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再次求医

作品:《世子夫人今天掉马甲了吗

    虞山虽然名字里带了一个山字,其实并不如何高大险峻,实际上只是一个比周围地势略高一些的山坡。只是地处城郊,且是周围一圈小土坡中最高的一座,在京城这一马平川的地界便也得了一个山的名号。


    而虞山之所以出名,得益于前朝某位皇亲国戚在此地栽了满坑满谷的梨树。一到初春时节,漫山遍野皆是雪白的梨花,若是有微风吹过,细小洁白的花瓣漫天飞舞,宛如初雪,煞是好看。是以成为京城初春时节的热门踏青之处。一些少年少女也爱相约此处,在开满花的树下互诉一下衷肠什么的,也是一件美事。


    与城北以温泉出名的汤山上几乎全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的别院不同,虞山中只有大大小小七八座古刹与道观,其中当属佛家的报国寺与道家的紫阳观最为灵验,常年香火鼎盛,因虞山离京城不远,又靠近官道交通便利,往来行人众多,倒是成为了京城百姓最爱的消闲去处。


    自前朝起,此处就形成了一处小小的集市。每月逢五日便有周围各村的百姓聚在此处,贩卖一些自己家养的鸡鸭,或是河里钓的鲜鱼。有那只是想买点儿油盐酱醋这类小东西嫌弃麻烦不愿意进城的,往往就趁着赶集日来这里采购。渐渐的也有人开始在附近建房居住,百来年过去,此地也多了那么二十来户常住居民。


    是以虞山这一片虽然在城郊,却并不如何荒凉。今日虽然不是赶集日,天气却好,加之整片山的梨花盛开,恰是游人最多的时节。


    谢衡一行人到的时候,便看见这么一副游人如织的场景。山脚处的空地上不仅有摆摊的小商贩在吆喝着,还挤满了前来踏春的行人与马车。谢衡日常出行惯常只带荧惑和长庚两人,今日也只是多了一辆马车和一名赶车的车夫。柴老三、谢济和裴行朝却每人身边跟了五六个随从,整个队伍的人数加起来二十好几,又都是骑马,往那里一站很是引人瞩目。


    一行人也没多停留,在道旁下了马,一人带了两名随从就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往林子里走去,留下的人自会将马和马车挪到规定地点。


    谢衡所说的紫阳观在虞山西侧靠近湖的位置,是京郊最大、且香火最为鼎盛的一座道观,没有之一,与地处虞山东侧的报国寺各占了虞山上景色最美的两处位置。


    他们出门本就不早,加之半路还等了谢衡一些时候,到了紫阳观已是接近巳正,有来的早的游人已经上完了香,从观里陆陆续续往外走,三三两两的散落到道观周围的梨花林中赏景。谢衡领着一行人刚踏进山门,便被紫阳观中的小道童给认了出来。只见那道童快步迎上前来,抬手作了个揖,这才笑容满面的冲谢衡道:“谢居士来的可是比原本说好的时间晚了些。”


    谢衡回了一礼,解释道:“早上被要紧的事儿耽误了片刻,可曾误了与大师的约?”


    小道童笑得眉眼弯弯,轻摇了摇头,“并不曾。谢居士这边请。”


    裴行朝见这场景,没忍住瘪了瘪嘴,跟在后面小声嘀咕着:“什么换个地方。明显是他提前就想好要来这里。”


    谢济走在他前面,听见这话,故意停了停脚步,接着只听见“哎哟”一声,裴行朝直接撞在了他的后背上。柴老三见状连忙往前赶了几步,完全无视了裴行朝跳着脚在哪儿大声质问谢济“你干什么突然停下来!”的声音,以及谢济明显带着笑声,且并不怎么诚恳的道歉声,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谢衡。


    这可不能怪他无视裴行朝,先不说他常年缺根弦一般的脑子,每每口无遮拦都被谢衡给收拾,更是因为他此刻的八卦天分告诉他,应该跟上谢衡。


    柴老三低头脑补着有的没的,突然察觉到前面的两人已经停下了脚步。他抬头一看,他们此刻正站在紫阳观主的袇房门前。


    房门虚掩着,里面隐隐传来说话声。说话的人语调缓慢,声音并不大,站在门口根本听不清楚。


    小道童轻扣了两下门扉,嗡嗡的说话声便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何事?”


