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作品:《所有人都以为我处心积虑》 奥莉加走了,原本预留给她的船票钱正好用来托运驴车。
天气正好,低空飞过的海鸥白得耀眼,河面闪烁着粼粼波光,巨大的轮船鸣着笛停靠在岸边。在这尊庞然大物面前,所有争前恐后登船的人都像是船边流动着的蚁潮。
梵西把船票分发给众人。
“娜丝塔夏。”
“阿舍。”
“还有艾玛。你确定要跟我们走吗?”
女人将孩子削瘦的脸庞埋进自己怀里:“要的。我回去看看父亲的部族,也许我的祖父还活着,也许有哪位叔叔愿意养活这个苦命的孩子。”
梵西把船票放在她手心:“那么,希望你能开启新的人生。下船之后如果顺路的话,我们会送你一段。”
“哎呀。”在将艾玛送进船舱之后,娜丝塔夏一拍手,脸上有些懊悔,“昨天答应她的事情还没做到。”
“做到了。”梵西把行李扔进船舱,“他现在应该已经是一滩不成形的血肉了。”
“只是可惜最后一点灰烬用在了他身上,后面的追击战……”
“你还能神降几次?”娜丝塔夏似乎想到了什么,凑到梵西身边轻声问道。
“一次。”
“这样啊。”娜丝塔夏声音有些惆怅,“其实还没好好看看奥莉加长什么样子呢。”
她按著胸口,体内那一半属于阿德丽娜的血液在遗憾。
“不过也没事。”她加了一句,“至少见过了。”
“你说我们能找到带着圣物的阿舍吗?”
“为什么不能?无论偷圣物之前的阿舍还是之后的阿舍,行动路线不会有太大变化。我们只要向着那个方向走就会找到的。”在面对他人的时候,梵西总是有着惊人的坚定和乐观,“不如去甲板上走走?天气好的时候晒晒太阳,心情也会变好。”
她们在甲板上会和的时候,阿舍正在盯着船下的浪看。
“浪很急,但也不至于让你这么盯着。看到什么了?”梵西问他。
“感觉这艘船……很重。但是我们好像也没有超载。”阿舍的金发在阳光下实在耀眼。
梵西想那可能也是一种难得的智慧的光芒。
“也许有人偷偷多带东西了?”梵西抬头看着逐渐远去的口岸,“对于很多人来说,出远门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总希望能多准备一点。”
“但也不至于要超重这么多吧。”娜丝塔夏在判断船舶吃水线上有些经验,“这是艘有货运功能的客船,承载空间也是有限的。”
“你们要是实在好奇的话,”梵西从随身的口袋里摸出一袋草料,“那就跟我一起下去喂驴子吧。”
毛驴被安排在了货仓的一个角落。
这种长途运输对于动物来说是很难熬的。为了避免踩踏别的货物,毛驴在航行周期内只能被拴在角落里,不能出去透气,也无法大范围走动。
但它坚持拒绝了梵西卖掉它的举动,甚至不惜踹了她两脚,她也只能梳梳这位老伙伴的毛将它带上船。
货舱里,盖着油布的各式货箱整齐地码放在两边,中间留出过道供船员时不时地检验。货箱堆得有两人高,从中间穿过时会感觉自己正穿行在一片由货箱阴影搭建的原始森林。
梵西熟练地揉着毛驴的脑袋,将手中的草料放在它嘴边,看着它一口一口地嚼。
“单从量上来看的话,这些货物不至于让这艘船超重。”娜丝塔夏摇摇头,也把手放到毛驴头顶揉着。
浪花拍打着船壁,传来空朦的回响。
用于驱动轮船的魔法部件的庞大噪音从货仓到甲板的缝隙间传来,让人有些牙酸。
“什么声音?”阿舍的精灵耳比人类的耳朵更敏锐,他贴在地板上,倾听着底下传来的声音。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地板之下除了魔导结构之外,属于人类的活动声。
“有人声。”他说。
“这种类型的轮船只有两层吧。”娜丝塔夏有些不相信,也趴下神俯耳去听。
梵西将手放在他们的后背,轻声道:“你们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
“什么?”阿舍被她轻手轻脚的动作吓得一激灵。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魔导轮船还没发明的时候,人们采用什么方法来赋予轮船动力?”
