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离别
作品:《渣了偏执男主后》 接下来几日,乐绮眠在辟寒台养伤,从照看她的丝萝这里打听到许多事。
比如,辟寒台是斗珠宴后,天狩帝为迦楼罗修建的居所,但因为迦楼罗不愿迁居燕陵,直到鬼鹫之乱后,这里才重新启用。再比如,乌铎虽然白发苍苍,其实刚过不惑之年,而傅厌辞看上去老成,其实还有半月及冠。
当然,说是打听,其实是想尽办法套的话。
乐绮眠喝完一碗药,笑容发苦:“药喝完了,你现在可以说,你们殿下进宫,和天狩帝谈了什么?”
丝萝看她面无人色,当真很怕喝药,有些想笑,又忍住了:“药渣也要喝干净。”
乐绮眠说:“你饶了我吧。”
丝萝道:“那就免谈。”
乐绮眠只好捧起碗,捏着鼻子咽下药渣,有苦难言。
“这是殿下让我找的蜜枣,散散苦味,”丝萝推来一只青瓷小碟,“你问谈了什么,谈了郡王的死,陛下令殿下将功折罪,协助闻仲达夺回泽州,使臣也接到了班荆馆,不再由龙神卫看管。”
小碟里的蜜枣圆润如珠,色泽红艳,散发着清淡的甜香,乐绮眠没拿,问:“闻仲达什么反应?”
闻仲达弹劾傅厌辞滥用兵权,要求严惩龙神卫。但天狩帝在两人进宫前,听说了官船遇袭一事,找人问清来龙去脉。
最后,用一纸诏书同时打发二人,勒令开春前生擒乌铎,否则同时治罪。太子却认为官船遇袭并未造成伤亡,龙神卫则杀伤闻家军近百人,这次处置对国相不公。
“这段话本没什么,但陛下忌惮闻家已久,驳斥太子不思政事、作壁上观,太子被打压多年,早有不满,在众臣面前,与他争执起来,”丝萝并未到场,也是听崔烈转述,“是闻仲达出来打圆场,严惩袭击官船的士兵,交出泽州战场部分兵权,君臣才没有以冲突收场。”
乐绮眠道:“让出兵权?这不像闻仲达。”
也许是她多想,但闻仲达会在战势危急的情况下抽身回京,擒她入营,应当有所准备,不可能因为一次失利就打退堂鼓。说让出兵权,但针对傅厌辞的谋划少不了。
丝萝走后没多久,傅厌辞就来了。
其实,交还袖弩当夜他就回了辟寒台,书信的事说是昨日谈,他却始终不见踪影。如果不是隔壁亮起灯火,乐绮眠以为他已经去了泽州。
“殿下的枣给晚了,应该在人吃苦前,先用甜头麻痹,”乐绮眠将蜜枣排在案上,像一列站岗的小兵,“这样,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离不开这点甜,再让他吃苦,也甘之如饴。”
傅厌辞说:“你懂的很多。”
乐绮眠谦逊道:“略懂一些,不敢称多。”
傅厌辞说:“但一个人不可能上同样的当,除非他始终没有长进。”
“谁知道,”乐绮眠指尖轻弹,蜜枣一个接一个倒下,滚向案边,“也许他就喜欢上当。”
傅厌辞接住蜜枣,放回案上,说:“是他喜欢上当,还是她骗术了得。”
乐绮眠撑起脸,笑容纯良:“兴许她没有骗人,而用了真心呢?”
一颗蜜枣从傅厌辞手中滚落,成了漏网之鱼。
乐绮眠道:“殿下?”
傅厌辞低下身,与她的距离拉近。乐绮眠感受到他身上冬日的凛冽气息,才发觉他刚从台外归来。
“那把袖弩,”傅厌辞没管掉落的蜜枣,“是自己做的?”
