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笼中之雀(二)

作品:《宿敌他沦陷了

    “又怎么啦?”


    周临言的嘴角差点要耷拉到地上了,看到沈晴微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心,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一盆凉水从天而降,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浇灭他的怒意。


    “你……你,你!”周临言一时语塞。


    末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个小人有什么好的?能让你心甘情愿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沈晴微笑了一下,心里嘀咕道:区区一个男人,自然是不值的。可他若是死了,她这一年不就前功尽弃了?


    更重要的是,他能救她的命啊。由昼若是死了,她的毒谁来解?


    于情于理,由昼不能这么轻易死在周临言的手下。


    “罢了罢了。这情关或许便是老天对你的惩罚吧。你没心没肺,不把旁人的真心当回事;偏偏看上了这么一个劣迹斑斑之人……报应,都是报应。”


    沈晴微还是没心没肺地笑着,甚至笑得更猖狂:“殿下说是便是吧。”


    萧昼毫发无伤地从地牢里出来,一点事也没有,继续开着那间医馆。


    可窗边,却再也不曾有往日的人影。


    沈晴微成了珩王府的“囚徒”。


    说是阶下囚,却更似座上宾。


    *


    沈晴微成为王府囚徒的第二日。


    黄昏时刻,周临言在宫里处理完公务,一路快马加鞭回到王府。


    一回府上,周临言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叫来了川暮:“今日……她可有何异常?”


    川暮一五一十禀告:“昨夜沈姑娘房里的灯一直亮着,到丑时才灭了烛火。沈姑娘把自己关在房里一上午,直到晌午才走出房门。她在院子里练武功练了一个时辰,然后吃了点东西,又回房里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再出来过。”


    川暮说话时,周临言正在俯身于案前练字。


    只是,宣纸上的字却是难得一见的潦草,失去了往日凌厉的笔锋。


    不知是哪个字触动到他,他眉头蹙起,缓缓放下手中的笔。


    “明日,你去请许家二姑娘来府上一叙;后日,请她姐姐来府上一趟。对了,别叫旁人看出端倪,省得坏了那两位的名声。”


    周临言拾起笔,又一笔一划地在纸上练字。


    白纸黑色,龙飞凤舞,好不潇洒。


    可执笔者却愁眉不展,心有顾虑。宣纸上,密密麻麻都写着同一个字——“愁”。


    “等等……”周临言手上一顿,墨汁渗入白纸,凝成了一团黑点,“这两天先不请那两位。”


    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好知己,一个是她的至亲。


    现在他和她关系僵着,若是让这两人来府上陪她说说话……


    多疑如她,保不齐以为他用她们的安危来威胁她。


    还是算了。


    周临言揉了揉眉心,沉思片刻后开口:“明天,你还是请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来府上吧。看戏,她当是乐意的。省得闲下来又开始算计那些恩恩怨怨,我便又罪加一等。”


    “哈——”


    川暮心里在笑,不曾想,竟然笑出声了。


    他只觉得身旁之人的目光像是凌迟的刀刃一样在自己身上游走,无声无息间便让人魂飞魄散。


    心里一股凉意蔓延。


    脖子上也凉凉的。


    川暮板起了脸,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是,属下领命!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让那群唱戏的管好他们的眼睛和嘴巴。再请个琴师弹琴,不要男的。”


    一想起男琴师,周临言脑海中总会浮现这样一幅画面:意气风发的姑娘女扮男装,在酒楼喝了个酩酊大醉,对着琴师动手动脚。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应该是三四年前。


    沈晴微那时还是影雪,而他还是棋砚。没有经历离澈山的是是非非,他们两个还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他偶然路过酒楼,却看见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影雪醉得满脸通红,话都说不清楚。


    坐在她身旁的,是一位看起来柔柔弱弱却不失俊俏的公子,那是酒楼里最有名的琴师。弹得一手好琴,相貌出众,气质清冷,颇受欢迎。


    沈晴微喝醉了,凑到那琴师身旁,不知道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


    那琴师脸上明显透着几分可疑的红。


    周临言看到这一幕时,严重怀疑是沈晴微见色起意,调戏那琴师。


    他正要上前“惩恶扬善”,却看到更加过分的一幕。


    只见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心硬之人,唰得一下捧起那琴师的脸,指尖轻轻掠过他的额头、眉毛、鼻子、嘴唇……


    那姑娘红着脸说:“小公子,你长得真好看……”


