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陈甯看向谢韵之，希望谢韵之反驳。


    谢韵之烦躁地说：“为了应付家里罢了。”


    “她今天尚且不能反抗家里给她安排的相亲，那你怎么相信她明天就能成功反抗家里跟你订婚——甚至去签署意定监护的那种‘结婚’？”


    苏辰霏的话太冰冷了，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子，死死地扎进陈甯的心里。


    “这条路本来就难走。”苏辰霏说，“她今天能相亲，明天就能和别人结婚，后天就能生个孩子给你带，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这是你想要的爱情吗？”


    这个世界，生而为女就已经很艰难了。


    更艰难的是，爱的也是女人。


    最艰难的是，爱的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女人，爱上一个好像到了所谓的时间就要回归所谓家庭的女人，把之前两个人在一起付出的时光变作了一场笑话，甚至是一个需要被纠正的错误。


    苏辰霏难得说这么多话，但她说的字字句句都无比在理。


    陈甯苍白地站起身。


    她泪流满面，是自尊让她站了起来。


    只是她整个人还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


    时雨正要伸手扶陈甯，苏辰霏下意识眼疾手快地夺过时雨另一只手中的伞，让陈甯撑着伞。


    而她则是直接牵过时雨伸出的手，靠过去低声说：“这把伞不要了，我给你买一把新伞。”


    苏辰霏不欲再留。


    之前来，不过是习惯使然，担心陈甯，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来，以往陈甯从来没有选择跟她走过，但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固执地来。


    就好像是什么设定一般。


    苏辰霏不觉得那是自己会做出来的事情。


    她甚至怀疑——


    苏辰霏瞥了一眼陈甯，再没有往日的担忧和特殊。


    陈甯感觉到什么东西似乎离自己而去了，她有几分惶恐，想要抓住，但是她分不清那东西是什么。


    陈甯第一次决定跟苏辰霏走。


    苏辰霏牵着时雨先走，陈甯亦步亦趋地跟着。


    留下一脸怒气却无处发泄的谢韵之。


    “草，姓苏的净多管闲事。”谢韵之扯了扯自己的领子透气。


    谢韵之固执地看着陈甯离开的背影，第一次升腾起一种可怕的烦躁，似乎有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一个女人罢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


    谁还不是一个女的了。


    ***


    走出酒吧苏辰霏才注意到自己牵着时雨，她下意识地松开手，随后看到了走出来的陈甯。


    陈甯还是很怕她，颤.抖着声线道了谢。


    时雨想伸手安慰，下一秒手又被苏辰霏攥住了。


    “管好你的手。”苏辰霏面色不虞，“我记得时大师下山，只是为了我一个人开心，而非普度众生的吧？”


    时雨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一瞬，应了一声“嗯”。


    【叮，苏辰霏失意值-6，目前85，请宿主查收】


    苏辰霏觉察到自己刚刚的“无理取闹”，有几分不自然起来。


    苏辰霏发现，她这么多年伪装成大人的模样，似乎在这一小段时间就被时雨给松动了。


    苏辰霏皱眉，想着不知到是好事还是坏事。


    等司机将车开到时，苏辰霏第一时间拉开了副座，想起还剩下时雨和陈甯——


    她皱眉。


    苏辰霏看向陈甯，说：“你坐副座。”


    陈甯看到苏辰霏拉车门是为了自己，她受宠若惊，战战兢兢地说了声“好”。


    时雨自己拉开了后座的门，苏辰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心里升起几分懊恼，她想解释自己并非是特地为陈甯拉车门，但……


    苏辰霏没有细想懊恼从何而来，时雨等在门边，等苏辰霏坐上车之后，才跟着上了车。


    苏辰霏发现时雨的肩膀和她的肩膀贴在一起。


    她勾唇。


    随后时雨似乎发现两个人坐得太挤了，往旁边移了移。


    苏辰霏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叮，苏辰霏失意值+1，目前86，请宿主查收】


    时雨注意到系统提示，她主动牵过苏辰霏的手，在苏辰霏手心写字。


    “不用担心”


    “我会帮你劝她们分开的”


    苏辰霏脑子发热，她知道时雨在写字，但是她突然就成为了一个脑子发热的文盲。


    她不识字了。


    时雨见苏辰霏看她，又写了一遍。


    “你放心”


    “我会劝”


    苏辰霏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被时雨温热的手指搅成了一团。


    她的思想浑浑噩噩的。


    甚至呼吸都忍不住缱.绻米且重了几分。


    苏辰霏傻乎乎地看向时雨，时雨冲她笑了笑。


    她也冲着时雨笑了笑。


    【叮，苏辰霏失意值-2，目前84，请宿主查收】


    时雨欣慰，这孩子也太好哄了。


    开心的时候，耳根都会跟着红。


    真可爱。


    ***


    陈甯回家之后还了伞，同苏辰霏和时雨道谢，她依旧没有勇气面对苏辰霏，匆匆地回到了家里佣人的那栋楼。


    陈甯回到房间之后，才重新哭了出来。


    她当然知道苏辰霏对她好。


    她却忍不住卑劣地利用着这份好，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陈甯难以坦诚自己的自私和利用，同样也难以接受今天晚上她和谢韵之的这种结果。


