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

作品:《请公主斩妖

    李持盈是被剧烈的摇晃震醒的。


    床板,床帐,桌椅板凳都在剧烈的晃动。外面传来惊呼:“不好了,地动了!”


    黑暗中传来豆子的痛呼,跟着便是桌椅倒地杯盏碎裂的声音。


    屋门被一脚踹开,从外面奔进两道身影,一个直冲床帐,将她打横抱起,另一个拎起豆子的后颈衣领,几个跨步出了屋子。


    地动恰在这时停了下来,月明星稀,四野幽静,仿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院中众人都是慌乱中从床上起身的,除了值夜的羽衣卫穿戴整齐,其余人的衣着都很潦草。


    范秀才只着里衣,邓九娘匆忙中裹了一件外衫,云雍嫌热夜里打了赤膊,月光下一身精干的皮肉泛着光。


    邓九娘“哎呀”一声,脸孔通红,范秀才连忙拉着她进了屋。


    屋里传出范秀才不满的声音:“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李持盈抬头,看见裴玄之正低着头看她,眼神又深又静,好似一泓深潭。


    “什么时候醒的?”


    她微微张口,喉咙有点干,“刚刚。”


    他眉毛慢慢拧在一起,“感觉怎么样?”


    她仔细感觉了一番,“有点饿。”


    裴玄之松了口气,将她重新抱进屋里,屋里乱糟糟的,床帐倒了,床板也塌了。


    云雍从外头跟进来,看见这副没处下脚的样子,立起板凳放在裴玄之身后,说道:“有劳少卿再辛苦一会儿,卑职这就收拾。”


    裴玄之扫他一眼,“叫杜风致进来,你去穿好衣衫,成何体统!”


    云雍摸摸看看裴玄之透出血迹的胸口,摸摸鼻子欲言又止,眼睛在两个人身上鬼鬼祟祟扫了几眼,一脸了然地出去了。


    李持盈目送云雍走出房间,忽然眼前景物旋转,原来是裴玄之转身坐在了凳子上。


    他问道:“想吃些什么?”


    邓九娘家虽然宅院不算小,可却处处简朴,难不成还能要什么有什么?她奇道:“想吃什么都行吗?”


    裴玄之清咳一声,有些羞赧地说:“我只会做些汤饼,但你不妨将想吃的都说出来,日后我再一一寻来。”


    他竟会做汤饼?实在无法想像他挽着袖口揉面的模样,李持盈忍不住笑了,“我正想吃些汤饼。”


    杜风致将床板修好床帐挂好,极有眼色地避了出去,豆子重新铺上干净的被褥,回头想说一声,就见他们两个脉脉对视着,莫明觉得面红耳赤,也赶快出去了。


    裴玄之将李持盈轻轻放好,又妥帖地盖上被子,说道:“等我一会儿。”


    外间的声音杂乱起来。


    云雍怪声怪气道:“少卿,您还会做饭那?”


    随即叮咣几道掷物声,云雍“哎呦”“哎呦”怪叫几声,喊道,“卑职这就来烧火。”其余人哈哈大笑。


    羽衣卫们许久没这么轻快了。


    翌日。


    羽衣卫提着满满两大桶水,倒进在灶台前的水缸里。豆子连忙舀了几瓢水倒进锅里,铁锅受到冷水一激“滋啦”冒出一大团白气。


    豆子全家俱亡,一心追随李持盈,自从下山后也不提离开的事,径自揽了做饭浆补的活计。


    此时天色还早,大部分人还都睡着,她在灶间添上几根柴禾。每日里那些壮硕的汉子都会劈柴捡柴,柴禾是尽够用的。


    不够用的是粮食。


    面缸已经见底,汤饼或是炊饼都做不成了,豆子掀开另一只陶缸,从里面舀出一碗栗米倒进滚水中。


    人多,只能做些栗米粥吃。


    米粥开锅,香气溢满院子。云雍掀开锅盖瞅了瞅,“又是栗米粥,嘴都淡得没味儿了。”


    豆子倒是不怎么怕他,连日相处也和他们熟悉起来,随口说道:“林子里有野味,你嫌口淡不如去打些回来,也好替你家郎君补一补。”


    这话有理,前几天只顾着寻医问药,吃得都是范秀才家的存货,眼下粮草将尽,是该扩充扩充仓库了。


    云雍招呼一声,留下两人值守,其余人同他一起去了野外。


    不知是不是昨夜地动的缘故,山野里的野物多得抓不过来。野鸡跳到树枝高处,青蛙上岸,老鼠在光天化日之下乱跑,溪流里飘着死鱼,从地底涌出来的蛇一团又一团地缠在一起。


    不过两刻钟羽衣卫便拎着不少野鸡野兔回来了,他们熟练地剥皮去毛清理内脏,不多时就将处理好的野物放到砧板上。


    云雍说道:“劳烦姑娘料理一番。”


    豆子看着砧板上成摞的野鸡野兔,目瞪口呆,老猎户们要抓只野物得花上半天时间,怎么他们就像是进山去捡一样。


    “你们这是端了山鸡野兔的老窝了?”


