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作品:《所有人都以为我处心积虑》 天空碧蓝如洗,微风拂面,白日悠长。
“这里风景很好,当做度假也不错。”梵西牵着毛驴朝牛群走去。它们一定是有主人的,跟着它们一定能找到人类的聚居地。
“外面说不好脑浆子都打出来了。你还有心情度假?”娜丝塔夏叼了根牧草在嘴边,“不过我们出去也改变不了什么。该做的事情看起来有很多,但是什么都不做也许事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平时看不出你这么爱偷懒啊?”梵西略带调侃地看了她一眼,“注意别被幻境影响。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已经过去,情绪却都保留了下来才会形成幻境。如果很容易就被这里的情绪影响,出去之后你也会和那些精灵一样疯掉。”
“放心。没那么脆弱。”娜丝塔夏向后仰躺在驴背上。
“爱偷懒怎么还打算争这个王位?顺着大公给你安排的路走不好吗?丈夫英俊,资产丰厚,一辈子都能无忧无虑。”梵西顺手采了两颗路边野生的蓝莓在衣角上擦了擦,扔进嘴里,酸甜的果味在口腔中爆开,甚至比现实之中的更为甘美。
“是啊。有时候我也会想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小时候我还以为我会和妈妈一样成为一名修女呢!吃什么呢?给我也来点。”
娜丝塔夏接过梵西递来的蓝莓,扔进嘴里:“可是我的脑海和你的一样。太吵了。”
“这些声音你在王都、在苔藓城,是听不到的。苔藓城只有开不完的茶会,永不停歇的舞会,人人都有假面,人人都在银质餐具的推杯换盏中假笑。他们不小心落下的一滴红酒,掉在沼泽城、掉在黑土城、掉在极光城、掉在任何一个偏远小城的任何一户平民家庭中,就是整整一年的辛酸和血泪。”
“他们离苔藓城太远了,酒会的声音太嘈杂,他们失去亲人时的痛苦、他们忍受疾病和战火时的哀嚎、他们因为饥饿腹中传出的巨响,传到苔藓城激不起哪怕一丝涟漪。”
“这种痛苦,作为修女,作为一个普通人,是没有办法去治愈的。我就算将自身血肉撕扯殆尽,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也无法缓解圣嘉兰这么大一片土地上笼罩着的,哪怕一丝,饥饿的阴影。”
“有谁天生低贱卑劣?合该当鱼作肉为人啃食?有谁天生高贵无匹?生来就要镶金戴玉让他人举着双手将生命奉上?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娜丝塔夏好像很久没有畅快地说出过这些话了,她的声音高亢而尖锐,恍惚让梵西想起在亚尔诺维奇公爵府做戏的日子。原来不是伪装太过拙劣,而是心里始终窝着火吗?
“单论这份心来说,你比其他王储更合适。”梵西牵着毛驴慢悠悠的走。
“以前有个人,她也是这么说的啊……”娜丝塔夏举起银月弯刀,看着刀柄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晕,脸上露出几分怀念,“你看,太阳真好啊。娜丝塔夏。”
“那,你原本的名字呢?”梵西能查到娜丝塔夏的身世,自然也能猜到她是顶替了原本已死公主的身份。她问这话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出于好奇。
“你不是都叫过了吗?”娜丝塔夏收起弯刀,一骨碌坐起来。
“我叫过?”好像只叫过名字吧?梵西回想着,突然想起之前在别西卜基地中,她好像叫过一次娜丝塔夏的小名,“娜拉?”
“嗯哼。”
圣嘉兰十个名字里发音带“娜”的小名都叫娜拉,如果不是小名,那她至少有个外号叫“娜拉”。梵西当时只是出于习惯叫了叫,却没想到那正是她的真名。
她失笑:“阿德丽娜女士也是圣嘉兰知名的学者,怎么取了这个名字?”
