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作品:《昭雪刃

    裴六乐呵着将佩剑递给四娘,“自然是可以,姜姑娘请看。”


    四娘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握住剑柄缓缓拔出剑身,刃光出鞘,在她眉眼间劈开一道雪线。剑身倒映的瞳仁骤然收缩——这剑刃同她猜测的致使裴翊受伤的凶器一模一样,怪不得当时自己有种熟悉之感。


    四娘气急,将剑身插入剑柄内抛还给了裴六,“去告诉你家公子,下次自伤地更重些——神仙都救不回来的时候,我就原谅他的欺瞒。”然后转身离去。


    裴六被四娘训得愣在原地接着一脸懵地走进屋内,此时裴翊正在屋内整理身上蔽伤的布带,闻见有人走进屋内,着急抬眼却看到是裴六,又低头垂眸拿起床上的整洁衣物给自己穿上。


    “县令将那些刺客全部带回了吗?”


    过了许久,屋内落针可闻没人回答。裴翊抬头看到裴六呆愣在原地,拧眉走到他面前,“愣什么?”


    裴六恍然回神,“属下在想刚刚姜姑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四娘说了什么?”


    裴六将刚刚在门外遇见四娘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属下愚钝,不知道四娘这话是何意啊。难道说咱们要再来一次这苦肉计?”


    裴翊看着裴六差点把一口银牙给咬碎,“谁让你将那剑拿出来到处招摇过市。”


    四娘从院门出遇到了正往这边来的张县令,四娘刚想避开却被县令叫住。


    “哎,姜姑娘留步啊。”


    四娘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县令大人有何吩咐?”


    “不知少卿大人贵体是否有恙啊。”


    “他好得很,只是一些皮肉伤。”


    “虽说只是皮外伤,可也得好生修养一番才是。少卿大人有伤不宜多次挪动,那只能留裴大人在你家院子里,毕竟他于此处熟悉也便于养伤。”


    四娘指向自己,“我家?不是......”


    张县令却不准备再商量下去,转身离开登上软轿,“就这样说定了,你且好生照料着少卿大人,至于你以后应有的好处,咱们都可以再商议。不然你那肉铺,也只能依法取缔了。”


    近日京城传来新律法,任何城中有关食品的铺子经县衙验收合格后颁发证件才能继续营业。


    四娘这才想明白张县令前来说这样一番话,这里面肯定是有受裴翊的指使。于是咬着下唇气冲冲地冲进屋内。


    “先是装失忆,再是苦肉计,现在又是威胁。少卿大人探查人心的手段越来越精进了。”


    裴翊此刻穿上衣物坐在桌子前喝茶,“四娘别急,我赖在你这,自是还有重要的事要问你。”


    四娘此刻看着裴翊有些认真的神情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随之心头一悸,手心开始出汗,“什么,你要问什么。”


    “你先坐下,我们坐下再说。”


    四娘犹豫了许久,还是坐了下来,“你说吧。”


    “你原不叫姜四娘,也不是姜胡子的亲生女儿。你其实姓沈,乃前御史大夫沈志文之女沈柔嘉,我说的可对。”


    四娘颈后渗出细汗,面上却强装镇定,“我听不懂少卿大人在说什么。那史书上表明了那前朝沈家不幸遭遇大火,全家不幸无一身还,哪来的什么沈柔嘉?我自就是我,你不信自可以去那县衙里调取户籍档案。”


    裴翊早就猜到她不会立刻就认下,只好将怀里的玉佩掏出递给四娘看,“那这玉佩你可还认得?”


    四娘瞥了一眼随后呆在原地,怀里的玉坠隐隐发烫,裴翊手里的玉佩同她父亲留给他的玉坠的玉质和络子都如出一辙,若将这两者拼在一起便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刻着“嘉”字的圆形玉佩。


    但四娘怕这只是大理寺的计诈,只能先抬起头来矢口否认,“这玉佩成色上乘,四娘一介粗鄙村妇怎会认得。”


    裴翊看四娘仍对自己有界防之意,为快速破她的心结只得剑走偏锋,“你说谎,四娘你说谎。我明明见过你有个类似的玉坠子,你为何不愿承认?”


    四娘猛然抬头对上裴翊清明探究的眼神,不禁有些发慌。


    自己何时将那玉坠子露出过?


    自六岁的沈柔嘉从沈府火场死里逃生逃出后,虽被姜屠户收留但却高烧不退大病了一场。除了她的双亲和那晚沈府着火的片刻记忆外,其余的一切都就此淡忘了。


    但是佩兰确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她记得沈府那晚事发突然且怎么都扑不灭的诡异大火,她记得原本应在内栓上的角门却被人从外给栓死,她记得府内那行踪诡异的黑衣人,虽然她只是一介女流不动朝堂之事,却也能猜测出沈府灭门大火绝不可能是一场意外。


    佩兰在村里隐姓埋名守着小柔嘉,幻想着在县衙公告栏上看到寻她二人的启事或是从京城传来害的沈家灭门的凶手被缉拿的消息。但,一日日苦苦等来的却是更换朝代的消息连同沈氏在史书上留下的草草一笔—