    哪怕知道屋内的人看不见,小道童依旧乖乖躬身行完了礼,这才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师父,谢居士到了。”


    刚才那道声音紧跟着响起:“请进。”


    小道童侧身让开,体贴的将虚掩着的门扉推开,扭头对谢衡两人甜甜一笑,“谢居士,请。”


    谢衡点头谢过,率先迈步走了进去。柴老三反应过来,紧随其后进了房间。


    紫阳观主的袇房很是简洁,分为里外两间。外间只有简单的矮脚桌椅并几个半旧的蒲团,墙上挂着老君的画像,供桌上也只是简单的摆放着一个半新不旧的香炉,其中正燃着一柱香。


    里外间以一座简略雕了些花的屏风隔开,透过其中缝隙,隐约能看见里间的床榻以及简陋的几个箱柜。


    没等柴老三再仔细打量,谢衡已和清虚子互相见过了礼,正在向对方介绍“这位是柱国大将军家的三公子,柴绍。”


    “柴居士有礼了。”清虚子含笑揖首,柴老三按捺下好奇心,乖乖回礼,跟在谢衡后面在矮桌另一侧空着的蒲团上坐下。


    矮桌一侧本就还坐着一名青衫老者,柴老三乍一看,觉得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是谁,只是下意识觉得自己理应是在近年见过,不由得便多瞟了两眼。


    谁曾想,下一刻谢衡便冲老者拱了拱手,略恭敬的称呼对方“徐老”,且很是有心的称赞对方虽“多年未见,依旧精神矍铄,风采不减当年。”


    此时,柴老三才想起来眼前老者是谁。


    可不正是五年前谢衡这厮费了大力气从宫里请来,却在对方表示“能力有限,还请小谢将军另请高明”时用直接拔剑相向,硬逼着其在温府守了三天三夜,硬生生从阎王殿门前抢回来温如玉一条小命的前太医院首席金针圣手徐宜年吗!!!


    柴老三此刻是真的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扭头望向谢衡。他真的想掰开这厮的脑袋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才能干出这种不顾大好春光,跑来这紫阳观堵一名已经从太医院告老的太医。


    谢衡这人历来我行我素,就连他老子武安侯谢老侯爷的话也不一定听。因此,尽管柴老三此时心里已经像猫抓了似的想一探究竟,也只能乖乖按捺下性子,坐在蒲团上装出一副淡然若定的样子来。实则背地里已经两耳竖立,认真听着在场几人说的每一句话。


    谢衡眼角余光瞄了他一眼,之后再没管他。转脸认真的和徐宜年寒暄,


    “小谢将军风采更甚从前,徐某一介老朽,哪里当得起将军如此夸赞。”徐·前太医·宜年笑呵呵的回着话,明明每个字看上去都是好话,偏偏听在柴老三的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有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


    谢衡这么精明的人当然也听出来徐宜年话中真意,却偏偏不接茬,反而抬头提起了茶壶给徐宜年面前的杯子里续上了水,热气蒸腾间,他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听闻徐老去年从太医院告老,如今可是在家中颐养天年?”


    徐宜年就手端起茶杯,细品了一口,略有些怡然自得的神情,缓缓回答道:“是,也不是。”


    抬眼对上谢衡的目光,他也并不多解释。倒是坐在一旁的清虚子替他解释道:“徐老如今在家专心教徒弟,极少出门。不过每旬还是会去自家医馆坐诊两日,日子过得甚是自在。”


    “哦?”谢衡挑挑眉,嘴角略勾了勾,“倒是要恭喜徐老,觅得高徒。”


    徐宜年被清虚子抖落了老底,也不生气。虽然谢衡这厮五年前以剑相胁,险些让他摊上一条人命坏了名声,不过最后倒是有个好结果。且不论事后他亲自带上礼物上门赔罪,单救回温家那个小丫头一条命,就让自己这几年有机会从温家老夫人手中购入多少别人梦寐以求的珍稀药材,更遑论谢衡当年还承诺,若自己日后有事相求,必帮其办到的人情了。摸着良心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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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当年被他用剑指着,被迫守在温府的三天三夜难熬了些,说到底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


