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堂哥哥。”


    见许堂没有反应，王心悦又叫了他一声。


    “你来了……”许堂吃力地撑起身子坐起来，开口时声音晦涩。脑海里有个声音在不断暗示他面前是喜欢的人要好好表现，但身上的疼痛和先前父亲的话还是占据了一小块角落，让他一下子说不上话。


    明明应该高兴才是，可能是太疼了吧，许堂没有及时给出王心悦想要的回答。


    在许堂看不见的地方，王心悦皱着眉呼唤自己的攻略系统，“统子，你说的男二强行降智的外挂还能强化吗，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您已经上调至90%，需要进一步完成攻略任务才能解锁进度条。”她脑海里的系统冷冰冰地回答。


    王心悦心中暗骂攻略系统技能解锁的艰难，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心疼的模样，“许堂哥哥，是我不好。我也没想到就是一张图纸，怎么会那么……还害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这是我在庙里开过光的平安符，希望它能保佑你接下来诸事顺遂。”王心悦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做工精美的红色护身符，上面绣着一个“堂”字，但绣的人针法并不高超，故而看上去歪歪扭扭，“我自己绣的，只是还不是很熟练，希望你能喜欢。”


    王心悦漂亮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嘴角勾起，眼中满是憧憬。


    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


    许堂的那点疑惑很快被身边人的小意温柔打消，反而为自己先前产生的怀疑感到了惭愧。


    他也重新找回了说话的能力，“不怪你的，你也是第一次经商，慢慢来就会有自己的风格。”


    “我上次听了，你的话本子写得很好，店门口的装饰也有趣。”


    “那个……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许堂看着眼前的王心悦，本来就不善言辞的他好不容易说出一大段话来，又恰巧与王心悦对视上，暧昧的气息在不言中蔓延。


    “宿主，有人来了，你得走了。”


    王心悦的系统尖锐的提示音打破了旖旎的氛围，闻言，王心悦也不敢多留，匆忙和许堂告别，“许堂哥哥，我好像听到有人来了。我怕留在这里给你惹麻烦，先走一步，下次得空了再来找你。”


    注视着王心悦离去的背影，支起身的许堂目光一眨不眨，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直到听见外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才皱着眉躺回去，又是一副牵动伤口龇牙咧嘴的痛苦神色。


    许颜和许父一起往许堂房间里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从房间出来向后山走去的着急的背影。


    虽然有可能是下人出入，但这个时间差太过巧合，许颜第一时间调出了自己的系统进行扫描。


    好在后门系统终于给力了一回，凭借一个小小的背影还是精准地给出了结论，“已识别目标人物……王心悦。”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后门系统终于学会了省去一大段啰里啰唆的前缀，直接给出许颜想要的信息。而这结果也如许颜所料，陈佑来了，王心悦也没有不来的道理。


    只是从之前茶楼抄袭事件就能看出她是个不太聪明的，这会儿还留下那么大一个纰漏。


    许颜在心中冷笑，嘴里却毫不留情，撞似无意地向许父提了一嘴，“刚才从哥哥房里出来的那位……好像有点眼生啊。”


    看到许父变换的表情，许颜清楚他是听进去了，也不打算再提，抬脚往前进入许堂的房间。


    许父没有思考多久，只是落后了几步跟着她。


    “哥哥，好点了吗？”


    许颜一进去，就看到一脸少年怀春样的许堂，她在心中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


    难绷，比开挂者更难防的，还是猪队友。


    许堂怎么就这么，姑且算是给王心悦的系统降了下头吧。


    许父维持着严父人设，实则赞同许颜的问话，也在观察许堂的伤势。他是了解自家儿子性子的，看他这个表现也知道没什么大问题了，硬邦邦地表示关系，“你先好好养养，你手上的事我先派人暂时帮你做了。”


    许堂乐得清闲，许父说什么他应什么。


    看着扶不上墙的样子，许父无可奈何，最终还是没有多管。只是暗地里加强了许堂院子里的管理，安排了自己的亲信加以监视。


    ***


    另一边，平民区，孙叔家门口。


    程以晟准备再去一次许藏斋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见一次许颜，却被一位不速之客挡住了脚步。


