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诱饵

作品:《渣了偏执男主后

    绣有黑鹰纹的马靴碾碎脚下落叶,迈过门槛,朝乐绮眠走来。


    “你与我一位故人很像,不过他是个死人,也没有这么大的儿子,我斗胆猜一猜,”乐绮眠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你是闻师僖三弟——闻师俭?”


    闻师俭手提长剑,两名龙神卫倒在脚下,重伤昏迷。


    “死到临头,还有心情玩笑,”闻师俭在满地血腥中弯起嘴角,目光如刀,“你的‘眉心簪花’之名,是乐斯年,还是谁替你拿下?”


    海上一战后,闻仲达没有放松对傅厌辞的监视,是以乐绮眠在泽州救下店家不久,她被傅厌辞带走的消息就传到了军中。


    于是,这几日,闻仲达密切监视着辟寒台,一俟防卫有了破绽,立刻派萧蟠与闻师俭强闯,打算带走她与郡王。


    “小将军,”闯入辟寒台的闻家军禀报,“屋内空无一人,郡王不在此地!”


    闻师俭冷喝:“再去找!”


    士兵们涌入辟寒台,搜遍各个角落,都未能寻到郡王的踪迹,面露难色之时,乐绮眠道:“要寻郡王?可惜了,你来迟一步,他已经去见了你兄长。”


    闻师俭道:“你敢胡言?!”


    乐绮眠说:“龙神卫亲眼看着他死,是不是胡言,你等二人苏醒,问一问便知。”


    闻师俭厉声道:“是你杀了他?”


    乐绮眠似笑非笑:“是,也不是。”


    闻师俭脸上青白交加,胸口起伏几下,怒道:“带走她!”


    闻家军将乐绮眠押上马背,她脸朝下,不断颠簸,犹如受了场酷刑。等抵达闻家大营时,脸上已全无血色,扶了把马鞍,才落地站稳。


    闻师俭道:“捆好了,送去见国相!”


    闻仲达本在泽北督战,得知乐绮眠被带回辟寒台,已在帐中等候多时。只见帐帘重重,案上摆有两只酒盏,脚下的氍毹颜色深红,佩剑的男子坐在其间。


    乐绮眠被士兵按倒在地,一抬头,长剑就抵在面前。


    “‘眉心簪花’,见你一面不易,”闻仲达居高临下,语调格外和蔼,“昔日杀我儿师僖时,你可想过有今日?”


    乐绮眠长发微散,衣袍凌乱,但面对剑锋,只是笑了笑:“国相若想杀我,在官船就会动手,想要什么,不妨直言。”


    闻仲达此人,冷血无情,仅仅是杀子之仇,不足以让他蛰伏数日。他瞒着杜荃行事,必然有其他目的,而这目的,极可能与傅厌辞有关。


    “你还不算太愚钝,”被当面拆穿,闻仲达并不恼怒,相反心平气和,“老三说,郡王已死在你手中,你可知,这条消息传回梁庭,你父兄会是何种下场?其实,本相可以放你一马,只要你说出,四皇子行经泽州时,都见了哪些人,本相立刻放了你,也保证,绝不追究你谋害郡王之过。”


    果然是为傅厌辞。


    乐绮眠说:“我父兄的下场我不知,但国相屡次挑衅四皇子,藐视君威,下场一定......”


    剑光闪过,她肩头多出一道血痕,瞬间染湿白衣!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条舌会给武安侯惹来多少灾祸?”闻仲达骤然变脸,勾起冷笑,往士兵手中抛下一物,“既然想死,本相成全你!”


    那是一支沉重的马球杆,通体以硬木制成。北苍人擅马球,有种刑罚也在打球时进行,即将俘虏当成马球,用球杆敲打而死。这种刑罚在天狩帝北伐时,被用来对付不肯投降的将领,是让人闻风丧胆、见之失魂的酷刑。


    乐绮眠被押入校场,数名闻家骑士策马而来,二话不说,挽起球杆,重重敲下。


    “嘭!”


    乐绮眠避开了棍风,但在马背待了太久,四肢酸麻,在雪中摇晃几下,半跪在地。


    “你随龙神卫一路北上,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四皇子与乌铎谋划了什么,”闻仲达手持球杆,站在一侧,“说清他参与了多少,你谋害我儿师僖一事,本相可以既往不咎。”


    乐绮眠嘲道:“杀子之仇不比一桩消息重要,国相爱子之名,不过如此。”


    闻仲达曾发誓与乐家不死不休,一条消息就能让他违背誓言,所谓饶她一命,只怕也是权宜之计。


    “本相不愿强人所难,你不愿说,那就慢慢来,”闻仲达谦和道,“诸位——照实了打。”


    “嘭!”


    球杆如雨点般落下,闪避中,乐绮眠的莲花冠掉入雪地,肩头的剑伤撕裂,晕开大片血迹,丝萝精心梳理的发髻,也已不大像样。


    “国相,”一名骑士说,“您看是否留一口气?”


