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乾赋不知道该拿温软怎么办，他发现温软这次的气性似乎一时半会儿缓不了了。


    他不知道温软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不想回那个冷冰冰的家，干脆直接去了酒吧。


    来得太早，酒吧刚开门，还没什么人。


    他怕自己喝醉了到时候找不到人，只点了一杯气泡水。


    三杯气泡水，一沓啤酒下肚，卞乾赋都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上了几趟厕所，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九点多，依旧不见温软和殷千的人影。


    【你们确定要来一杯酒吧，我已经等你很久了软软，你到底去哪儿了？】


    他说不出的委屈，眼眶通红，电话打不通，只能不停地给温软发消息。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软软，我立马就把她们拉黑，你回来吧，你回一回我消息。】


    【我们不离婚好不好，你别这么晾着我，我受不了。】


    有人见他一个人，凑过来。


    “帅哥，失恋了吗，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滚开，少来勾引我！”卞乾赋一把将人推开。


    女人踉跄两步，面色微变，尴尬地扭头就走：“神经病，谁特么勾引你了。”


    卞乾赋没有等到消息，茫然地出了酒吧。


    他继续给温软发：【软软，我刚刚推开了一个勾引我的女人。】


    对面像是一个空号，又像是把他删除或拉黑了，可他发出去的消息又一条条明晃晃摆着，证明只是对方不想理他。


    他点开朋友圈，看到就在一分钟前，温软发了一条新动态。


    【老婆：星河一道水中央[星星]】


    底下三张照片，第一张是桌上的沙拉，第二张是趴在栏杆边望着江景的茉莉，第三张是温软，她着一袭夜空蓝吊带亮片裙，深V露出半边□□，长腿在裙摆中若隐若现，裸露的肌肤白得刺眼。


    她斜倚着游轮护栏，手里提着一杯葡萄酒，侧头也望着闪着细碎星光的江面。


    她撑住护栏的那只手几乎和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挨在一起，那只大手一看就是年轻男人的。


    底下有人回复。


    【殷千：景美人更美，别把我们小帅哥迷晕了。】


    、


    温软有些不自在，等殷千拍完，自导自演完她的朋友圈，连忙将外套披上。


    殷千把手机还给她：“你看看他都发的什么玩意儿，还她们，合着他还不止一个女人。你都和他提离婚了，他竟然还没把人拉黑，这种贱种留着过年哦。”


    温软点开朋友圈，不解：“哪来的小帅哥，海鸣不是你男朋友吗？”


    整个游轮只有三个人，因为要带孩子上来，没请外人。


    殷千笑着坐到她身边，和她碰了碰杯：“就是海鸣啊，他不是小帅哥谁是，我允许他为你着迷，他要是喜欢上你，我一点也不会不高兴，不过他要真三心二意，你可不能喜欢他。”


    温软无语极了：“别闹。”


    海鸣却像是习惯了殷千的性格，也不介意，切桌子上的小蛋糕给茉莉：“晚上别吃多了，小心蛀牙。”


    “谢谢哥哥。”


    或许是因为温软表现得云淡风轻，两个小姑娘上午还难过，下午见过她之后就重新活泼起来，知道晚上殷千姐姐租游轮带她们玩，换上殷千给她们买的公主裙，兴奋得到了睡觉的时间都不困。


    殷千又开始打电话：“一会儿你那个渣前夫可能会过来，我得摇个人，把这场戏坐实了。”


    温软忙拉住她：“婚还没离成，他还不是我前夫，现在一切形势尚算对我有利，你真叫过来一个男的，不是制造把柄给他捏吗？”


    殷千却道：“放心，我有分寸。”


    殷千摇过来的人竟然是上午才见过的那个男生。


    “上午没介绍过，这是我们Z大学弟边明旭，今年21岁，刚保送本校研究生，我和他是探店认识的。这是我多年闺蜜，温软，27岁，高中的时候可是能上TOP2的大学霸哦，因为舍不得和我分开才和我一起上Z大的，这么多年都给我感动坏了。”


    温软：“……”