“不是她取的。”娜丝塔夏看了一眼梵西,摆摆手,“当然也不是那个女人取的。”
“是我自己取的。”
“她离开之前和妈妈说想要给我绝对的自由。妈妈贯彻得很彻底,甚至连取名字的权力也交给了我自己。”
她将双手枕在脑后:“娜拉不好吗?一个随处可见的名字,就像野草一样,霜露打不尽,野火烧不完。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倒下去了,枯萎了,但娜拉长青,千千万万、无穷无尽。”
“不错。”梵西从“那个女人”的称呼里听出了细微的怨气,但她无意劝解娜丝塔夏和老师的恩怨,她对这些并不了解,也就无从劝起。
老师也从未对她提起过自己有一个女儿,也许是一种保护,也许出于其他的原因。
走近了才发现,远处看来的牛群中其实没几头牛,只是它们长得膘肥体壮,站得又分散,才给人一种牛群庞大的错觉。
见到她们靠近,原本趴在草地上歇息的牧羊犬机敏地站了起来,戒备的眼神盯着她们的举动。
梵西毫不怀疑如果她们再靠近一步,它一定会大叫着冲上来。
有牧羊犬,那牛群的主人应该也在附近了。
她环视一圈,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正朝这里走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他一开口,梵西就感到一阵头大。
他说的和沃陆尔特部落联盟官方语相似,但掺杂了更多的变体和口音。梵西在学习各国语言的时候就对没有严谨规律的陆尔特部落联盟官方语头疼不已,更不用提眼前老人说的应该是许多年前沃陆尔特联盟未成立时这个地方的本土方言,听起来更是费力。
“我们的故乡发生了地震,我们想去城里投奔我们的姑姑。途径这里,估计天黑之前走不出这片平原了,您看你能不能收留我们一晚?”娜丝塔夏的沃陆尔特话倒是说得流利又地道。见她开口,梵西就安静地闭上了嘴,以免开口结结巴巴引人怀疑。
老人的眼睛已经非常浑浊,岁月的沧桑掩埋在他眼角的沟壑中,他打量了一下梵西,似乎奇怪于她典型的丝莱长相。
娜丝塔夏赶紧勾住梵西的胳膊解释道:“这是我家的远方表姐,一个哑巴。丝莱闹饥荒她才逃到我们家来的。地震一过,全家就剩我们姐妹两个了。”
她这番话倒像是勾动了老人的心事,他似是怜悯似是感慨地长叹一口气:“那你们跟我来吧,反正我家也空着。”
他转头对着正在吃草的几头牛喊道:“苏菲!艾玛!巴伦!巴尼!回家了!”
听到他的呼喊,几头牛慢悠悠地转过了头,在牧羊犬的看护和老人绳子的牵引下跟着他返回了草原上的一座木屋旁。
对于老人一个人来说,这木屋实在有些宽敞,除了单独的牛棚之外,还有宽大的仓库和许多间大大小小的房间,圆形的枕木被打磨得规整,整齐地摞在墙角里,似乎在为某些扩建工程做准备;廊下的台阶上铺了一块块砖石,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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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见草原多雨的季节,水流会如何顺着这些缝隙渗到房子外去;房门口的成排的晾晒架被久经风雨打磨却依旧坚固结实,上面孤零零的悬挂着老人的衣物,随着晚风轻拂而飘荡。
屋内没有开灯,老人摸索着走进房间,点燃了半根蜡烛。
“进来吧。”
夜幕将至,老人一个人的身影在灯影幢幢下显得寂寥。
怪不得他说家里很空呢。梵西想。这房子从外面看起来像是要发展起一个大家族的样子,可一路走进来,全家除了老人也就门口的几头牛和一条狗了。
“咦?这是您的家人吗?”娜丝塔夏一进门就看到墙壁上贴着的几张画像,这些画像上的人长相之间都有相似之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家人。
画像下面歪歪扭扭地标着几个名字:“苏菲、艾玛、巴伦、巴尼……”
这不是门口那几头牛的名字吗?
难道是这里的风俗,把家里人的名字给了牛,就能帮人避难什么的?不过可能也是单纯的思念他们吧。
梵西沉吟着,不排除他是隐藏的邪教徒,把家人的灵魂都缝进了牛皮这种可能性,但她并未感受到类似的邪异气息。
老人没回答,只是把稀薄的豆汤和几片黑面包端上餐桌。
“吃吧。明天跟我一起去城里,太阳升起的第一刻动身,太阳落山前够我赶回来的。”
“您要和我们一起吗?”娜丝塔夏谢过老人提供的食物,问道。
老人点头:“去城里聆听先知的神启。”
他虽然救助了她们,但似乎并不想和她们产生什么多余的交流。他稀里呼噜喝完了豆汤,用剩余的黑面包把碗底的汤汁刮干净吃掉。
但是作为一进幻境遇到的第一个活人,娜丝塔夏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和他交流的机会。
她悄悄拧了自己大腿一把,两滴泪瞬间沿着脸颊流下。
梵西见状一下子明白了她想做什么,她掰过她的身体,为她擦拭掉眼泪,擦着擦着,自己脸上也留下了两行热泪。
见气氛渲染得差不多,娜丝塔夏立刻开口:“我父亲每次下了工回家也会像您这样吃饭。您的神态和他真像啊!可,可是地震发生的时候,我甚至来不及拉住他的手,就看到他被屋顶压在在瓦砾中间,没了呼吸……”
选择这种情绪作为切入点是因为老人明显在听到她们是因为地震逃难过来的时候有所触动,这说不定能勾出他的话匣子。
但是……梵西想,娜丝塔夏的措辞和反应为什么那么像被“永恒戏剧”影响了呢?还是说和我待久了,被传染了?
老人放下饭碗,长叹一口气:“那能怎么办呢?他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啊,上天要叫我们来这个世界受苦,我们也只能忍耐。等我们的罪孽赎清了,就不必再忍受这样的苦难。这样看来,他们早早地离开,比我们少受了多少苦啊!”
说罢他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像,又是叹气,脸上的褶皱更深、更密了。
这算是安慰?梵西和娜丝塔夏对视一眼,娜丝塔夏不明所以。
梵西却突然想起了她曾经清扫过的一个招摇撞骗的组织。
他们的骗术拙劣,规模却大。他们持续在一些几大正神够不到的偏远地区销售一种毫无用处的票据,其名为:“赎罪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