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你电话一直通话中。”


    叶寻接过来喝了一口，多少是有点幽怨地看向对方，“后来还直接关机。”


    “江燃拿我手机给他对象打电话，给我打没电了。”沈陌说，“后来我拿朱开朗手机打给你，打了几次你都没接。”


    “原来那几个未接电话是你打的。”


    叶寻也解释，“下楼的时候手机摔了一下，不小心撞开了静音，没听到电话响。”


    说完，两个人都黑了下脸，拉重鼻息。


    沈陌又去给叶寻弄吃的。


    这次，叶寻主动跟过去。


    那些烤串直接从烧烤店叫的。串得整整齐齐、一把把码在篮子里。荤素加起来大概二十几样，看得叶寻食欲大增。


    “怎么样，大帅哥。”


    朱开朗看到叶寻和沈陌一块过去，囫囵吞了手里的烤肠，热情却恰当拿捏跟不太熟的人开玩笑的分寸看着叶寻，“这些烤串味道还行吧。”


    叶寻点点头，笑说，“我刚吃了一大盘。”


    朱开朗没料到叶寻会是这种爽朗的性格，生生愣了一下。


    他对叶寻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


    不是皮肤白、衣服裤子收拾得整齐那种。而是叶寻整个人的气质、谈吐，给人一种干净清冷的感觉。


    这种人一般都比较高傲，还洁癖。


    叶寻还挺让他意外。


    朱开朗嘀咕完就觉得自己挺傻逼。


    能让他家老沈带出来跟他们一起玩的人，能矫情。


    “那你就敞开了吃。”


    朱开朗拿下巴指指沈陌，朝叶寻一笑，“反正今晚，全场沈老板买单。”


    叶寻说好。跟着拿起最角落被人遗忘的几串小馒头，目光很自然地从朱开朗身上挪开，看着沈陌，“那我不客气了……”


    “沈、老、板。”


    沈陌听着叶寻这一字一顿的叫法。眯起眼，深深瞪他，“叶寻。”


    叶寻端正挺直腰板，“有何指示，沈老板。”


    沈陌静静瞅他两秒，从他手里拽过馒头，“还要别的吗？”


    叶寻朝装得满满当当的篮筐看一眼，“够了。”


    选完吃的，俩人默契地朝那个没人用的烤炉走。


    叶寻察觉到朱开朗一直在盯着他俩看。扭过头朝对方看去。朱开朗僵笑着觑了眼沈陌手上的篮筐，嘴张了张，又闭上，表情挺复杂。


    叶寻顿住脚，“你……”


    朱开朗倏地看向沈陌，沈陌瞪他一眼，朱开朗干笑着摆摆手，“没事儿，没啥事儿……”反正一会儿挨揍的不会是我。


    叶寻太久没吃馒头了。


    很怀念。


    面粉烤得焦焦的味道会清晰把他拉回到有妈妈和外婆的世界。


    妈妈穿着白色的纱裙在开满红蔷薇的院子里跳舞。外婆支个火炉，把蒸好的馒头烤得金黄酥脆。他追着满院的萤火虫，说要把它们全抓回房间。


    妈妈蹲下来，揉着叶寻汗津津的小脸，耐心给他科普，“萤火虫从卵孵化到蛹要经过六次蜕皮，漫长成长一年才能变成会发光的萤火虫。而萤火虫的寿命，只有3-7天。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它们主要的任务就是繁殖。所以宝贝儿，你不可以把它们抓回去哦。”


    叶寻听得一愣一愣，倒是挺会抓重点，“什么是繁殖？”


    “就是生宝宝哦。”妈妈说。


    “我想看它们生宝宝。”


    “不可以，羞羞。”


    叶寻捂着脸，咯咯咯笑起来。


    外婆把五岁的叶寻抱起来，掰一小块馒头喂给他，“你妈妈那套太科学了，不适合小宝宝，外婆给你讲一个梦幻一点的。”


    外婆问，“想外公吗？”


    叶寻：“想。”