“站在船上,用桨划?”娜丝塔夏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有体积非常庞大的巨型战船被发明出来了呀。那些士兵要怎么一边划船一边作战呢?”
见她们不回答,梵西脸上带着笑,继续说下去:“他们会把奴隶锁在轮船最底层,让他们昼夜不息地划桨,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会用铁锁把他们的屁股锁在凳子上。一个奴隶力竭而死,就立刻换上另一个奴隶。”
“就这样,古贝菲斯特王国的庞大战舰昼夜不息地行驶,所向披靡。”
“很多奴隶即使累死了,尸体溃烂了,四肢腐坏了,也依旧重复着生前的行为——哀嚎和划船。因此之后许多的巨型轮船上都流传着一个名为‘永不停歇的奴隶战船’的传说。”
“这些可怜的孩子也许会在某一天,某些人来到底层船舱的时候,从无尽的幽灵迷雾中爬出来找你们玩哦。”
梵西轻轻地将手搭在他们肩上。
她话音刚落,地面上的一块木板就凭空翻起,随后一片白色的烟雾从中升起,在货舱内弥漫开来。一团水淋淋的东西从货舱底部的机动室爬了出来,还伴随着无数老少男女声音的模糊低语。
“啊啊啊啊啊!真的有啊!梵西你个乌鸦嘴!”
阿舍抱着娜丝塔夏的手臂一下子跳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亡灵归来啊!”
阿舍的尖叫似乎让那个正在向他们爬来的“亡灵”非常不满,它一下站了起来,向他们走来。
“什么亡灵?是我啊。”
它抹了抹脸,露出梵西他们所熟悉的,奥莉加的脸。
“从地狱里爬回来找你们,有没有很感动?”
她做了个鬼脸本意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却被梵西和娜丝塔夏一把抱住。
阿舍看到她们的举动,也犹犹豫豫地抱了上来。
“欢迎回来。”
“但你的船票钱已经被我们用来托运这头老家伙了。”梵西指了指一边正在大快朵颐草料的毛驴,“你只能当回偷渡客了。”
“你们一点钱也不给自己省吗?”
“我们丝莱有句很出名的诗,叫‘千金散尽还复来。’,会有善良的人来给我们送钱的。”梵西点头。
“下船之后第一件事不会还是去赌场吧……”奥莉加擦了擦头顶的水,“能不能借我两件衣服,顺便借我间客房睡一觉?在水里泡了大半夜,真怀疑自己要变成浮尸了。”
“走吧,我手头还留了点零花钱,给你买点热水洗个澡好了。”
梵西走到她钻出来的那块空洞旁往下看了一眼,却被浓烈的烟雾呛得直咳嗽。
“什么味道咳咳咳……”
奥莉加从她身边走过,把那块木板盖了回去:“少吸点,先回去。”
根据奥莉加的说法,她在塔楼顶部布置了迷幻魔法阵之后就跳到水里打算游回去,但是岸上前半夜一直有追捕她的人巡逻,她只能趁他们不备跳到这艘轮船上。
“底下的机动室人也不少。嘶,轻点。”奥莉加疼得龇牙。
“伤口泡水发白,不想伤口感染在这个幻境里死去的话就得把它处理干净。”梵西的手又稳又准。
“哪来这么多人?”娜丝塔夏在账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偷渡客。你知道的吧?”奥莉加看向梵西,“你好像对这片大地的历史非常熟悉,就像拿着答案在考试一样。”
梵西抽出一卷洁白的绷带把她的伤口一圈圈包起。
听到这话,她垂下眼皮:“只是知道一点。”
“但很多东西我猜不出来,比如刚刚的烟雾。”
“说到这个,”奥莉加似乎才想起了什么一样,“早知道从下面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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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那东西上来了,敷在伤口上我也不用在这里忍着。”
梵西打了个漂亮的结,抬眼看向奥莉加,她一向是个一点就通的学生:“麻叶?把这东西和偷渡客放在一起,他们也不怕丢货。”
“吸太多的劳工卖不了好价钱,他们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会控制的。”
