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修罗场

作品:《贞恒

    顾平韫慌忙站好,自觉地搀着顾夷恒,问:“哥哥,你还好吗,我有没有撞疼你?”


    “没事,你那点力气,尽管招呼过来,我受得住。”顾夷恒笑了笑,转向父母跪下:“爹娘,怎么都来了?这么远的路,您……都怪儿子不孝,让二老受累了。”


    “我若不来,你以为那账本是怎么来的?”顾父伸手扶儿子起身。


    “父母为孩子受点累算什么,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们做什么都愿意……”顾母大致查看了儿子的伤,一时没忍住,哭了。


    “娘,哥哥洗清冤屈,我们该高兴才是,您别哭了,平白惹哥哥心疼。”顾平韫话音一顿,狐疑地看向大门口。


    “看什么呢?”顾夷恒问。


    “一个漂亮姐姐,开审前和那位谢大人从一辆马车下来的,刚刚还在呢,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顾平韫收回目光。


    顾夷恒忙问:“她长什么样?”今天没见林昭贞,实在奇怪。


    顾平韫回忆着:“穿得朴实,人却好看得紧,尤其是那双桃花眼……”


    “是昭贞!一定是她……”顾夷恒回想昨夜,一个神秘人悄然出现在狱中,这件事本身就极不寻常,那人的话更令人心惊胆战。两人达成一个不可为人道的共识,他定了心,知道今天有人会来帮他。只是他从来不知,林昭贞竟会和那位贵不可言的人扯上关系,还请动了一向以圣上唯尊的谢炎为他主持公道。


    赵忠一拍脑门:“怪我,林姑娘说有事晚点回,我一高兴全忘了。这记性,该打!”


    “昭贞?夷恒……”顾父忽然福至心灵,抚掌笑道:“看来你执意取这字,倒是讨了个好兆头。你可要好好……”


    “好好什么?怎么突然夸起哥哥的字了?”顾平韫一脸懵。


    顾父悠哉捋着胡子:“让你平日不读书,答案都贴你脑门上了也看不见。好奇啊?问你哥去。”


    “小刀这伤……得送医。”顾夷恒搀着小刀就走,赵忠小跑跟上,让顾夷恒赶去等着接吕茂他们了。


    “哥哥,哥哥!”顾平韫急得跺脚,又不敢丢下父母,活像只被拴住的小狗。


    此时街角,一辆马车慢悠悠驶过。


    “曲公子,让你担这么大风险,一路披星戴月,实在过意不去,真是多谢你了。”林昭贞放下白玉茶杯,抱拳道谢。


    “昭贞,叫我临渊吧,总是‘公子公子’的,太见外了。”曲临渊慢条斯理啜了口茶,待她改了口,才道:“救大哥,我义不容辞。”


    顾夷恒什么时候成他曲临渊的大哥了?这两个人面都没见过就称兄道弟,男人的友谊简直来得莫名其妙……林昭贞嘴角抽了抽:“你真是及时雨再世。”


    “为你……的救命之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曲临渊摩挲着白玉扳指,嗓音舒缓。


    “临渊,你人真好。”感恩图报的人最可爱,她不假思索地朝他发放一张好人卡。


    曲临渊不知好人卡的威力,凤眼一亮,薄唇舒展开来:“你觉得我好,可我却觉得你最好。记得当年你瘦瘦小小,却将我和表兄两个大男人从河里捞出来,还……那时我只当来日方长,以后咱们相互扶持,未来可期,哪知竟出了那般波折。昭贞,我等了你很久,为什么你到现在才肯来找我呢?”


    “我失忆了,跌下悬崖时伤了脑袋……”她熟练地甩出万能借口,唬人的话张口就来:“前些日子发烧才渐渐想起来了。”


    曲临渊剑眉紧锁:“可是路上淋了雨?以后不能这么不顾惜身子了。现在还有不适吗?你随我回京城吧,那里有好几位神医,药材也丰足……”


    “大哥!”林昭贞自帘缝里窥见街上场景,忽的眼一亮,手脚并用便要下车。


    “小心!”曲临渊一把将她扶稳,修长的指节扣在她肩头、前臂,骨节分明,坚定有力。


    “谢谢你啦。我先走了。”林昭贞自他胸前抬头,笑语盈盈道了谢,“啪”地推开车门,在他低声惊呼中纵身跳了下去。


    “是那个漂亮姐姐!”