    边明旭上午还打扮得十分学生气，晚上过来却一身皮衣、牛仔裤，反扣着鸭舌帽，右耳还戴了一颗蓝色耳钉，显出几分不羁。


    殷千很满意，道：“一会儿你照顾两个小孩就行了，渣男我们自己处理。”


    她在VX上和边明旭直说了，让他帮个忙，应付一下闺蜜的前夫。


    边明旭“嗯”了声，和上午不一样，这次他避开了和温软的对视，直接走过去牵起两个小孩的手：“你们跟着我吧。”


    “来了。”殷千突然出声。


    海鸣顺着她目光扫了一眼大马路：“这么快？”


    “我看他是闯红灯过来的。”


    卞乾赋的车缓缓停在了几人身旁。


    车窗落下来，他的视线穿过前面的几人，径直落在温软身上。


    女人裙子还没换下来，披着一件单薄的针织上衣，虽然生过三个孩子，但温软产后都很注意保养，会尽快恢复身材，平时在家不打扮还不觉得，这会儿一看，竟婀娜多姿，身材似乎比学生时期更加玲珑饱满。


    他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生，以保护者的姿态向卞乾赋居高临下地望过来。


    俩人瞪视了一会儿，还是海鸣提醒：“交警过来了，这里不让停车。”


    殷千笑笑：“我们要去那边停车场取车，卞总你自便啊。”


    卞乾赋却不肯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温软：“软软，带孩子上车。”


    “别影响交通。”温软只是柔柔地回了一句，拢住衣襟，挽着殷千向停车场走去。


    停车场并不远，卞乾赋一路跟着，眼见一辆车开走，马上占住位置，下车追上温软。


    他刚要去拉温软的手，却被男人挡住。


    殷千也把温软拉到另一边：“你想干嘛？”


    卞乾赋咬牙，不理会他们，只看向温软：“软软，我们回家好吗？”


    温软却问他：“你是想通了，回去签离婚协议？”


    “我们别在外面说这些好吗，不是给外人看笑话吗，”见温软不为所动，卞乾赋无可奈何，决定先把人哄回去再说，“好，只要你高兴，你想怎么样都行。”


    温软沉默下来，拦住要骂人的殷千。


    “卞乾赋，如果你是这个态度，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会把我律师的电话给你，以后你都去找他吧，我不会再见你。”


    “软软，温软……”卞乾赋愣愣地望着离开的温软。


    女人头也没回，步伐坚定，走到车边，有年轻男人为她拉开车门，还为她挡住头顶，等把温软送上车，男人又抱起两个孩子，笑着说：“回家咯。”


    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


    这个男人是哪儿冒出来的？


    温软难道真的想和他离婚，是因为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更年轻的男人？


    卞乾赋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车上。


    、


    车子开到一半，温软又接到了来自卞乾赋的电话。


    “软软，来接我好吗，我酒驾被交警扣下了。”


    温软直接挂了电话，点进右上角，将号码拉黑。将一串电话号码通过VX发过去，卞乾赋的VX也被她送进了黑名单。


    她身旁，茉莉凑过来看她。


    “妈妈，你心情又不好了吗，是因为爸爸吗？”卞莉抱住温软的手。


    卞茉也抱住温软：“妈妈，你不要不高兴了。”


    另一侧，边明旭也忍不住看向温软。


    第一眼见到温软，边明旭就知道她是个有心事的女人，没想到晚上就知道她遭遇了什么，还直面了现场。


    女人侧脸恬静，气质温柔无害，看起来和受伤的小兔子一样好欺负。她眼尾微微下垂，睫毛在苍白的脸上落下小片阴影，眼角有些泛红，可怜得很容易让人心生疼惜。


    这样的女人一看就是相夫教子端庄贤惠的人妻，不是被逼到绝处，做不出决绝的事。


    晚上殷千找他帮忙，知道温软结了婚，要不是因为殷千也帮过他的忙，他并不会过来掺和别人的家务事，但现在看到温软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等回过神，纸巾已经递了过去。