奥莉加从换下的衣服上揭下防水层,取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很厚,看起来有些年头,里面的纸张早已泛黄。
但梵西对这本笔记本可谓是异常熟悉,十六岁的她时常抚摸着这本笔记本的后半部分痛恨自己的命运,又或者是思考未知的迷因。
这些都距离她很远很远了,但是她想知道这本笔记本剩下半本内容的念头却没有消失。也许老师意外去世的原因就藏在这半本笔记当中。
“我能看看吗?”梵西状似不经意地提出,“看你一路上一直在写,有些好奇。”
“嗯。”奥莉加点了点头,却把笔记本揣到自己怀里,“其实我一直有一种奇妙的直觉。你们两个其实都认识我,对吗?在我们在这里相遇之前。”
梵西很少对熟悉的人使用手段,这也就导致奥莉加更容易识破她的意图。
她耸了耸肩。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们。所以,我们是在从这片幻境出去之后才认识的。”
梵西将手放到娜丝塔夏肩膀上,心想,那倒也不一定,这边这位也许是在你进入这里之前就认识你了。
“也就是说,在这里,我才是那个幻象,是过去的时间在这里投射的残影。”
老师就是老师。梵西想,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既然如此,”奥莉加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是幻影的沮丧,相反,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未来的我一定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真是个好消息。”
或许也不怎么好。梵西想,年幼的她错过了很多蛛丝马迹,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很可疑。
捡到她时的奥莉加至多不过中级魔导师的魔力水平,但事实上,根据她本人留下的魔导资料来看,她的巅峰水准绝对不止于此。
那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导致她的魔导能力下降了。
会是这次的冒险吗?还是她从能进出老师的书房起就不翼而飞的前半本笔记呢?
“但是这样不代表,你们就不是我未来的敌人哦。”奥莉加加了一句,“毕竟有时候敌人了解得比朋友更多。所以这本笔记的内容,我不能对你们公开。”
果然,之后的奥莉加不愿意公开的东西,从前的奥莉加也不会愿意公开。
但梵西觉得这绝对不是她最终的意愿。
试想哪怕这前半本笔记的内容仅仅是她的研究总结,她也不会愿意让这些内容在她死后散失,更何况这些笔记可能牵涉到海神教派的秘密。
如果她不想这些秘密被公开,大可以让这些秘密躺在海神教会里睡大觉,又何必冒着常年被他们追杀的风险获取这些秘密,被撵得满世界乱跑。
她不肯公开笔记本的内容,也许正是因为它的危险性。她需要找到一个既能理解这些内容,又能不被它的危险性影响的人,才敢将它交付。
这个被交付的人在奥莉加看来会是谁呢?
至少她留下的讯息,或者说提示,会与这个人有关吧?
梵西想,当时的我还太弱小,也许老师的多年好友阿德丽娜会是一个更加合格的对象。
不,也不一定。
梵西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点,在奥莉加即将推门离开前叫住了她。
“如果说,在你生命的最后,你要把这本笔记本的内容交付给别人的话,你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一个足够强大的人,还是一个你认为足以承袭你的意志的人?”
这个答案也许就能解开一直以来困扰着梵西的谜题。
奥莉加楞了一下:“谁知道呢。也许是一个和阿舍差不多的人?”
她推门离开,独留梵西一人在原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