬岗气味都没这般重。”


    话音未落,地面震颤。


    火油味涌入鼻腔,窗外有黑影闪过,谢鸢拽他撞开后窗,火龙吞没粮仓,热浪掀翻屋瓦,谢鸢在废墟中咳嗽着爬起,忽见一人立在烈烈火光中。


    是在柳府交过手的人傀,半张脸已烧成白骨,另半张脸与自己三分相似。


    “是你!”


    忽闻一声夹在传锣响惨叫,谢鸢欲追此人被顾怀瑾拉住,再抬眸那人傀已经不见了身影。


    整个城西旧仓此时烧成了一片火海,火势比两日前的柳府更烈,两人循着刚才惨叫方向而去。


    焦糊的木门被踹开,热浪逼得二人后退半步。守仓吏蜷在几步之遥的墙角里,半边脸陷在阴影里,浑身血水,掌心里死死攥着一块皮质的布,胸膛微弱起伏着。


    这人还活着。


    隔着火焰,顾怀瑾脚步毫不犹豫往前欲伸手将人拉出,不料火舌忽然蹿高,梁柱烧断,千钧一发谢鸢伸手扯了他的领子一同摔向门外,屋子轰然倒塌,溅起的土尘散了二人一身,衣袍擦过火星,燎出细小的破洞。


    谢鸢挣裂了伤口,疼的一声闷哼,没忍住动了气:“你不要命了!”


    这几天不是刺杀就是毒、火,我有九条命也不够你折腾的,真怕记忆还没寻回来,小命先没了。


    顾怀瑾似没听清谢鸢在说什么,声音有些发颤:“他是活着的。”


    谢鸢想她也许不是个心善的人,她无法理解顾怀瑾为何会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自责?


    谢鸢哑然,话到了嘴边生生饶了个弯,笨拙地隔着衣物握住他的手腕,认真盯着他眼睛,打断道:“不是你的错。他的死是纵火之人的过,而非你救不了他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