    《昭史志》载:永昭三年丙午,夏五月壬寅夜半,御史大夫沈志文府邸突发天火。是夜西南风劲急,火势自东厨起,顷刻延烧数楹,浓烟蔽月,哀嚎彻天。及曙,府第尽成焦土,阖府上下并殁,计主仆四十七口。帝闻之震悼,辍朝三日,诏以三公礼治丧,遣太常卿赍白璧素帛吊祭,谥曰“忠烈”。


    时人皆叹:“荧惑犯舆鬼之宿,星孛于东井之野,此灾异之应也。”京兆尹收殓骸骨时,独见志文遗笏陷于灰烬,玉质皎然不损,观者莫不涕下。


    佩兰遭受打击强撑至此,听闻史书所写不禁泪洒当场,喉咙一阵发紧,一口血涌了上来。自此佩兰一病不起,在她弥留之际将那玉坠交到小柔嘉手里,然后紧紧攥着小柔嘉的手不愿松开。


    “小姐,佩兰早年是娼妓所生养,幸有夫人将我带出那水深火热之地。佩兰谨记沈家恩情,一刻都不敢忘却。但如今我恐无多日,还望小姐谨记着灭门杀亲之仇,为老爷夫人以及沈府上上下下四十五口人讨回个公道......”


    彼时沈柔嘉刚满十岁,是上学堂也需得接送的年纪,却被给予一个命运般沉重的无人托举的复仇大计。小柔嘉颤巍巍接过垂在榻边的佩兰手里的玉坠,泪流满面地点头,“兰姨,你这些年嘱咐过我的我都记住了,我都记着呢我绝不会忘......”


    “记着......不要相信任何人,永远不要轻易暴露你是沈柔嘉的身份......”


    回忆骤停。


    四娘沉沉地看着裴翊手中的那枚玉佩,桌下紧扣着大拇指,许久后似是下了决心,“少卿大人不必拿刑讯犯人那一套来撬开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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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见过这玉佩,也不知你口中的玉坠为何物。”


    裴翊摩挲着虎口,看着四娘坚毅不催的双目顿感无力败下阵来,自己从无败绩的刑讯问询手段却无法向四娘施展。


    “你是姜四娘或是沈柔嘉,我心里自有决断。我知你心有顾虑,你不愿承认也罢。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是与你针锋相对之人,我是与你同行之人。”


    四娘闻言慌张抬起头来,对上裴翊认真的眼神差点心关被打开,还好神志及时回笼。


    “我,我实在不知沈柔嘉是谁,大人莫要再说些四娘听不懂的话了。”


    “好,那我就当你是四娘。”


    四娘一口咬死不承认自己是沈柔嘉,但看裴翊那言之凿凿的语气,四娘也随他噤了声。二人中一人确认自己的猜想一人却矢口否认,再辩下去也只是无济于事,于事无补。


    所幸在后面的日子里,裴翊绝口不再重提沈柔嘉这三个字。四娘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他是被自己说动从而相信自己不是沈柔嘉而只是姜四娘。


    所以在裴翊赖在四娘家中养伤的这段日子,二人相处得还算是和睦,恍惚间四娘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裴翊还是阿蠢的日子。


    只是这裴翊养伤,收拾家务买菜做饭的活全落在了自己身上,四娘有些想叹气。


    这裴翊自从养伤后饭量算是激增,每日清晨都要吃上四五个鸡蛋,午膳还要指明要吃各种炒蛋。四娘不解这裴翊受伤的后遗症难道就是吃爱鸡蛋?直到家里鸡蛋快被这裴翊全部吃光了时,四娘忍不住爆发了,“家里鸡蛋全被你给吃光了!”


    “四娘是觉得鸡蛋给我这个病患吃是浪费了?还是说只是因为这鸡蛋是那男子给送来的。”


    “这和谁送来的有何关系?只是这医书上说每日食用过多鸡蛋反而会对你的病情适得其反!”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某天从京城来了一行人说是裴府来人接裴翊回京来了。四娘这才堪堪松口了口气,终于是要将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想着这点,四娘忍不住情绪高涨起来,对这裴翊也是久违地多了些殷勤。裴翊看着四娘喜悦之情全都显在了脸上,还以为她是遇见了什么好事,“你最近这么高兴做什么?”


    “因为你要回京了啊,对了你何时启程?临行前我得给你......”


    话音未落,四娘就被裴翊一步步逼到了墙角。四娘的后背紧紧贴在墙上,手指在背后扣住身后的墙壁,呼吸急促不敢抬头看向面前的裴翊。


    “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就这么希望我赶紧离开?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四娘被他的这番话给问住了,什么叫......不记得他了?


    因为那场高烧,姜四娘忘记了小时候的许多事情。很多记忆只能靠着佩兰的只言片语才能想起些许片段,难道自己小时候和他有过交集?那为何佩兰从未向自己提起裴翊这号人。


    还是说这是大理寺为了诈出她是沈柔嘉而想出的新型询问手段?


    四娘不敢去赌这裴翊此时说出这话到底是何居心。


    四娘咬唇,抬头看向裴翊,“四娘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大人,大人又何谈什么记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