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健仁说完便下了楼。


    卞乾赋重重叹了口气，过了会儿又见母亲走了上来。


    “你和温软道歉了吗？”


    卞乾赋：“……道歉了，但是她把我拉黑了，电话VX，我都联系不上她了。”


    文丹梅皱眉：“看来这次她是认真的。”


    卞乾赋哭丧着脸道：“妈，怎么办，她不肯再见我了，她是铁了心要和我离婚吗？”


    “她要真铁了心离，那就离吧，她当了这么多年家庭主妇，还生了三个孩子，不走到社会上吃点苦，又怎么知道你的好呢。”


    卞乾赋垂下头：“可我不想离。”


    下了楼，卞鸿晖似乎已经哭累了，倒在保姆的肩上，但看到卞乾赋，他突然又振作起来。


    “爸爸。”


    卞乾赋要过去抱他，却又听他哭着嘶喊：“爸爸，我想要妈妈，我要妈妈。”


    卞乾赋：“别哭了。”


    他被哭得有些害怕，心说，我也想要老婆，想要你们妈回来，是你妈妈狠心不要你了，不要这个家了。


    他失魂落魄地出了门。


    昨晚因为闯红灯和酒驾，驾照被扣了，他只能让家里的司机跟着他。


    “少爷，去哪儿？”


    卞乾赋也不知道去哪儿，想了半晌，突然眼睛一亮：“去幼儿园，对，去我女儿幼儿园。”


    、


    茉莉被老师叫出去后，看到卞乾赋第一反应是往老师身后躲，卞莉更是毫不客气道：“你来干什么？”


    老师有些尴尬：“卞先生，这……”


    “没事，没事，我会哄好她们的，最近和她们妈妈闹了些矛盾。”


    老师了然，对茉莉姐妹道：“和爸爸好好说，老师先出去了，有事叫老师。”


    等老师离开，接待室只剩下父女三人，卞乾赋单膝蹲在女儿面前，伸手想碰她们，却被她们躲开。


    “茉莉，不要这样好吗，”卞乾赋有些失望，有些难过，心跟被针扎一样，“你们也不要爸爸了吗？”


    卞茉道：“是你先不要妈妈的，你惹妈妈生气了。”


    卞乾赋想说他没有，可在两个女儿面前却心虚地张不开嘴。


    卞莉怒视他：“你还没有和妈妈道歉。”


    卞乾赋忙道：“我这就和妈妈道歉，只是，只是我见不到你们妈妈了，她太生气了，不肯见我，也不肯给我道歉的机会。”


    “那肯定是你做了很过分的事。”卞莉第一次见父亲这样狼狈卑微，无助地单膝跪在她们面前。


    原来高大得像山一样疏远的父亲，也会像花园里一颗沾满了青苔的石头一样蜷缩在地里，但她并不感觉到亲近，甚至在他跪下的那一刻，父亲曾经高大美好的形象都像青苔一般潮湿黏腻起来。


    “你是想让我们帮你吗？”卞茉问他。


    “嗯，”卞乾赋苦笑，“我就是想见你们妈妈一面。”


    卞茉：“我要先问过妈妈，她答应了，你才能见她。”


    “那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那我们也不答应，妈妈说过，要尊重别人的想法。你也要尊重妈妈的想法，你可以等她想见你的那一天再和她见面。”


    卞莉也道：“对。”


    卞乾赋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女儿似乎被温软教育得太好了，这么一根筋地向着她。


    可他能怪温软吗，他不喜欢带孩子，两个孩子本来就和他不亲。


    茉莉见他似乎没什么要说的了，喊了老师，又回去班级上课。


    她们下半年要上一年级，现在的大班相当于学前班，是有学习任务的，两个小孩也很认真，不想缺课。


    卞乾赋在接待室枯坐了一上午，终于想出来个办法。


    中午，他再次喊住茉莉：“爸爸带你们出去吃吧，虽然你们妈妈还没有原谅我，但爸爸也没有对不起你们，还是你们的爸爸，吃个饭应该没有问题吧？”


    卞茉想了想，答应了。


    卞乾赋带他们去了附近的商场。


    “你们吃快餐吗？”


    卞茉摇头：“吃那家牛肉粉就好。”


    两个女儿随温软的口味，喜欢吃粉。


    卞乾赋并不在意吃什么，这个时候更是讨女儿欢心更重要，他笑道：“你们妈妈也喜欢吃粉。”


    卞茉：“我们口味还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哪里不一样吗？”


    卞乾赋答不上来，既然都喜欢吃粉，还能有多大的区别？


    卞茉：“我和莉莉，一个喜酸辣，一个喜麻辣，而妈妈不爱吃辣，她的口味很清淡。”


    她早就知道卞乾赋答不出来，一点也不失望，还道：“就算今天告诉你，你肯定也记不住。”


    “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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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乾赋忙道，“这次，我会认真记住的。”


    “妈妈要和你离婚，你现在记住也晚了。”卞茉语气平静到有些冷漠。


    卞乾赋猝不及防被亲生女儿扎了一刀，嘴角再怎么也扯不动了，只能带着些许不自知的怨怪，干巴巴地问她：“你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吗，离婚意味着什么吗？”


    卞茉：“我当然知道，我们班就有小朋友爸妈离婚。他们一个是爸爸出轨，一个是妈妈出轨。”


    卞乾赋：“……”


    “在我们家，应该是爸爸出轨吧？”卞莉一直没开口，这时突然插嘴问卞乾赋。


    卞乾赋无地自容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此生最后悔自己在外沾花惹草的时刻就是现在，他已经彻底没有脸面对两个对一切了若指掌的女儿。


    他还把她们当孩子，可两个孩子心里却如明镜一般，用这个世界上最清澈的眼睛，最童真的话语质问他。


    你是不是对不起妈妈，你是不是出轨了。


    他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重新上车，卞茉在后座拉好安全带，看向后视镜，对副驾的卞乾赋道：“爸爸，我知道你把我们带出来是想干什么，你求我们没用，就想拿我们要挟妈妈出来见你是不是？没用的，你就算把我们带走，妈妈想不见你也可以不见你，我们不会像弟弟一样哭闹。除非你虐待我们，你要这么做吗？”


    卞乾赋：“……”


    卞莉：“爸爸要带我们去哪儿？”


    卞乾赋：“……回学校。”


    到了校门口，卞乾赋在卞茉进去之前又拉住她。


    对上卞茉询问的目光，卞乾赋艰难开口：“你帮我问问你妈妈，难道卞鸿晖就不是她儿子了吗。你弟弟在家天天哭闹着要找她，她就一点也不心疼这个儿子吗？”


    他不等卞茉的反应，上了车，让司机快走。


    茉莉望着车子远去，同时开口。


    “真没用。”


    卞茉看向卞莉：“你说谁没用？”


    “卞鸿晖啊，你说谁没用？”


    “都一样。”


    卞茉拉着妹妹快步回班上。


    卞莉忍不住问她：“爸妈真的会离婚吗？”


    “不知道，”卞茉想了想，“不过不重要，妈妈选择什么，我就选择什么。”


    卞莉毫不犹豫道：“对，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