    温软像是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她脸上并没有眼泪，只是双眸水洗过似的清澈见底，像一汪秋日深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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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边明旭尴尬地想缩回手时，温软接过了纸巾：“谢谢你，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不，不用。”边明旭有些受不了她真诚又柔软的眼神，这会让他产生一种对方亟需他呵护的错觉，上午的时候他明明还从容不迫，此刻坐在逼仄的车厢，却打起了磕巴。


    “就当是谢谢你中午请的气泡水。”


    温软“嗯”了声，想解释送他那杯气泡水没有别的意思，她当时只是觉得对方的气质很像那杯气泡水，但刚张嘴又觉得解释很多余，对方可能根本就没有多想。


    殷千要把温软送去自己家：“我去海鸣那儿住。”


    她在S市只有一套一室一厅的公寓，从不带人回去，多住一个人都嫌挤，温软还带着孩子，她索性去男朋友那儿。


    温软并不和闺蜜客气，只道：“先把明旭送回去吧，你住哪儿？”


    她说着扭头看向边明旭。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太近了，还是温软的眼睛太好看，边明旭有些不太敢和她对视，移开眼道：“先送你吧，我什么时候回去都行。”


    温软顿了下，点点头：“好。”


    边明旭觉得她可能误会什么了，忙道：“我只是喜欢去电竞吧打游戏，或者去酒吧唱歌，我是一杯酒吧的驻唱，这是我闲暇的爱好，平时……”


    他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但眼前，温软唇角挂着笑意，偶尔看他一眼，听得很认真，让他不至于太尴尬。


    他截断了自己后面多余的解释，问：“你要不要来听我唱歌？”


    时间不早，温软拒绝了边明旭，但笑着允诺：“下次吧。”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温软先下了车，要唤醒打瞌睡的茉莉。


    “别喊她们了，我抱她们上去吧。”


    殷千开门的手一顿，只开了窗，道：“密码你知道，我就不上去了。”


    “嗯，”温软还是将茉莉喊醒了，又对另一边的边明旭笑道，“谢谢你，不麻烦你了。”


    她客气又疏离，一手牵一个小孩，踩着高跟鞋走了两步差点崴脚，又被两个孩子扶住。


    “妈妈你今天是公主。”


    “妈妈是灰姑娘，到了晚上十二点，就要脱下水晶鞋留给王子。”


    “你们才是小公主。”温软笑着一手摸一颗小脑袋。


    “不，我们是妈妈的王子。”


    “对，我们是王子，是守护公主殿下的。公主殿下请……”


    “还没回神呢？”殷千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走到边明旭身边，拍了他肩膀一巴掌。


    边明旭：“我只是觉得她们好有活力。”


    好乐观。


    明明家庭面临破碎，温软也不像是一个强硬的女人，可她的平和坚强也并不像是在强撑。


    她像一株疾风中努力绽开花苞的细弱藤蔓，时刻要被吹散了，可时令未到硕果未成，风也无可奈何。


    、


    卞乾赋头痛欲裂，一大早便醒了。


    推开门是尖锐的哭叫声。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都说了你妈不要你了，别喊了。”


    是卞鸿晖在哭，他母亲文丹梅回得毫不客气。


    “好了好了，奶奶说错话了，好不好，别哭了别哭了。”


    卞鸿晖哭得越发厉害，撕心裂肺。文丹梅连忙将人抱起来，又心疼得哄。


    卞乾赋烦躁得不想下楼。


    “站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卞乾赋不情不愿地扭头：“爸。”


    卞健仁嫌弃地上下扫他一眼：“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就这点出息。”


    卞乾赋苦笑：“你这说的，温软又不是随便哪个女人，她是我老婆。”


    卞健仁：“连自己老婆都拿捏不住，说出来就有出息了？”


    “是我先对不起她的，”卞乾赋垂头丧气，“她这次好像铁了心要和我离婚了。”


    “男人哪有不犯错的，你母亲如今还不是和我过得好好的。”卞健仁见不得儿子这样，过来拍拍他的肩，“行了，回去跟她认个错，温软那小姑娘没什么脾气，不会和你一直闹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