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教室，色彩鲜艳的装饰画，门后的一排柜子里，孩子们的绘画工具水杯等用品摆放的整整齐齐。


    不过也有例外。


    此刻靠近窗户一侧的第一个柜子，贴着的是一张粉色卡片，上面的名字是，李甘棠。


    柜子里东西全被扔到了地上，马克笔散落一地，还有其他零碎的物品。一只塑料杯子扔的更远了。


    此刻是升旗仪式后的一节语文课。


    我站在讲台上，一手捏着粉笔，看着下面冷静了的小朋友们。


    “冯子期同学请站起来。”我语气不轻不重，而随着我声音响起，教室最后一排稍显个子高一点的男孩笑嘻嘻的站起身。


    头发是比较时髦的黑色小卷发，穿着校服，一双不到一个小时就脏了的白色鞋子。两手随意的放在身体两侧，表情是打闹过后的兴奋和开心。


    这孩子是上半年后一个月转过来的。我对他了解又不了解。


    我指尖刮蹭粉色的粉笔，身后是田字格里写的春、花、草、树，树只写了一半偏旁。


    目前已经是课程后半截识字过程，我正一笔一划的教他们横平竖直。期间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我头也没回正写完木字。


    哗啦一声巨响才让我觉得不对，回头就看到冯子期已经站在李甘棠的柜子前，将人家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李甘棠是一个微胖白嫩的女孩，她胆子很小，甘棠妈妈总是很担心女儿受欺负，总是不停在放学后，孩子们都走了，才带着李甘棠和我了解孩子每天的状况。


    我第一时间目光就落在冯子期前的小姑娘身上，她的头帘被妈妈剪的很短，几乎是在眉毛上面，露出更加圆润可爱的小脸蛋，此刻孩子吓得双眼都带着泪花，瘪着嘴不敢哭，小身子一抖一抖的。


    其他人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整个教室三十八个孩子，男生十二人女生十六人。


    我将粉笔扔在讲桌上，走下去率先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想要安抚着让她稍显平静。


    可直到走近一看，小姑娘一直摸着后脖颈。


    身后的冯子期桌上是一个打开的圆规，尖锐的针尖幽幽的散着冷光。


    拉开孩子的衣领向下，后脖颈软乎乎的肉上四五个血点，不深但出血了！


    而这个男孩满脸笑容，吊三角眼的眼白衬着黑色的瞳孔越来越窄。


    和他奶奶一个长相。


    我将孩子的衣领拉上，对上他那双潮湿的盯着李甘棠脖颈的双眼，“为什么戳人家。”


    男孩双手随意的放在身侧，声音还带着稚气“我觉得她的肉像一块肥油，一戳就漏油，我想试试。”


    我感觉到我安抚的孩子后背紧绷到发抖，不时响起止不住的啜泣声。


    四周的孩子们大部分目光澄澈，连捣蛋的三大金刚都一脸懵懵懂懂。


    我那一瞬间，真的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像是恶心又像是寒毛直竖。


    我承认我最近看的刑侦剧有些多，但怎么能觉得一个孩子是变态。


    我快速将姑娘的东西摆进柜子里，决定课间将这俩人事解决。


    顺道找一下冯子期家长。


    我觉得有必要再细致的了解一下这孩子之前怎么就突然转学。


    孩子奶奶说有人欺负他，可我经过了上年半年最后一个月的了解和今天这件事，百分之八十推断孩子奶奶撒谎。


    再一联想孩子妈妈当时就在旁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脸都气歪了。


    诈骗！


    这孩子转来一个月换了十次座位，我被好几个家长约谈，我是老师！不是保姆！家里不会教孩子指望老师吗？


    现在还让孩子受伤了！


    想到面对家长又要了一个小时耽误下班，我脸都拉下来，目光非常锐利的瞪着还准备自己坐下的的冯子期，冷声道：“谁让你坐下的！你给我站到教室后面！马上！”


    “我奶说你这是体罚，我让她告诉教育局开除你！”


    我咽下嘴里的圆润的话，“你不听话，我就让你妈妈在也不给你买乐高。”


    是我的问题，跟这种孩子说一些没用的浪费时间，还不如听他妈妈的话用这个威胁他比较管用。


    冯子期狠狠的踢了凳子一脚，疼的嘴歪眼斜跑到了墙角。


    他此刻才有了孩子的样子，弄得我都拿不准了。


    课间时候，孩子们闹腾的厉害，声音很大，我再三喊了两嗓子不许在教室里跑。


    坐在座位上握着笔，笔尖在作业本上都快晕开了，我才将李甘棠冯子期附近的几个孩子叫过来问了一圈，心里更不对劲了。


    也不知道自己想多了。


    只能私信了两位家长。


    李甘棠妈妈第一时间回复，说接孩子去医院看看，家长性格不错，并没有急赤白脸。不过也是我的问题，没有保证孩子们的安全，跟人家道了歉。


    甘棠妈妈这边没什么大事，主要棘手的是冯子期。


    这孩子的奶奶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歪理邪说一大堆，总的一句话她孩子没错，错的都是别人。