    陈甯哭到半夜，肝肠寸断。


    在主楼的苏辰霏和时雨在回到家之后，苏辰霏看到空荡荡的餐桌，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吃完时雨的鸡蛋面。


    “我讨厌下雨天。”苏辰霏没头没尾地说完这句话，就上楼进了房间。


    在她想要锁门的时候，发现了破碎的门锁。


    苏辰霏扶额，倒是下意识地笑了出来。


    她心里突然升腾起了几分荒谬的期待，或许会有她的意中“不速之客”，奔她而来也说不定。


    时雨是被系统的提示音吵醒的——


    【叮，苏辰霏失意值+1，目前85，请宿主查收】


    【叮，苏辰霏失意值+1……】


    【叮，苏辰霏失意值+1……】


    【叮，苏辰霏失意值+1……】


    时雨意识到的第一时间就奔向苏辰霏的房间，房间门虚掩着，床上的苏辰霏缩成一团，似乎陷入了噩梦的追逐中，死死挣脱不开——


    时雨发现苏辰霏的失意值已经到了90，她过去推了推苏辰霏，苏辰霏却没有半分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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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迹象，反而是一把攥住了时雨的手腕：“妈妈——”


    “霏霏好想你——”


    “妈妈——”


    时雨整个人柔和了下来，她自小是孤儿，被师父带回山上养大，师妹们也是如此，全是女人的山上，也尽是欢声笑语。


    大家没有妈妈，就把师父当做是妈妈。


    时雨学着师父安慰她们的样子，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苏辰霏的背，哼唱起音调悠扬又抚.慰的儿歌来。


    她觉察到苏辰霏的手脚冰冷，便和衣上.床，环住了苏辰霏。


    苏辰霏像是一只雏鸟。


    她从未在人前显露过自己的脆弱，平时主楼的佣人也都是全然清光，不留任何一个人，她知道自己从父母飞机失事之后就是一个孤儿了，佣人再多，也只是为了利，并非为了爱。


    没有人爱她。


    她甚至也忘记了如何爱自己。


    她靠着父母的人脉守住了家业，被那些想要敲骨吸髓的亲戚骂丧门星，骂克父克母，她曾经也是一个小女孩，但她却遗忘了被庇护的滋味。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片温暖，让苏辰霏似乎找到了栖息之所，她拼命往温暖处钻，像是循着温度而去的飞蛾。


    苏辰霏同时雨的肌肤紧密相贴。


    时雨感受到苏辰霏的脆弱和挣.扎，她不舍得推开苏辰霏，即使苏辰霏已经褪.去了她领口的衣裳，与她的柔软紧密相贴。


    时雨有一种酥.麻的战.栗。


    从未感受过这种感受的她，将这种感觉归结为一种姐姐的天性。


    她生来包容。


    系统让她对苏辰霏负责，她便也就成为了苏辰霏的师姐。


    直到苏辰霏的唇开始吸口允。


    时雨烫着耳朵推开苏辰霏，一小片玫色的痕迹印在了时雨白皙的肌肤上。


    苏辰霏迷迷糊糊地睁眼，以往可怕的恶鬼环伺的梦境之中多了一个温暖的时雨。


    她顺着自己的心意，环着时雨的脖颈吻了上去。


    苏辰霏口允着时雨的耳垂，感受到陌生的战.栗，她知道自己是在梦里，所以愈发肆无忌惮。


    时雨推拒，却怕伤到苏辰霏，她半推半就地被抵在床.上，苏辰霏像是一只小白猫，衣衫褪.去，露.出酥.脯，然后拱着她，贴着她——


    时雨快被烫化了。


    她抬手轻点苏辰霏的睡穴，苏辰霏便化作了一滩滚烫的水，坠入了时雨的怀里。


    时雨烧红了耳朵，在拢住了苏辰霏的衣服，好好地盖好她的被子之后，飞也似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辰霏……还是个依赖人的孩子呢。


    时雨拍了拍自己烧红的脸颊，她不知自己奇异的感受从何而来，下意识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耳垂也……烧红欲滴。


    太、太奇怪了。


    柔软如同被小猫舌头的倒刺舌忝过，不过苏辰霏刺得更深，泛起了抹不去的酥.红。


    满园春.涩，竟是没有比这一抹红更夺人的存在了。


    时雨眼前浮现起苏辰霏同她亲昵的模样，时雨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师姐，从未遇到过这样黏人的师妹。


    只因为要“因材施教”，怕是之后这样的日子还有许多。


    时雨半夜起身打坐，默念清心咒。


    静心。


    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