    云雍哈哈一笑,“许是昨夜地动的缘故,林子里的禽兽都出洞了,要吃多少有多少。”


    山鸡炖了汤,野兔被架在柴禾上烤,只不过早上是吃不成了,要烤好炖熟估计要等到午时。


    故此早饭仍是栗米粥,一行人看着锅里的肉流口水。


    李持盈用过栗米粥,也被门缝透进来的肉香勾动味蕾,叹道:“好香啊。”


    豆子说道:“再过一会儿肉就软烂了,殿下若是想喝汤现在便能喝了。”


    在周府时她一直称呼李持盈为阿姐,有一次云雍暗暗告诫她那样的称呼是大不敬,应该称呼“殿下”。


    虽不知什么是“殿下”,可她也能猜出来那必定是个了不得的身份。


    李持盈说道:“也好。”


    正说着话,忽然从床帐上掉下一团漆黑的事物。李持盈被吓了一跳,豆子眼疾手快当即捉在手中。


    通体漆黑的小蛇在豆子手掌间“嘶嘶”地吐着信子,豆子捡起地板上遗留的木棍,放进黑蛇口中,熟练地一顶一撬,两颗毒牙就镶在木棍上被带了下来。


    她说道:“山村里常有蛇虫出没,殿下别怕,毒牙已经被取下了。”


    李持盈微微点头,不知为何看见光滑的蛇躯不由涌起一股恶寒,连带着对沾过蛇虫的床褥都嫌恶起来。


    她推被起身,待眩晕过去才移动步伐向外走去。


    豆子要上前搀扶,被她摇头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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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众人本来随意散坐着,见她出来,个个站起身来拱手行礼,李持盈矜淡地点点头,行至裴玄之的房门口。


    羽衣卫挤眉弄眼,瞧瞧,还得是少卿!公主这样一个仙女般的人物也难逃少卿的魅力。


    豆子看出李持盈对于蛇虫的嫌恶,没跟上去,这时云雍凑过来问道:“我刚刚似乎听见殿下惊叫了一小声,发生什么事了?”


    那条小黑蛇还缠在她的手腕上,被衣袖一挡不是很醒目,云雍没注意到。


    “都是因为它。”


    豆子扬手丢来一物,云雍只见黑影一闪,下意识接住,不料入手湿滑柔软,竟是一条毒蛇,毒蛇张口对着他虎口咬下,他一激灵连忙抖开老远。


    杜风致一刀砍掉蛇头,来回扒拉两下才发现毒牙早就被拔了去,不由得嘲笑起云雍:“老雍,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条没牙的软虫也值得吓成这样?”


    云雍“嘿”了声,见豆子唇边挂着一丝顽皮的笑意,心道,到底是山野女子,着实胆大。


    裴玄之倚在床头,正在读书,听见开门声还以为是云雍,冷不防胸前抚上一只细嫩的手掌,连忙伸手扣住。


    手掌轻轻挣脱他的掌控,转而抽掉他手中书册,问道:“在看什么,这样入神?”


    裴玄之立刻坐直了身子,“从范秀才那借来一些书册,闲时看一看。”


    顺着视线望过去,在枕头旁还放着几本书册,可见他在养伤中也没懈怠,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古集善本会令他如此痴迷。


    信手翻阅几页,只见上面写着“北方有石名曰潜石,能化作少女,梅州士子邹平妻之,三年,妻不告而别。”竟然是些荒诞的民间传说。


    李持盈“噗嗤”笑出声来,“你……什么时候也看这种无聊的书了?”


    他轻笑一声,“聊胜于无。”


    李持盈微觉诧异,他的态度从容平和,仿佛又回到小时候一样,可又有些不同,对于她的亲近,他不再一昧躲避。


    手腕被轻轻抬起,他仔细查看她的伤口。腕间裹着白色的布条,伤口已经结痂,再往上还有一些陈年伤痕。


    裴玄之双目一凝,迟疑道:“这些……是怎么回事?”


    “当初,你不告而别,也没有归期,想起你时我便划上一道,再想,我便又划上一道。”李持盈也注视着这些伤痕,目光很淡漠。


    真相当然不是这样,贵妃的九冰丸固然可以缓解病症,可也会助长杀念,为了不沉沦在让人癫狂的杀意中,她有时会私自停药,用放血的方法疏解热毒。


    然而,她却故意这样说,分不清是怎样的心绪。


    果然,裴玄之的脸色变了,指尖颤了一下推高她的衣袖。


    白嫩如藕的手臂上布满了极不相称的丑陋伤痕,刺得他深吸一口气,剧烈咳嗽起来。


    咳喘过后,他的唇角带了丝殷红,胸前的绷带也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我……”


    他刚一张口,李持盈就轻轻捂住他的嘴唇,蛊惑道:“你的伤口裂开了,该换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