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沉，这东西可不能直接包住，不然伤口化脓了，搞不好明天就得截肢，后天直接躺着等火化。


    不过现在也没人给她收尸，真死了，也就是烂在这破洞里，等着几只野兽来拖走。


    不行，想想就瘆得慌，得赶紧把刺挑出来。


    之前的紧张褪去后，手抖得厉害，徐然死撑着，翻出那个大号医疗箱，记得里面有些医疗器械。指尖哆嗦着，一通乱翻，终于摸到一把尖头镊子。


    镊子的尖端对准伤口，刚准备下手，脑子却突然一阵晕眩。


    猛地眨了眨眼，眼前发虚，视线都有些晃了。


    说实话，她最怕尖锐的东西，尤其是自己身上的伤口。这不像晕血，她看鸭血、经血都没感觉，可一旦是自己破了个口子，心里就发毛，胃里隐隐翻腾。


    小时候割破手指，都得让别人帮忙贴创可贴。现在呢？只能靠自己，不动手就只能等死。


    她咬咬牙，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让自己清醒点，然后逼着自己睁大眼睛，死盯着伤口，不闭眼，不逃避，一点点夹住木刺，想拔出来。


    手上没力，镊子也滑，细汗顺着额头滚下来，手背一片湿热，牙关紧得生疼。她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必须把刺弄出来，必须活下去。


    木刺卡得深，夹住的瞬间，伤口像被人又撕开了一遍，疼得钻进骨头，再顺着神经直冲脑门。她猛地一哆嗦，镊子差点掉了。


    不行，得狠点！


    徐然把镊子夹得更紧，死死盯着伤口，牙咬得咯咯响，然后猛地一拽——


    “嘶——！”


    木刺被扯了出来，带着血丝，还顺带薅下来一点碎肉，伤口瞬间往外冒新血。她疼得头皮发麻，差点咬破舌头，但没停，手抖着把木刺甩到一边，强忍着恶心感，继续找下一根。


    第二根，第三根……


    木刺一个个拔出来，每拔一根，后背的汗就多一层，额角的青筋突突跳，眼前一阵阵发黑。到最后一根的时候，手指已经抖得不像自己的了，镊子夹了几次都没夹稳，最后干脆闭着眼睛，咬着牙一拽——


    “唔呃！”


    木刺终于全拔出来了。


    拔完的瞬间，整个人被抽空了力气，镊子啪地掉在地上，呼吸急促。往后一靠，后背撞上冰凉的石壁，整个人都虚脱了，眼前还飘着点小星星。


    徐然嘴里喘着气，眼眶发红，骂出声：“他大爷的……这破地方，还能让我体验一把无麻醉手术？真是贴心到家了！”


    可还不能歇，得消毒，得包扎。强迫自己睁开眼，手还在抖，勉强倒了点酒精在棉片上，深吸一口气，把棉片往伤口上一按——


    “啊啊啊啊——！”


    这下差点原地蹦起来，疼得魂都快从天灵盖里飞出去，眼前一阵白光乱闪。她死死忍住没在地上打滚，可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了。忍着忍着，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扔进烧烤架上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有点委屈了，可连委屈都得忍着，包好了才有资格委屈。吸了吸鼻子，硬扛着把伤口擦完消毒。等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去，才抖着手拿起绷带，慢吞吞地开始缠。


    一圈，两圈……她一边缠，一边跟自己说，活着就行，活着就行。


    等到打了个结，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雨一直下，天黑得早，天色混乱得让人没了时间感，感觉像是过去了一整天，又像才过了几分钟。


    洞口灌进来的风阴冷阴冷的，透着潮气，吹得她直哆嗦。她靠着湿漉漉的石壁喘气，死撑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从鬼门关上爬回来的。


    现在终于松了一口气，抱着腿，把下巴埋进膝盖里，开始小声地哭。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滴，掉在泥地上，一边哭，一边又忍不住自责，觉得自己没用。多大点事？不就是拔了几根木刺吗？不就是消个毒吗？疼是疼，可她一路熬过来，活到了现在，这点疼算什么？上岛这么久，她什么没见过？都扛过来了，怎么到这时候倒矫情起来了？


    可就是忍不住，还是想哭。


    抹了把脸，指尖蹭过湿漉漉的眼角，连带着脸上的泥泞一块儿抹开了。她想停，可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悲伤是没有尽头的，漫无边际地笼着。她怕自己沉进去，怕越想越难受，怕再这样下去，明天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不敢再想了。缓缓地闭上眼睛，把脑子放空，不去想，不去听，不去回忆，就这样靠着石壁，任由黑暗包裹住自己。终于，徐然闭上眼，身子一松，就这一瞬间，脱力感把她吞没了。


