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落叶

作品:《渣了偏执男主后

    乐绮眠站在檐下,隔着重重回廊,也能感受到萧蟠的压迫。


    在闻仲达看来,她一路随使团北上,就算不知傅厌辞的行踪,也该对龙神卫的去向有所了解,是以除了求见郡王,萧蟠也意在带走乐绮眠。


    崔烈微蹙了眉,沉声说:“辟寒台不是会客之地,萧大人有话,可以留到殿前与使臣谈。”


    萧蟠笑道:“看来崔指挥使,是不肯让萧某如愿了。”


    他大步往前,被龙神卫拦下,双方齐齐抽出刀剑,却忽有一人说:“在使臣面前舞刀弄剑,恐怕不妥。”


    双人同时回头,就见一只骑队从郊野而来,为首之人作内侍装扮,相貌温雅,气度娴静,但看清此人长相,两人按剑的手俱是一顿。


    “原来是杜公公,”崔烈温文一笑,上前迎道,“公公是何时到的?”


    杜荃将马鞭交到随从手中,翻身下马,径直走到门前。


    “闲话改日再叙,昨日战报,叛军已攻占泽州,与国相相持不下!杜某奉陛下之命请四殿下、萧将军入宫,共商讨贼之策,四殿下何在?”


    萧蟠听说杜荃来寻傅厌辞,顺势接道:“巧了,萧某正要寻四殿下,既然公公在,索性将郡王一同请出来,诸位见一......”


    东风吹动廊下铁马,发出叮铃脆响,一人从鹰舍拂帘而出,袍摆如鸦羽,停在众人前方。


    紧接着,一枚染血的扇坠被扔在萧蟠脚下。


    傅厌辞目光冷冷清清,不留情道:“你要做第二个闻七郎?”


    看清那枚扇坠,萧蟠笑容微沉:“……四殿下何意?”


    傅厌辞道:“死了一条看门狗,立刻派来第二条,待你死后,闻家打算让谁接替?”


    萧蟠并非上任家主的长子,能坐上掌事之位,除了头脑灵活,更因为受闻仲达器重。外界传他是闻家的看门狗,闻家也将脏事难事交给萧蟠,闻七郎因为护卫不利被无情处理,他追随闻氏,未必能落得好下场。


    听出话中讥讽,萧蟠眼神转冷:“闻七护卫二将军不力,罪有应得,四殿下将萧某此人相提并论,未免有失公允。”


    他抽出长剑,然而抬腕不到两寸,剑锋被傅厌辞一手压下,任萧蟠如何反应,长剑都岿然不动。


    眼看冲突再起,杜荃忙分开二人,提醒道:“陛下还在宫中等候,二位有话不妨留到进宫后再说!”


    萧蟠斜睨傅厌辞一眼,这才还剑入鞘,语带微讽:“那萧某便拭目以待,看四殿下打算如何讨伐逆贼。”


    傅厌辞没有应答,明灭的影子蛰伏在脚下,不动声色地漫过草地。


    乐绮眠将一切收入眼中,心知这一去,傅厌辞又有麻烦,才要转身,就撞上他的目光。


    傅厌辞的视线落在她发间,没有放过每一寸变化。那眼神如有实体,让乐绮眠有种被针蛰的古怪感,忍不住侧过身,避开他的注视。


    “他一定以为,你已经被我收买,”乐绮眠拉起丝萝的衣袖,低声调侃,“你信不信?”


    丝萝脸上红白交加,反驳道:“绝无可能。”


    刚说完,傅厌辞就朝二人走来,又扫过她与丝萝交叠的衣袖。丝萝立刻感到一阵让人汗毛倒竖的阴冷,不禁抽出手,折身道:“属下告退。”


    乐绮眠正要拉住她,可丝萝跑得比谁都快。她回视傅厌辞,扬眉道:“殿下稍后便要进宫,把丝萝吓走,打算让谁来看管我?”


    屋檐的剪影投在廊下,光与影界限分明。她慢慢走到阳光下,与傅厌辞相对而立。这还是浴室一别后,两人第一次谈话,不知为何,傅厌辞也心照不宣地没有靠近。


    傅厌辞说:“你希望是谁?”