军中工匠拆解过西北军制作的弩机,傅厌辞能分清每种样式,袖弩不像其中任何一种。
“你说它?当然不是,”乐绮眠自认为还没有这样的本事,“是乐斯年。”
白马河之战中,乐斯年用失去二指的代价拖住闻师僖,让乐绮眠顺利射杀对方。两人在绝境中的默契传为美谈,“眉心簪花”之名也有他一份功劳。傅厌辞在问话前,隐约有所预感,但被她揭晓,胸中还是漫起近似针蛰的钝痛。
傅厌辞说:“如果他真的关照你,不会让你一人来北苍。”
乐绮眠如实道:“来北苍是我一人的决定,我兄长并未干涉。”
傅厌辞说:“在闻家大营撒谎,保下敌国皇子,也是你一人的决定?”
乐绮眠一愣,然后笑了:“殿下......在不快吗?”
只是不快吗?傅厌辞看到她望向袖弩的眼神,就知道辟寒台的日夜注定是短暂的幻梦。乐绮眠给过的温度,只是必然到来的诀别的预告,就像这颗蜜枣,在咽下苦果前给舌尖设下圈套。
傅厌辞从衣中取出书信,正是前日读过的那封。
“这几日,你留在辟寒台,只是因为这封信,”傅厌辞直视她,“对吗?”
乐绮眠心想,他说的不错,但下意识道:“不是。”
傅厌辞却不想听她解释,展开信纸,投入火盆。
乐绮眠随即伸手,而后想起,用火焚烧,未尝不是毁掉书信的最快办法。
傅厌辞早就想到了。
“郡王身死时,使臣不在,龙神卫会守口如瓶,刺杀郡王一事,”傅厌辞声音很低,情绪也比往日寡淡,“就当从未发生过。”
信纸从边缘开始枯黄,像等待焚烧的记忆,在乐绮眠眼中化为瑰丽的橘色,最后点点消散。
不应该如此。
乐绮眠怔怔看向傅厌辞,仿佛从未认识过他。她想过夺回书信的各种方式,也做了失败的准备,可随着书信被焚毁,这一切都没有了用处。
而桌案前,与她全然相反,傅厌辞像卸下了长久以来的重担,终于能轻松呼吸,俯身捡起那颗蜜枣,放回两人之间。
傅厌辞道:“好好养伤。”
留下这句话,傅厌辞推开门扇,离开了小屋。华灯初上,乐绮眠愣愣的,忘了他是何时离开,等反应过来,屋中只剩她和那捧灰烬。
乐绮眠呆坐着,像终于想起盏中还有一颗蜜枣,下意识拿在手中,用衣袖擦了擦,咬了一口。
很涩。
像过季的柑橘,早已不能吃了。
***
前往泽州当夜,晚空彤云密布,傅厌辞清点营中龙神卫,留下部分守在京中,其余拔营南下,随闻家军赶赴泽州。
入夜,龙神卫在郊外扎营,崔烈看四下无人,迈入傅厌辞所在的营帐:“殿下,国相那边来了信。”
帐内光线极暗,被无形的压抑感笼罩。傅厌辞展开信纸,粗略扫过,便放回案上。
信上写,两路军队汇合后,会在第一时间对泽州展开猛攻。
同时,为了尽可能节省兵力,会派一人假意劝降。乌铎不降,大军破城之日,就是闻家屠城之时;乌铎降,引其出城,再拿下,逼降叛军。
“劝降的人选尚无定论,国相让殿下也给建议,”崔烈神色凝重,“国相的意思,上一战抓了几名日月教教徒,将他们带到阵前,给乌铎两个时辰,若不降,杀光教徒。”
傅厌辞道:“教徒现在何处?”
崔烈说:“不瞒殿下,国相已经将人送到军中,如今就在帐外。”
傅厌辞沉吟良久,问:“辟寒台如何?”
他只说辟寒台,没提任何一人,崔烈却听懂了,温声说:“丝萝刚带来的消息,乐小姐是昨夜走的,您留下的包袱她没动,只带走了那柄袖弩。”
烧掉郡王的书信后,傅厌辞就撤走了辟寒台的守卫。而乐绮眠对他的态度心照不宣,身体一转好,就如他猜测的那样,离开了辟寒台。
其实,北上一月,崔烈多少能看出两人的异常。他以为乐绮眠走时,至少会留下只言片语,但没有,她来去无痕。
傅厌辞并未接话,气氛无端沉闷。
“殿下往好了想,”崔烈善解人意,可头一回见他如此,一时也有些吞吐,“两国和谈乃大势所趋,梁君或许还会派乐小姐,嗯......出使北苍。”
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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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狩帝求和是为南征养精蓄锐,再见面,只会在战场上。
傅厌辞似乎想说什么,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劝降?别做梦了!依我看,闻仲达最该派你们四皇子去劝降!他不去,是知道对不起乌铎,不敢?”