    徐宜年自己也知道,自己对谢衡的气也仅仅止于表面,只是气他当年一言不合以武力相挟伤了自家脸面;若论及根本,自己却并没有吃亏。更何况当年之事发生在温府内,温家老太太早就下了封口令,除却当日在场的几人,世上再无人知晓此事,根本谈不上会为此记他这许多年。是以,在出言玩笑却发现谢衡并不接茬之后,徐宜年便也收起了别的心思,轻咳一声便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了。


    若是柴老三知道徐宜年此刻心里所想,定要告诉他:“老太医,您可大错特错了。他当年从温府回来没两天,和我一起吃酒的时候就告诉我了!连你当时吓得手差点儿捏不住金针的样子都详细给我讲过。”


    然而徐老太医年迈,眼神有些不太好,此刻又正抚着自家的胡须半眯缝着眼坐在柴老三左侧,根本没看见他此刻脸上略有些微妙的表情。错过了知道真相的绝佳机会。


    听见清虚子对谢衡所说,沉吟片刻,便将话头转向今日正题:“观主前两日派人送信与徐某,道是小侯爷想见我一面。此刻已然算是见到了。敢问小侯爷,如此费尽周章要见我,所为何事?”


    谢衡拱手,先是谢过清虚子,这才转身回到他:“谢某想请先生出诊一次。”


    徐宜年一听这话,惊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若不是年纪大了,说不定已经从蒲团上跳将起来,只见他连连摆手,口中不停的拒绝到:“不不不!小侯爷快打消这个念头吧。徐某老迈,自去年从太医院致仕,就常年多病,眼花心盲,手抖不能止,早已不给人看病了。小侯爷还是另请高明,莫要在徐某身上浪费时间,耽误了贵亲病情。”


    谢衡挑了挑眉,闻言并不生气,只是悠悠的问了一句“那刚才观主所说,老先生在家教授高徒之余,每旬日也会去医馆坐诊两日……”


    “那是我徒弟看诊,我去给他撑场子,以备顾问之需的。”徐宜年接话接的很快。


    “那正好。”谢衡笑笑,脸上带着一抹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的表情,悠哉的继续说下去:“能在徐老医馆单独看诊,想来徐老的高徒已习得您八九分本领,此次本就是前两日因我之故,导致我一位故人出了些状况,想请您去为她再复诊一次,以安我心,本不是什么疑难杂症。照您这么说,能请您爱徒出诊也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谢衡顿了顿,略清了清嗓子,抬眼直对上徐宜年的眼睛,眼带戏谑“徐老总不至于连这个请求也不给谢某面子吧?”


    徐宜年被他一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沉默片刻,沉声问他:“小侯爷所说故人?可是……?”话语之中的未尽之意倒是意有所指。


    谢衡也并不道明,只是眉眼带笑的点点头,“正是先生所想之人。”


    徐宜年见他点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那徐某便再应小侯爷一次。”说完这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了停,又补了一句“只是此次小侯爷可万不能像五年前那般,以武力相挟了。”


    谢衡见他答应的爽快,也开心的笑起来,笑声爽朗,痛快的承诺他:“彼时谢某一时情急,倒累的先生惦记这许多年。还请先生放心,此次谢某定好酒好菜预备着,等先生看诊完毕,便与您把酒言欢。”


    “那小侯爷想要徐某何时出诊?”徐宜年又问


    “这……”谢衡有些迟疑,似是在思考那日方便,最后只告诉徐前太医“待谢某回府商议定好时间后,便派人提前上门告知老先生。”


    只有柴老三知道,他那哪里是回府商议,明明是要借机去温府问过才能确定。毕竟那位要被看诊的“故人”此刻大概率还窝在温府的后宅中对此毫不知情呢。


    “谢衡这厮一遇上温如玉,就彻底没救了!”柴老三暗暗腹诽着,并决定等会儿就将这个消息告诉裴行朝和谢济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