    这句话有意思,难道她有选择的余地?


    乐绮眠道:“留下旁人,殿下恐怕不放心,不如将兀鹫留给我,我保证乖乖听话。”


    傅厌辞和兀鹫几乎形影不离,上回没有它,龙神卫无法这么快找到乐绮眠。因此她只是打趣,没有当真。


    谁知,傅厌辞取出骨笛,将那只兀鹫唤到臂间,又抬起她的手,将兀鹫放到腕上。


    “不主动招惹它,”傅厌辞没有松手,神色无端冷寂,“它不会伤你。”


    乐绮眠小臂沉沉坠下,又被傅厌辞托起,他的手修长,能够轻易圈住她,但他又很克制,只有掌心碰到她。


    说不清缘由,也许因为他好转的态度,乐绮眠心中咯噔一声,忽然有些不安。


    乐绮眠道:“贵国君王此时召殿下入宫,或许想让龙神卫与闻家合兵,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傅厌辞说:“无以应对。”


    郡王已死,和谈必将迁延,泽州战场压力骤增,合兵是必然结果。武安侯的目的达到,北苍被拖入内战的泥潭,傅厌辞身处其中,无论如何选,都如履薄冰。


    乐绮眠道:“殿下不像坐以待毙之人,是事涉机要,不愿相告?”


    傅厌辞站在阴影下,没有答话,一贯寡情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良久,似乎有话要说。


    好几次,她都以为傅厌辞会做点什么,可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只是沉默以对。


    乐绮眠心生疑窦,忍不住反问时,一名龙神卫在门外道:“殿下,杜公公在前方等您!”


    傅厌辞的手从她袖间滑落,收了回去。


    乐绮眠说:“殿下?”


    傅厌辞恢复往日冷静,不徐不疾道:“待在辟寒台。”


    刚才的异样感消失,傅厌辞翻身上马,穿过大门前,最后看乐绮眠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乐绮眠皱眉,越加不解:这是何意?他就这么走了?


    她环视四周,发现大半龙神卫都被带走,只有两人守在门前。


    一个念头立刻从心底浮现:傅厌辞走了,现在从辟寒台离开,不会遇到太多阻碍。


    但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手上的重量又提醒她,这里还有个麻烦。


    “你的主人丢下你了,”乐绮眠看向兀鹫,摸了摸它的羽翼,蛊惑道,“听我的话,我带你去捕猎,怎么样?”


    兀鹫脑袋高昂,不理会她。


    乐绮眠叹一口气,带它来到门前,正要问士兵如何喂食,傅厌辞刚踏过的雪地上,多出数道蹄印。


    她骤然抬头,耳边却响起尖锐的锋鸣,两名龙神卫“扑通”倒地,蛰伏在雪地中的黑影提刀而来,为首之人腰携长剑,武服加身。


    乐绮眠惊讶之下,松了兀鹫,脱口道:“是你?”


    ***


    离进宫还有一段路,杜荃放慢行速,逐渐和萧蟠拉开距离。


    刚开始,他与傅厌辞并辔而行,让丝萝跟在身后。但经过一处无人的树下,杜荃捏紧缰绳,脸色还是变了。


    “殿下,”杜荃压低声,焦急道,“您为何要隐瞒郡王的死讯?萧蟠在时,杜某不便直言,可陛下昨夜得知此事,对殿下甚为不满!召您入宫,商议平叛之策是其一,陛下也要惩处龙神卫,追究您失责一事!”


    郡王迟迟不入京,天狩帝就猜到郡王出了问题。如果傅厌辞及时禀报,天狩帝可能不会心生忌惮,但他按下消息的举动,直接激怒了天狩帝。


    来的路上,杜荃还不信傅厌辞会在这件事上出错,直到看见武安侯之女。


    ——使臣名录里写的是乐斯年,除了武安侯,没人会着意调换,她出现在此,郡王的死因昭然若揭。


    “殿下这些年从无行差踏错之时,将郡王送抵燕陵乃大功一件,这样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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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会让武安侯之女搅了去?”杜荃气愤道,“方才便该让她一同入宫,阐明郡王死因,陛下或许会从轻发落!”