    鲜血染红了地面,乐绮眠半撑在雪中,身上青紫遍布,如果不是胸口还在起伏,几乎看不出死活。


    闻仲达道:“拖过来。”


    乐绮眠被战马拖到跟前,一动未动,闻仲达轻笑:“本相最后问一次,四皇子在泽州,到底见了谁,做了什么,你确定要为他保密,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


    乐绮眠喃喃:“......不是。”


    她伤势太重,几近在用气音说话,闻仲达举起球杆,低下身:“答好了,本相随时放你离开,但若执迷不悟,这支球杖还未见血,今日就从你开始,试……”


    血珠飞溅,一支步摇插入闻仲达胸口,转动几圈,他身前霎时鲜血四溢,猩红刺目!


    “不是葬送自己,”乐绮眠摇摇晃晃站起,像狂风被吹落的雪花,“是送国相宾天——”


    她抽出步摇,再度刺向闻仲达,眼中寒芒凛冽,如似疯狂!


    闻师俭暴喝一声:“放开国相!”


    骑士纷纷抽出武器,刀光唰然振亮,将乐绮眠包围。


    “想要闻仲达活命,”乐绮眠用步摇抵住闻仲达脖颈,一步步前进,“扔了佩剑,退后。”


    骑士不敢轻举妄动,闻师俭怒叱:“杀了她,国相自然得救!”


    有人冒险上前,那支步摇立刻刺破闻仲达皮肤,他冷声喝道:“按她说的做,退后!”


    闻师俭气急:“父亲!”


    闻仲达强忍疼痛,放缓声调:“老三,听话。”


    闻师俭怒火攻心,奈何乐绮眠目光杀机毕现,只得率先解剑:“若你敢食言,我定不轻饶!”


    他将佩剑抛入雪中,骑士效仿他,地面霎时多出数柄刀剑。


    乐绮眠穿过黑魆魆的人群,如一把劈开黑夜的弯刀,众人眼睁睁看着她靠近营门,却无计可施时,闻仲达开口了。


    “你以为押了本相,返回辟寒台,四皇子就会帮你?”


    刚才奋力一击,用尽乐绮眠所有力气,她凭气势压人,并未理会,闻仲达却说:“你随四皇子北上,必定见过闻七郎,难道没有想过,他去了何处?”


    “其实,在你被关押时,四皇子将闻七郎带上船,逼他向闻家掩盖在泽州的行踪,闻七郎迫于压力,自刎谢罪,等他一死,四皇子就将他的尸体抛给闻家。你以为你为何能活到现在?因为你与闻七郎一样,是被他相中的棋子!”


    乐绮眠的表情没有变化,可攥住步摇的手紧了紧,脚步也慢下来。


    当时,在海上听到双方的争执声,她隐约有个猜测,但这几日,傅厌辞维持着平和的假象,直到此刻,冷酷的真相才现于人前。


    她也知道了,不够心狠的,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人。


    “国相如此了解四皇子的行踪,何必找上我?”乐绮眠垂下眼睫,将所有情绪压回心底,不露分毫,“不如去与他当面对质,将他抓进牢中好了。”


    闻仲达说:“本相不必掌握他的行踪,找上你,不过为拿到说服陛下的借口。”


    乐绮眠笑了:“那就是诬告?想不到国相厌憎四皇子到这个地步,不惜屈打外使成招。”


    闻仲达道:“诬告?一个鬼鹫人,他的血统就已经是罪!”


    乐绮眠来到营门前,气力逐渐告罄。身上各处都有伤口,如炙烤般疼痛,但她还不能停下。


    “你以为,一个鬼鹫人,为何能当上皇子?”闻仲达看出她的窘境,不断施压,“你又知,他生母因何而死?”


    “知与不知,与我何干,”乐绮眠轻抬了眉,了无所谓,“国相还是省点力气,稍——”


    “四皇子杀了他生母。”


    闻仲达喉间还有血,却好似看不到尖锐的步摇,抬起猩红的双眼,不断逼前。


    “你住过的辟寒台,是生前关押迦楼罗的监牢,踏足的鹰舍,是她最后葬身的所在。四皇子为恢复皇子之身,放出鹰隼,杀了他生母,如今为了军权,又出卖师长,以为替他保密便能保下一命?你太不了解他!”


    乐绮眠还不能要他的命,刚要收回步摇,一支箭矢急射而来!


    她侧身躲避,正要牵制闻仲达,他却挣开桎梏,猛然扑向前方!原来他不断说话,意在转移她的注意,箭楼上,无数弓箭手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国相想听什么,”乐绮眠脸色微变,松开步摇,“不必动刀动枪,我尽数奉告。”


    闻师俭瞠目:“你这人,怎毫无气节?!”


    乐绮眠说:“气节不能当饭吃。何况是尔等先动手,我不过为自保还击,杀了国相,于我无益。”


    闻仲达被骑士簇拥,止住了血,缓声道:“放下箭。”


    闻师俭说:“父亲,此女巧言令色,或许在为四皇子拖延时间,必须现在杀她!”