    之前三剑客之一的林子轩，就因为冯子期拿着格尺磨他的手腕被我及时发现，和家长说了一嘴，奶奶还恬不知耻的说肯定是林子轩不知道什么时候欺负了他们家子期，子期才还手。


    我直接找校长调监控。


    都这样了，冯子期奶奶还小声嘀咕“那肯定不是今天，有可能那孩子前天欺负我们家子期。”


    …………


    我忧心忡忡的跟子期妈妈说这孩子的问题，隐晦地问了问这孩子在家有没有异常，心里还在想怎么战胜那老太太的歪理。


    这双方家长也是要见一面的，我跟两人说了五点二十放学在校门口等她们。


    都戳出血了，必须医药费安排上。


    我祈祷他奶奶有事别来，不然我和甘棠妈绝对会被气进医院。


    我不知道的事，我一语成谶


    中心医院急诊室。


    冯子期的妈妈正抱着三岁的小女儿在急诊室检查，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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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憋红了脸眼泪直流，哭的声音都不对了。


    是在幼儿园吃鱼丸呛到气管了，孩子奶奶正和幼儿园的老师破口大骂。


    “你们怎么照顾孩子的！我都说了给她饭和菜打成泥你们当耳旁风吗？一个破幼儿园一个月就三千，管人要钱就好意思，现在出事了就知道道歉！道歉有什么用！你看给我们孩子卡的！”


    “妈，别说了！”冯子期妈妈强忍着怒火好声好气道“和人家没关系，我让孩子正常吃饭的。”


    如果是孩子跑跳呛到或许是老师看关不严造成的，可问题是！是自己家孩子不会嚼东西以为是奶奶给打的糊糊一样往嘴里吸。


    监控的画面是自家闺女自己坐在椅子上自己呛到气管。


    冯子期奶奶顿时脸色更加难看，她脸本来就因为激动而涨红，瘪瘦的脸上一双吊三角眼眼白居多，正双目圆睁，白眼球爆血丝。


    暴跳如雷的指着冯子期妈妈苍白的脸道“你在家就和我对着干，现在还学会了玩阴的！你现在终于亲手把你孩子害死了你是不是挺开心！”


    这尖锐又刺耳的诛心之言，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戳着冯子期妈妈的心，她脸色极度苍白又冒着不正常的红晕，她浑身哆嗦，站在医生旁边。


    其他人隐隐明白了点什么，而对此非常了解的园长和主班老师简直被老太的无耻恶心的生理性干呕。


    这老太出了名的难缠，当年冯子期也是他们幼儿园的，那孩子小时候更是个小霸王。


    三岁大哭大闹不说，从早到晚拽老师的头发使劲扯，别看他小，竟然知道扯着老师头发转三圈到极致才扯。


    劲大扯哭了好几个老师。


    木桌的保护垫就用手扣，怎么说都不听，偷偷将桌角用牙咬，扯着木刺就忘别的孩子眼睛戳。


    坏的有些瘆人。


    最开始还不会吃饭不会说话，还是医生说道孩子要学会自己咀嚼食物动用口腔所有的器官，才能慢慢学会用唇舌声带来讲话。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谁造成的。


    园长，老师，冯子期妈妈都知道。


    就是这个老家伙干的好事！


    孩子的一些性格简直遗传到极致，甚至有些青出于蓝了。


    老太太此刻已经猛的扑上前撕扯儿媳的衣领，揪着头发转了好几圈使劲扯，满口没几个牙却腮帮咬的紧紧的，目光狠辣的骂道“要人命的贱人，要不是你我儿早就升官了！你个啥也不是的只知道要饭的没用的东西！还敢和我对着干！”


    “你女儿死了才好！死了你就舒心了！”


    老太太咒骂着，园长和老师赶忙上前拉扯，被老太太一只手一人一巴掌“滚！”


    医生护士和一些家属连忙上前拦着，人一圈一圈的，乱成一团。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伴随着玻璃瓶咔嚓的细弱的碎裂声。


    瘪瘦的小老太太猛的撞上了医药架上，半边脸和手都扎在玻璃上，瞬间出了血，老太太嗷一嗓子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