    那一刻,她眉眼间是说不尽的温柔,像是哄孩子一样,连着声音都比平日里柔和。


    脸上红扑扑的,整个人醉醺醺的,眼睛却是无比清澈的明亮,一眨一眨,憨态可掬。


    也难怪那位心气高的琴师没有将她推开。


    她喜欢听琴,醉酒了会调戏琴师。


    周临言默默在心里记下。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关注她。


    就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周临言那日没喝一滴酒,却比喝了酒还糊涂,不知着了什么魔,他跑到沈晴微身后,拍了拍她。


    等到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头雾水地盯着他看时,他却语塞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欸,这位郎君也好生俊俏……”


    于是,那双罪恶的手又从琴师的脸上移到他的脸上……


    想起往事,周临言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忽然脸上刺痛,麻意便蔓延全身……


    生怕川暮忘记,他又强调了一次:“琴师要请水平高的、名声大的,但是只能请女琴师。


    “她喜欢边听曲看戏边喝酒,你明日带她去酒窖,让她自己挑喜欢的。


    川暮一个劲点头。


    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殿下,萧昼害你落得一身伤,就真的这么放过他了?依属下之见,那个萧掌柜绝不只是一个开医馆的小郎中。属下与他交过手,他分明会武功,却故意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窝囊样,定是为了掩人耳目,掩盖他不为人知的罪恶!”


    “我也想看看,他大费周章行刺我,究竟是闹哪一出。一个郎中,却擅长用毒,白日里治病救人,夜里下毒害人。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你说,沈晴微她到底知不知道萧昼擅长下毒?”


    殿下叫他说,川暮自然就实话实说:“依属下之见,沈姑娘冰雪聪明,应当早就发现了。”


    川暮说了他的看法,周临言却不乐意了——嘴角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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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一双眸子深沉莫测。


    “最坏的结果便是,她什么都知道,知道萧昼并非善类,知道他擅长用毒,也知道他与我不利、欲加害我。她甚至知道幕后主使,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和图谋。她的选择是,站在他们那一边,与我为敌。”


    川暮心里一沉:沈姑娘一向多疑,在萧昼身边这么久,势必看出些破绽。可她还是站在他身边,这不就验证了殿下的猜测嘛。


    他向殿下投去怜悯的目光。


    “别这么看我。”周临言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走远点,“我说了,那是最坏的结果。我早就习惯凡事都往最坏的方向想,这样就不会失望。


    “可是,川暮,我相信沈晴微。我相信她只是一时色令智昏,被萧昼蛊惑,所以瞎了眼、盲了心。”


    不止是相信,更是祈求、是祈祷。


    川暮:额……


    色令智昏的恐怕另有其人。


    “殿下,你被沈姑娘的心上人所伤,她一心偏袒心上人便罢了,还对你的伤不闻不问一句。殿下,你说让她称为阶下囚、笼中雀,却又好吃好喝地将她当菩萨供着……”


    周临言:“你到底想说什么?”


    川暮叹了一口气:“殿下啊,喜欢一个人是要说的。嘴硬心软的人往往受伤最深,会哭会闹的孩子最受宠。”


    “你以为我没说过吗?


    “我早就说过了的,只是她从来不相信。”


    *


    热热闹闹的好戏谢幕,偌大的王府又空落落。


    周临言回府时,正赶上热闹散场。戏子们收拾东西从王府侧门离开,恰与他擦肩而过。


    他加快了脚步,飞一样地奔至府内。


    还是错过了沈晴微脸上的笑颜。


    他到的时候,沈晴微已经回房间。


    这几日,不知是差点缘分还是有人刻意为之,明明在同一所府邸,周临言却是没见过沈晴微一眼。


    每日也只有在川暮口中才能听到与她有关的只字片语。


    周临言和她之间维持着一种表面和平。她不主动见他,他也不敢找她。


    回到书房,没等周临言开口问,川暮就猜到他的心思,主动说起:“殿下放心,沈姑娘今日看一天的戏,笑了一天。”


    周临言松一口气,攥紧的手心才渐渐松开。他伸手研磨时,才看见自己掌心细细密密的晶莹。


    还好她没有怨他报复她、夺取她的自由,将她囚于府中。


    尽管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她爱自由,最厌拘束。这两日与他没撕破脸只是贪图一时新鲜,再加上她是为了萧昼,一时半会才没怨他。


    时间久了,他与她之间,早就不是嫌隙,恐怕是沟壑。


    可他很自私。


    周临言一向是想要什么就拼了命去争、去抢,不择手段、不计后果,非要得到不可。


    一个月就好。


    这是他最后的私心。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她今日看了什么戏?”


    川暮背在背后的手绞成一团,舔了舔嘴唇,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我都有些好奇了——讲的什么?”


    “倒也不是,是戏班新排的戏,讲的是……是一位女子杀夫证道,之后得道成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