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诸位长老对我所提的建议，思考得如何了？”信斋差使魁卡将手中的这一卷古卷重新卷起来。


    六娘守在门外，听着里面没有任何响动，心下腹诽，这些老东西今儿能说话，明个儿脑袋就挪了窝，主人何必多费口舌，沦落到和这些假君子合作。


    “这......法子虽好，是否有些太过狠毒。”这位不知道是哪个山上推出来顶包的长老，拍板的事情他做不了决断，只得将眼神瞥向那份古卷，尝试在心中记下，回去禀报。


    “狠毒？”信斋笑出了声，虽在心中盘算着，但作为友好同盟的牵头人自然不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长老可别忘了，他屠戮了多少人，给我们造成多大的损失，说白了这灵山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清闲。”


    “可他的山也承载了数百年，这样赶尽杀绝着实有些......”对方嘴上唯唯诺诺不敢应和，但眼中精明的光却一直闪着，信斋知晓，这是要他承担万一暴露的风险与骂名，不过也无妨，自打顶锅的死了，凌虚塔的人可没少骂他。


    “长老不必担心，排兵布阵由我来，请大家稳坐后方适时给予我们支持就好。”信斋咬碎了牙，将苦活累活儿一并揽了，此时那些面慈心狠的人才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那就有劳信斋长老了，我们都在您身后。”


    信斋出了门，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与礼貌，“这些老东西，一个比一个精，我是来救他们的，一个个倒像是我上赶着求人一样。”


    魁卡：“那现在怎么办？”


    信斋深呼几口气，将怒气压制下去，“先布阵吧。”


    邹旎回过头，“你的草身还能维持几天？”


    她以为是祁霁的实体要泯灭了，祁霁张了张嘴，半晌道，“不多了，应该就够送你回家。”


    “您没必要送我回去。”邹旎伸出手指，缠绕在祁霁身上的藤蔓自动避开了，很有一种神不见神的意思，邹旎啧了一声，这小东西还挺有脾气。


    祁霁被一个“您”气笑了，眼眶还红着，一时竟像是气红的。


    邹旎拖着窦饶，想将他带出去，这人罪孽深重，等他醒来把祁霁一事说出去，又惹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祁霁看着邹旎拖起那人有些吃力，便上前将窦饶脖领子抓住，讨打地道，“你跟我好好说话，我就帮你把他带出去。”


    邹旎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给到他，“你爱拖不拖，反正他要找的人不是我。”


    碰了一鼻子灰的祁霁沉默，但下一秒他无师自通地恍然，邹旎这是在为他着想啊，说明她没有那么生气！有希望。


    “好好好，我错了，我很郑重地向你承认错误，宿主，本系统为您献上最真挚的歉意。”祁霁将昏迷的窦饶扔在地上，紧跟在邹旎屁股后面絮叨。


    “我不需要。”邹旎摆手，她经过乔恭的尸骨，那些藤蔓没有缠上来，反倒是祁霁的白骨旁才有那些藤蔓，这些如同活物一样的藤蔓是自发守护的？还是有什么别的缘由？


    “我不是开玩笑......”祁霁死到临头了，好像一刻不停地要把所有的话说完，邹旎实在忍无可忍地物理打断他——扭过头去检查祁霁的骸骨了。


    祁霁：“......”这就是所谓的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满心只有它吗？


    看来邹旎现在一点都不想谈论精神层面的事情，祁霁只要投其所好，“这具尸骨上没有我的心脏，所以你不算成功集齐我的尸骨。”


    邹旎挑了挑眉，恍然。


    随即，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按理说，一开始系统给我的任务是好好活下去，为何现在却要给我另一个帮你集齐尸骨的支线，还是不完成无法通关的规定？”邹旎毫不客气地指出，“你又做了什么手脚？”


    祁霁高举双手，再次将手里拎着的窦饶仁兄扔在地下，邹旎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位，为其感到肉疼，“这次真的是冤枉啊！”


    “或许是我的任务开启了，上面将你我捆绑了起来。”祁霁笑道。


    邹旎冷冷瞥他一眼，“哦。”


    冷漠！祁霁恨恨地将窦饶踩了两脚。


    “得了，他还有用。”邹旎出言制止道。


    “那你这次欺骗我就是为了去完成你的任务？”邹旎洞察了祁霁的核心驱动力，谁知祁霁方才还有强烈的欲望想用此来博邹旎的同情，顺势将他原谅了，可当邹旎问出口的一瞬间，他又不想说了。邹旎是要回去的人，说多只能给她造成负担。


    祁霁干巴巴地扭转了话题，“我那个......不说了，你说你认为你的任务完成了，你是突然一瞬间思考清楚了人生的意义吗？”


    邹旎听到他刻意调转的话头，眼神一暗，但也没有再多的受伤神色，只是道：“没找到。”


    “那怎么会完成？”