帐外的松树下,几名教徒与士兵起了冲突,相对而立。
龙神卫道:“你这人,嘴上放干净些,四殿......”
教徒嚣狂道:“四皇子十六入龙神卫,二十成为指挥使,放眼禁军,谁能有他晋升快?没有乌铎,他还是辟寒台一名罪臣!一俟翻身,就陷恩师于不义,谁能有他卑鄙无耻?!”
龙神卫不欲逞口舌之快,要将人强行带走,其余教徒上前阻拦,场面正要一发不可收拾,那人忽然横刀颈前。
“让四皇子来见我,否则不用闻仲达动手,我现在就自决城下!”
崔烈在帐内看了全程,道:“这人倒算刚烈,但只靠匹夫之勇......殿下?”
傅厌辞掀帘出帐,走到教徒前方。
“你果然来了,”教徒如愿以偿,扯唇笑开,目光嗜血,“给你打下罪印时,没想到你能活到今日。屈膝侍敌的滋味如何?迦楼罗受辱那夜,恐怕也没有你奉贼为父屈——”
教徒被剑鞘抽翻在地,砸进雪中。
这人在教中的称谓唤紧那罗,身上的青日白月袍质地光滑,暗纹细腻入微,是与女使颉颃的教内领袖才有资格穿的教使袍。
七年前的赦罪堂中,除了教首解玄,一干教使也参与了对傅厌辞和迦楼罗的审判,其中就包括紧那罗。
这些人在战后勉强维系着日月教,听到泽州光复的消息,大喜过望,现在却被昔日的叛教者踩在脚下,自然愤恨难平。
“什么为鬼鹫牺牲?迦楼罗分明在斗珠宴前就和傅宪通.奸!”紧那罗咽下一口血,哈哈笑道,“你和她是同样货色,都......”
“嘭!”
松树猛晃,紧那罗被踹得嘴角溢血,胸骨塌陷,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傅厌辞眸光冷如寒冰,不必怀疑,紧那罗再多说一句,就会命丧当场。
崔烈跳下车:“殿下,此人恐怕不能杀!”
国相将教徒送到营中,未尝没有挑拨之意。现在杀了紧那罗,劝降那日无人可用,徒增风波。
傅厌辞摇头,没有拔出鹫纹刀。
崔烈道:“不杀?那殿下为何......等等,殿下!”
从听到乐绮眠离开的消息起,旁人或许看不出,但崔烈了解傅厌辞,他反应虽如常,但面对紧那罗时,抑制的戾气不加掩藏,那一脚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傅厌辞上前,扯住紧那罗发尾,迫使他将头抬高。
“来,杀了我!你不是早就想报仇?”紧那罗状似疯癫,“教首你永远杀不了,但杀了我,杀了这些人,你就能解脱!”
同来的教徒大多和紧那罗身份类似,和傅厌辞势如水火。他的话极具煽动性,在场人都嗅出不对,此人分明在求死。
崔烈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关节:“是国相,他想逼殿下劝降。”
这群教徒有意激怒傅厌辞,如果下死手,杀害战俘的罪名跑不了,再找合适的人也不易。凭他与乌铎的关系,劝降的重担极可能落在他头上。
傅厌辞说:“国相打算让谁劝降,不必遮掩,可以直言。”
紧那罗道:“与国相有什么关系?何必顾左右而言——”
那话音如被割断的绳索,突然中断。一阵令人心悸的骨骼粉碎声响起,傅厌辞反握刀柄,敲碎了他的下颌。
“所有教徒,”傅厌辞从雪地起身,抽出手帕,擦净了手,“带走。”
这一刀带来的疼痛不亚于断臂,紧那罗脸色惨白,涕泪横流。龙神卫扣住教徒,捆扎实了,扔上前往闻家军营的囚车。
前方阴云密布,似乎将再下一场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