    闻仲达摇头,让士兵按命令做。


    很快,乐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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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眠被押回营中。这一次,她被按在桌前,所有配饰都被收走。


    “四皇子的确去过王城,”乐绮眠有伤在身,说一句话,便要停顿片刻,“闻七郎也是他从闻师偃手中劫走。”


    “二哥的扇坠果然是他夺走,”闻师俭眉峰紧皱,冷声追问,“还有?”


    乐绮眠说:“他去了统军司。”


    闻仲达道:“去见乌铎?”


    乐绮眠没有否认:“国相要人证,不难,但随你面圣前,我要知道一件事。”


    闻仲达道:“四皇子的生母?”


    乐绮眠说:“是。”


    闻仲达凉凉笑开:“迦楼罗被关入辟寒台后,曾设计刺杀陛下,是陛下顾念昔日情谊,给了她与四皇子一次机会,四皇子才有今日。”


    乐绮眠道:“是怎样的机会?”


    闻仲达盯着案几上的酒盏,不咸不淡答:“陛下给了迦楼罗两盏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选无毒,放迦楼罗离开,四皇子必须死。有毒,迦楼罗死,恢复四皇子的尊位,与其他皇子同入前朝。”


    乐绮眠说:“迦楼罗选了无毒?”


    他说迦楼罗死于傅厌辞之手,那么这次,她应当活了下来。只不知,天狩帝为何放过了傅厌辞。


    闻仲达道:“是,也不是,迦楼罗选了毒酒,但陛下料到她的选择,提前换过酒盏。她活了下来,但四皇子也失去了重返前朝的机会。”


    竟是如此。


    乐绮眠可以确定,无论选哪杯,两人都没有逃脱的机会。天狩帝这么做,是将二人的希望踩在脚下,反复碾揉。


    “这件事过去不久,天狩帝又见了四皇子,第二日,迦楼罗的尸体就被发现在鹰舍,而仆役赶到后,发现四皇子竟在尸身旁待了一夜。随后,他便被放出辟寒台,恢复皇子之身。迦楼罗因何而死,不言而喻。”


    乐绮眠道:“也就是说,国相并未亲见四皇子弑母?”


    闻仲达冷笑:“陛下不会毫无缘由接纳一个鬼鹫人,本相早就说过,四皇子与迦楼罗,只有一人能活。”


    他将两盏酒推往前方,忽然扯开嘴角,眼底锋芒乍起:“而你问了这么多,想效仿迦楼罗,为四皇子拖延多久?”


    乐绮眠说:“国相的话,我听不懂。”


    “本相何意,你心知肚明,”闻仲达起身,让人按住她,“这两盏酒,左侧有毒,右侧无毒,你选一杯,剩下的,待拿下乌铎,本相自会留给四皇子。”


    不提营中兵马,单是帐内骑士,以乐绮眠现在的身体,都难以解决。她不断发问,的确在拖延时间,被当面拆穿,却只看两盏酒:“国相绝无欺瞒?”


    闻仲达道:“虎狼何须费心欺瞒蝼蚁?”


    乐绮眠碰到右侧那杯酒:“倘若我选了毒酒,四皇子勾结叛将,难道能活?”


    闻仲达说:“皇子之身,能保他不死,至于贬为庶人,还是幽禁至死,此事,本相说了不算。”


    乐绮眠叹息:“那样生不如死,不如早些归去。无故卷入此事,如今也该做个了断,既然国相有意,我却之不恭。”


    她端起酒杯,向闻仲达展示:“如此,国相可满意?”


    闻仲达道:“早些顺从,刚才也不必......”


    乐绮眠骤然暴起,夺向他腰间佩剑!


    “砰!”


    案几倾覆,酒水尽数洒在氍毹上。她的手被死死按住,闻仲达森然道:“上过一回的当,你认为本相还会再上一次?”


    骑士一拥而上,将乐绮眠拖回案前!


    乐绮眠的头被拉高,身陷血污,却勾着笑,满目讥嘲:“嗯?上过一回的当?我看也是,国相取来两杯毒酒,只怕根本没想我走出营帐罢。”


    两杯酒散发着异样的气味,无论饮下哪盏,都会暴毙当场。无论乐绮眠,还是傅厌辞,闻仲达根本没想让二人活!


    闻仲达的心思被揭穿,在大笑中端起毒酒:“不错,既然你定要与四皇子同死,那本相便成人之美,送你上——”


    “笃!”


    一支黑箭击碎酒盏,割开闻仲达掌心,跟随鲜血一同溢出的,是骑士的惨叫!


    “国相,不好!”


    蜂群般的羽箭齐下,贯穿乐绮眠身后骑士,如同撕开黑夜的一线天光,士兵倒下,鹫纹旗从火把的烈焰中升起!


    乐绮眠撑在地面,看到一人手握长弓,疾驰而来。火光描摹出那人挺拔的轮廓,盔甲下的眉眼在厮杀中点染血迹,让俊美的脸更显苍白,也寒意袭人,鬼气森森。


    “闻氏杀伤禁卫、戕害外使,国相姑息纵容,罪加一等,”傅厌辞铿然拔刀,琥珀眼森寒无情,“拿下。”


    刀光如雪浪,奔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