    外婆抱他走到墙角的花丛，指着飞舞的萤火虫，说，“其中一只，就是外公。”


    叶寻趁妈妈不注意，偷偷抓几只萤火虫放进玻璃瓶，藏在枕头下。


    妈妈说不能看，那他只听总可以吧。


    后来，那几只萤火虫变成了妈妈，外婆，还有他爸。


    后来……


    他再没见过萤火虫。


    “喂。”


    “叶寻。”


    “叶、寻……”


    松散开快要掉地上的烤串被一双干净宽大的手伸过来一把接住。


    叶寻失神凝起双眸，“……嗯？”


    “在想什么？”


    沈陌肩膀朝他歪过来，淡淡深邃地看他，“想得眼睛都红了。”


    沈陌话音还是那么温柔。不管听他说话的人当下时什么心情，那道声音总能柔软渗进心脏，让人卸下防御、武装，露出脆弱的一面。


    叶寻知道自己又没出息了，背过身就要躲。沈陌按住他肩膀，把人扳回来面对着自己，“又不是没见过你丢人的样子。”轻柔拉出道鼻息，拇指按在叶寻眼角，一点点把那道湿润抹干净，“好了，不丑了。”


    炉里火烧得很旺，火光在叶寻黑眸里勾出亮润的光芒，叶寻整张脸被映上柔暖的颜色。那颜色从眉角漫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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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咬紧的下颚都磨得软成一片。


    叶寻这段时候的笑容果然都是伪装出来的，他根本忘不了徐翊枫。


    沈陌难过一笑，伸手试试火温，把馒头铺上去，薄薄刷上层油，问叶寻喜欢焦一点还是软一点。


    “焦……”


    “我日，谁拿了我馒头。”


    叶寻含着那俩没说出来的“一点”肩膀一绷坐直，就见江燃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在人群中搜罗两圈，锁定他这个方位，撒腿冲过来。


    “沈星河，我捶死你。”


    江燃抓起铺烤炉上的馒头，吹着气不停换手，最后一把握住竹签，凶巴巴瞪沈陌，“这我给我宝贝儿留的。”


    沈陌伸手抢回来，“这我买的。”


    “买你大爷。”


    江燃瞪他一眼，“你什么时候稀罕起这玩意儿了，赶紧还我。”


    江燃伸手就要去抢，沈陌手快，背到身后，“就刚刚，稀罕了。”


    “滚滚滚。”


    江燃拨开沈陌阻止他靠近的手，始终认为沈陌是在跟他瞎胡闹。直到他抢了好久沈陌都不给，表情也没有丝毫松动，江燃才皱眉盯着沈陌，“沈星河，你几个意思？”


    “我先拿到，就是我的。”沈陌没什么表情。


    “放屁。”江燃嗷地一嗓子吼上去，“明明是我先拿的，我还特意放到最边上。你个偷鸡贼。”


    沈陌：“我油都刷了。”


    江燃：“那也是我的。”


    沈陌：“我都烤上了。”


    江燃：“你给不给。”


    沈陌背到身后，“……不。”


    “我他妈……”


    “要不你俩干一架得了。”


    朱开朗咬着烤肠，乐呵呵走过来看戏，“谁赢算谁的。”


    俩人同时瞪朱开朗：“滚。”


    朱开朗吃瘪，靠了一声，“俩大男人争串破馒头，是要拿去拜菩萨祭祖，添丁旺财吗。”


    叶寻看戏看爽了，走到沈陌身后，伸手去拿馒头。沈陌警觉一缩手，发现是叶寻，偏过脸问，“你干嘛？”


    “给人家。”叶寻偏头朝站他身后的江燃看一眼。


    “凭什么。”


    “人都说了是留给他宝贝的。”叶寻被沈陌犟嘴的样子逗笑。


    “他的宝贝是宝贝，我的……”


    叶寻眼睛簌然睁大，就见沈陌猛地刹住嘴，眨着眼轻咳两声，支吾，“我的……就不是……了。”


    叶寻抿住嘴，听见江燃朱开朗同时说了句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