    傅厌辞说:“她去过统军司。”


    杜荃怔住:“统军司?”


    杜荃对那场夜宴并非一无所知,他以为乐绮眠只杀了郡王,不想她还知乌铎师徒的隐秘!


    震惊之下,杜荃还欲问,萧蟠却回马而来,笑笑说:“我见四殿下与杜公公相谈甚欢,不知萧某能否插言?”


    杜荃警觉道:“萧大人有何见教?”


    萧蟠说:“进宫前,萧某有些话,想单独与四殿下谈。”


    杜荃看看两人,并不赞同:“有什么话,到了宫中再说,四殿......”


    傅厌辞说:“公公先行一步。”


    杜荃道:“殿下!”


    傅厌辞摇了摇头,让丝萝跟随杜荃离开,转视萧蟠,策马前往树下。


    萧蟠笑笑:“杜公公,既然四殿下都发话了,您何不给个机会?”


    杜荃还能说什么?事情坏到这个地步,已然看不出他是有所把握,还是随波逐流,只能叹息一声,随傅厌辞如何。


    等二人走远,萧蟠走近几步,不紧不慢道:“连杜公公都能提前说通,四殿下好手段。你应该能猜到,陛下叫你我入宫,是为合军之事。但无论怎么合,乌铎孤军作战,都必死无疑。闻七郎之死,国相可以不追究,但殿下若足够聪明,泽州之战,你不要插手。”


    傅厌辞冷淡反问:“是国相让你带的话?”


    萧蟠道:“是谁的话,不重要,四殿下只需知道,若你还想独善其身,这是最后的机会。”


    合军是大势所趋,闻仲达只能顺势而为,但他若想阻挠平叛,闻家不会手软。


    傅厌辞说:“这也是闻家最后的机会。”


    萧蟠又笑了:“闻家鼎盛已极,何来‘最后’?又何须殿下给这个机会?”


    傅厌辞没有立即应答,勒住缰绳,接下一片飘零的落叶。有意思的是,这片落叶表面还是绿色,但岁暮天寒,已有枯黄之相。


    萧蟠道:“要知道,国相想见谁,从没有见不到的,四殿下想必还不知,萧某并非只身前往辟寒台。”


    傅厌辞忽然回头。


    “四殿下太小看国相,辟寒台的防卫满是破绽,萧某轻易就能闯入,你敢让乐氏女置身此地,就该知道国相早晚有拜访的一日。就是不知,”萧蟠眼中锋芒毕现,策马将他逼往树下,“是闻家军的刀快,还是你龙神卫的剑快?”


    傅厌辞请杜荃出马,意在拖住萧蟠,可他能想到这点,闻仲达岂会想不到?


    乐绮眠杀害闻师僖,又随傅厌辞一路北上,闻仲达早就想将她抓回营中,现在辟寒台守备空虚,正是动手的时机。


    “你在泽州的行迹,想必没有人比乐氏女更清楚。国相不愿闹得太难看,但四殿下若执意插手泽州之战,便别怪国相无情,与你不死不休了。”


    傅厌辞立马树前,表情一如往常,不见恼怒。


    萧蟠以为他在伪装,讽笑道:“事到如今,四殿下还......”


    “防卫为何有破绽,”傅厌辞突然松开落叶,让它坠入雪中,“你口中的乐氏女,或许能比你更快想出答案。”


    萧蟠起先没明白他话中含义,但看清他眼底暗沉的冷芒,猛然想起离去的丝萝,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为何跟在傅厌辞身边的,是她?


    “崔烈,”萧蟠想到某个可能,呼吸几乎停滞,“崔烈在何处?!”


    傅厌辞没有回答。


    萧蟠看到,那片落叶被卷入马下,看似不畏严寒的绿叶,被马蹄一点点,碾为齑粉。


    盛极而衰,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