    程以嘉一袭流云纹样的玄色锦衣，衬出满身高门子弟的阔气。玉冠束起墨色长发，扬起的发尾在空中飘荡，平添几分仙气。


    他的身前就是被他拦下的程以晟，比起他一身富贵气质，程以晟要简朴得多。最简单的素衣穿着，披散着长发没有多余的装饰品，看上去似乎比程以嘉的气势弱了一截。


    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的外貌也生得相像，不过细看还存在一些差异。程以嘉的五官放在大众视角已经是上乘，但往程以晟身边一站，还是逊色了不少，给一身名贵的打扮降了身价。


    而他乘坐的马车停在孙叔家一片平民区的门口，与周边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此刻，少年只是带着一丝未达眼底的笑意，看向程以晟时带了轻蔑，“亲爱的哥哥，我还以为你会有一点不甘，没想到是彻底躺平了。”


    “我在家等了那么多天，也没见你上门来，简直无聊透了。”


    程以晟的嘴角同样扬起讥讽的弧度，说出的话却是懒散的，“是啊，我这种没有鸿鹄远志的人怎么和名动京城程大才子比。”


    “父亲都已经放弃我了，怎么，你还是放心不下，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程以嘉的表情有一瞬间崩盘，但他早就习惯了以彬彬有礼的面貌示人，调整的速度也很迅捷，“哥哥这是说哪里的话，父亲一直放心不下你，我作为弟弟的，自然也要关心哥哥。”


    程以晟了解程以嘉的性格，懒得和他虚与委蛇，便伸手将他拨开，“反正你之后也要过来，有什么事下次一起讲好了，我还有事，就不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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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演一出兄弟友恭的好戏了。”


    说罢，也不等程以嘉有什么回应，上了孙叔刚给他叫来的马车，“去临江阁。”


    “哥哥，你还真的是堕落了。”


    见程以晟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程以嘉也觉得难堪，喃喃地盯着他的背影，语气流露出与周身气质格格不入的阴鸷。


    “不过，我还是放不下心呢。”


    程以嘉没等程以晟走多远，也上了自己的马车，淡淡地下命令，“跟着前面那辆马车。”


    两个人相继离开，听了程以晟吩咐躲在旁边的孙叔才从藏身之地显出身形来，脸上是罕见的纠结。


    一方面，他当然愿意相信程以晟有办法应对程以嘉的刁难，但另一方面，见程以晟要去临江阁，不由得想起他当初被逐出府的罪名，这也算其中之一，又有点动摇。


    思来想去，他还是咬咬牙，往与两人相反方向的许藏斋去了。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见程以晟和许颜相处得还不错，想要程以晟浪子回头，估计许颜才能出得了手相助。


    ***


    说来也巧，许颜好不容易和许父处理完退亲的事情得了一会儿空，想起要兴办学塾的事，又折回去许藏斋。


    她刚到门口，就和赶来寻求外援的孙叔碰上。


    “许小姐……”


    看到孙叔支支吾吾的神态，许颜就猜到他有事要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孙叔又是感激地看着许颜，“许小姐，我家少爷受了刺激，又去临江阁了。当初老爷对少爷失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少爷一向敬重您，您如果有空，可否帮我劝他回来？”


    临江阁，许颜是知道的，虽然名字文雅，说到底就是勾栏，城中男子寻花问柳之地。


    再感叹一遍自家OC的堕落，许颜还是答应了孙叔的请求。


    按照一般套路，青楼勾栏都能兼任情报局，说实在的，如果许家有这个财力，许颜也想建一个。


    但现在显然不行，还是看看混个眼熟。


    许颜想着，坐车去了临江阁。


    天色渐暗，京城华灯初上，属于临江阁的热闹逐渐上映，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了明确的目的地，往临江阁涌来。丝竹管弦之声渐渐响起，又添加几分奢靡的气息。


    许颜在孙叔和水青的陪同下，第一次踏入这个临江阁。


    “程以晟！”


    一个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下怒气的男声一下子吸引了许颜的注意，尤其是在听到自己熟悉的名字之后。


    许颜几人本来抱着满场地一点点找的心思，瞬间锁定了方向，拨开人群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


    一个不算偏僻的角落，一个背对着许颜的年轻男子堵住了程以晟的去路。


    许是看到了许颜，程以晟的眼睛亮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许颜很习惯的那种被放弃的破碎感。


    许颜一下子顾不得这么多，往两人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