    “因为我不再思考那么远的东西了，”邹旎神色又变得深远，每到此时，是祁霁最羡慕她的时候，他看着，嘴角也露出一抹笑，他听到邹旎说，“意义不是思考出来的。”


    邹旎以前很羡慕将自己人生管理的很好的那些成功人士，看多了充斥着激励的毒鸡汤，她愈发担忧未来，曾几何时一心想要成为了不起之人的心被无数的无能为力填满，无助贯彻了她这一路。


    但就在不久前，她选择跳出自己框定的那个思维圈中，以沉静的眼光看待一切，发现只有走好自己脚下的路才是对自己的负责，所有一切外事可以归结为两句话——


    “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


    所有人滚在混沌泥地里的时候，不需要为了不显得那么特立独行也把自己滚一身泥巴，有人质疑，那就“关你屁事”。


    她也会可惜，渐渐地，自己身上的某些美好品质好像在离自己远去，就像幼稚已经留在了过往的岁月中，变成了芝麻大的一点，她渐渐成熟，冷漠蔓延到了内心，占据了最初的幼稚席位。


    邹旎伸出手，她好像看不见空中的粉尘了，呼吸也通畅了许多。


    可是预想之中的恐惧没有席卷而来，她释然地笑了，这不就是这个任务最终想要实现的吗——这不是她一开始最想弄清楚的吗？


    “你的心脏在哪？”邹旎问道。


    祁霁摇了摇头，此事他是真不知道。


    眼看着夕阳西下，一天时间飞驰般溜走，在邹旎问了第三次祁霁没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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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事情要做吗的时候，祁霁愈发笑得像个神经病了。


    “没了，我现在就是陪你完成你的任务。”祁霁说的大言不惭，丝毫不脸红，邹旎现在摸不清他的情绪，像是刻意为了接近她而营造出了一种暧昧氛围。


    还好邹旎已经练成“关我屁事”的绝世神功，能够成功杜绝这样的氛围。


    邹旎和他出了灵山，尸骨还缺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你有没有看到方才的那棵大树，上面挂着一个牌子。”邹旎说的就是祁霁尸骨前方的那棵树，祁霁点头，他知道。


    “为何会挂着那样一个意味不明的牌子，有什么寓意？”邹旎问道。


    “或许是这座灵山坍塌的次数？”祁霁作为一个受害人，只能猜测道。


    魁卡动作迅速，将阵眼重新埋在了镜灵山和卫家庄两处地方，镜灵山他熟门熟路并未叫人发现，但是在卫家庄之时却险些被宋岑当场抓住。


    险就险在，卫家庄的阵眼竟在他们那处房子的后院，魁卡运气太寸，刚巧赶上回家的宋岑。


    但好在宋岑棋差一着，魁卡灵力恢复了后动作轻快便捷了许多，在最后一秒她没有发现。


    六娘看着险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魁卡，对信斋道，“还有最后一处灵山了，主人，我去吧。”


    信斋出声，“不着急，有人看见他们就在灵山，阵法已经完成了大半，我们先去找他们要东西吧。”


    六娘问道，“是那颗心脏？”


    信斋：“这些人留了好大一手，就怕多年后反噬，心脏可是个该阵法的引子啊。”


    “他们会给吗？毕竟是拿来保护自己的东西。”六娘说道。


    信斋哼笑一声，“我所求不过一只虫母，他们所求可不止眼前这些呢，你们且看着，他们有的受。”


    “虫母你拿着吧，我没用了。”祁霁将傀儡虫母放到邹旎手心，那只虫子飞速地就找了个皮肤褶皱慢慢钻进了体内。


    “那你一开始抢它为何？”邹旎纳闷，此时又给她，不是白费力气吗？


    祁霁摇摇头，意味不明地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数皆前定如此，不必多生妄想’。”


    邹旎冷冷开口，“没听过，但我听过‘爱拼才会赢’。”说着推开铁娘铺子的门，“铁娘，我剑坏了，帮我修修吧。”


    铁娘看着自己花费了好几天心血打成的剑，邹旎两天就弄断了，心下诧异，从里屋掀了帘子走出，发现此时邹旎不是一个人了，身旁还站着位器宇不凡的年轻男人，与邹旎站在一处，打眼一瞧，气质倒是吻合，倒是周身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


    “哟，捡了个伴儿？”铁娘打趣道。


    祁霁将自己握着的剑递给邹旎，“你用我这把。”


    邹旎没理他，对铁娘道，“就原来模样就好，多谢铁娘。”


    祁霁又发挥死皮赖脸的絮叨功底，“这剑跟着我陌生了不少，我用它手生的很......”


    铁娘左右端详半晌两人之间隐秘的气氛，随手将那没人要的剑接过，“来，让我来瞧瞧这把剑......”说着左边瞥一眼右边偷瞄一眼，笑着拿着剑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