    顾夷恒顺着看去,只见一道娇小身影从马车上蹦下来。他一个箭步冲过去,越过人群,抱起林昭贞就转圈:“果然是你!昭贞,昭贞!”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她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丝毫不敢松手。


    顾夷恒正笑着,想再将她搂入怀里,突然背后一凉,猛地朝马车方向看去。


    马车帘子缝隙里,一张玉面隐在暗处,帘子落下前,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薄唇紧抿,凤眼微眯,寒星般的眸子锐利逼人,分明和昨天夜访监牢的神秘人一模一样。


    “车上……”顾夷恒问。


    林昭贞望着加速远去的马车,答道:“一位故人。他不方便露面,我们当没看见便好。”


    故人?她包袱底下那块鎏金牌子……


    顾夷恒稍一思忖,便猜出了关键。


    不便露面?昨夜倒是纡尊降贵去了牢里。外面裹身粗布衣裳,袖口裤脚却露出里头的精细绸面……欲盖弥彰。如同他今后要行的事,表里不一。


    他没再追问,还隐去昨晚牢中那一遭不提——这也是和那人牢中达成的共识。


    之后的日子里,大家在官府监督下租了客栈常住,养伤的养伤,谋划的谋划,都没闲着。


    不过三两日,客栈门口来了位美妇人,指名道姓要找顾夷恒。


    林昭贞刚给吕茂这几个伤员换完药,正忙着将洗净的器具摊在太阳底下晾晒,顺手抄了问厨娘借来的大簸箕盖在上头挡落叶,一听有人找顾夷恒,她拍了拍手上的水珠,迎了上去。


    那妇人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忽然开口:“你是他什么人?”


    这次好歹克制住没脸红,眼神一飘,还是露了馅。眼波流转间,倒好让她留意到斜对门旁边小巷不知何时来了个玉面书生,正朝这边举首张望,双手交握,肩膀紧绷,瞧着很是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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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你就是林昭贞,林姑娘吧。”妇人柳眉一挑,语气略带试探:“顾大人进士出身,看中的人肯定不会差,想必你才学过人,擅长写诗作词?”


    林昭贞回神,礼貌微笑:“不会。”打油诗倒可一试,至于水平如何……不提也罢。


    妇人面显疑惑:“那便精通女红了?”


    “……”林昭贞正摸出手帕擦汗,闻言悻悻塞回怀里。帕脚歪歪扭扭的“贞”字,针脚活像被鸡啄过。


    那妇人眼尖,瞧见那惨不忍睹的绣工,更不解了:“你样样不如我,却能赢了我,顾大人究竟喜欢你什么?”


    林昭贞道:“感情这事儿,哪有什么道理可讲?看不对眼,皇亲贵胄也白搭,看对眼了,就是贩夫走卒也死心塌地。您说是吗?”心里默默补了句:裴七小姐。


    裴七怔了怔,随即点头:“顾大人落难时,旁人避之唯恐不及,连方将军都得亲自进京面圣,你一介浮萍般的女子却能为他奔走,谢炎都让你请动了……我明白他为何喜欢你了。”她语气软了几分:“可我……还是想见他一面,之后我便要随夫君去天京赴任去了,你……你能不能……”


    懂了,裴七小姐心有千千结,想在临走前一了执念。


    “顾夷恒!”林昭贞扭头朝里面喊道:“有人找!”


    裴七期期艾艾往里望去,只见一个胡子大汉缓步走来,定睛一看,顿时花容失色:“这,这是顾大人?!”


    林昭贞点头:“对啊,你不是认识他?”忽然想起顾夷恒提过,裴七小姐当时追去军营却没见着人,想来两人许久未见,裴七并不知道他蓄了须。不过这么快猜出来,已经比她强了。


    “站住!林姑娘,我……我先告辞!我已修书给爹爹,让他不要再为难顾大人,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回京见他。”裴七匆匆说完,眨眼间溜回了轿里,临走时帘子一掀,满脸敬畏,“林姑娘真乃女中勇士,澜玉佩服。”说完催命似的命轿夫快走,轿夫们利索起轿,不多时便消失在拐角处。


    驻足在巷口那玉面书生两手放下,肩头一松,眼角含笑地转身离去。


    顾夷恒走到林昭贞身旁问:“刚刚那妇人是谁,我瞧着怎么有些面熟?”


    真巧啊,裴澜玉一开始也没认出他。


    林昭贞笑道:“一个嫁作人妇,一个满脸胡子,纵使相见不相识,你和裴七小姐可真有趣。”


    “裴小姐?她没为难你吧?”他脸色一变,见她摇头,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她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顾家不讲门第,爹娘刚刚还跟我说了,想问问你的意思……”


    林昭贞忍俊不禁地道:“你急什么,我又不是河豚,一戳就鼓气。裴七小姐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是个勇敢讲理的女孩子,还特意告诉我,她已经写信让她爹别再为难你了。况且她现在对你……”瞅着那两撇扎眼的八字胡,笑了出声:“对你这胡子意见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