    眼皮沉得睁不开，疼痛、疲惫全数压下来，连换个姿势的力气都没有，眼泪糊着脸，下一秒，整个人就一头扎进了黑暗里。


    徐然，强制关机。


    这一觉沉得厉害，黑漆漆的，怎么都浮不上来。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死沉沉的疲惫和静谧。


    等再睁眼，天已经亮了。


    她愣了一下，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直到听见喵喵喵的声音，才意识到雨停了。


    夜里的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洞外透着一丝微光，带着雨后潮湿的泥土味道，空气清冷，夹着一点林间的草木气息。


    她昨天靠着墙睡着的。这姿势睡的后果就是浑身像散架一样，手脚僵硬，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


    过了好半天，才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伤一扯，疼得她倒吸一口气。绷带透着血，黏在皮肤上，已经渗出了深色的印子。


    盯着自己满是血渍的伤，呆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自己还活着。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冰凉，头发还是湿的。头脑晕晕沉沉的，肚子空得难受，想起来昨天连口正经东西都没吃，硬撑到现在，纯粹是硬顶着。


    不能再这么熬了。


    灶台上煮好的饭过了夜，已经发酸不能吃了。她摸索着翻出一块压缩饼干，咬了一口，干得发噎，硬是用矿泉水冲下去，胃里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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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有点东西。吃完又歇了几分钟，缓过劲来，才开始给自己换药。


    拆开绷带的时候，血痂被扯掉，痛得她嘶了一声，但也没多犹豫，动作麻利地拿酒精棉擦了一遍，又重新包上。换下来的绷带，她瞅了一眼，有血渍，但扔了实在可惜，想着晚点找个干净的水源洗一洗还能继续用。


    再吃颗布洛芬，湿着睡了一夜，她也怕发高烧。处理完自己，撑着身体站起来，走到角落的笼子里。兔子们还活着，窝在角落里，毛茸茸的一团，小的那几只已经开始变色了，后背透出淡淡的棕色，估计是快长毛了。


    用树枝轻轻拨了拨，小兔崽子们动了动，哆嗦着拱进窝里，她才放下心来，往笼子里添了点干草，又检查了一下水，还够用，暂时不用换。


    喂完兔子，才去照顾猫。猫比兔子好伺候多了，昨晚下雨，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现在见她过来，才懒洋洋地伸了个爪子，凑过来蹭她的手。她顺手给它一块鱼，看着猫甩着尾巴慢吞吞吃起来，心里总算踏实点。


    她可不能倒下，家里十几口呢，都得她养着。


    缓了口气，不敢再多歇，一堆烂摊子等着她收拾。


    围栏昨晚让野猪撞得东倒西歪，不加固不行，猪肉也得赶紧处理，要不然臭了，全白搭。可她胳膊疼得厉害，一抬就钻心地疼，根本使不上力。


    没办法，围栏先放着，急也急不来，伤好了再弄。


    她咬牙挪到野猪尸体旁，一只手抡起刀，开始分解。


    野猪皮厚肉紧，光是切开就折腾得她满头大汗。她本来就没多少力气，现在只能靠身体压住尸体，用刀子一点点割。血腥味扑面而来，带着股动物腥膻味，呛得她差点干呕出来。


    但她没时间矫情，手腕一抖，刀子顺着肌理继续往下切。


    皮底下是厚厚的油脂，又滑又腻，手上全是血，刀柄都快握不住了。她稳住手，把刀尖一点点沿着骨缝剔肉。骨头硬得要命，单手砍不动，只能用刀探进骨节，慢慢撬，把连接处的筋脉划短，费了半天劲，才把腿骨卸下来。


    弄完一条腿，已经累得手软，眼前直发黑。她歪着头喘了几口气，等血液顺畅点，等血液顺过来，才继续剁肋排，剖开内脏。


    野猪肚子里的东西一股子腥臭，她忍着恶心把能吃的挑出来，剩下的全堆一边。大肠那些更是别想了，现在她物资不少，身体也差，根本没力气去洗大肠之类的，只能先放弃。


    大半天才把猪肉收拾妥当，腌好挂起来，还好这段时间攒了不少盐，不然真不够折腾。她一屁股坐地上，甩了甩酸得快抬不起来的手腕，浑身上下都是血，活像从屠宰场里爬出来的。


    剃不干净的骨头直接丢进奶粉罐里煮，今天得好好补补，伤成这样，不吃点好的，明天怕是连刀都举不起来。


    至于那些不打算要的内脏，扔了不成，这鬼天气，雨季潮得厉害，明天准得臭气熏天。乱丢还可能招来野兽，指不定夜里就有东西摸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