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赴宴
作品:《藏狸》 宫香袅袅,谢春山从方几上拿出一盒点心:“质子垫口肚子,兖国公府毕竟离皇城路程不短。”
沈观辞接过那晶莹粉白的芙蓉糕慢慢吃着,她好奇地掀开车帘,看见街上的景象。
凛冽的北风号叫着自上席卷而过,天空中铅云密布,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洒将下来,秦末群雄并起,经八年混战天下终归一统,魏太祖立朝于洛阳,后迁掖安,此刻行人如织,一派繁荣富强的景象。
沈观辞裹了裹衣裳,挡住不断钻进冷风的领口,寒冷让她略微颤抖,谢玄衣的目光更是让她倍感不自在,他眼里的沉静,静得让沈观辞察觉不到真切,好像从来没有哪样东西可以真正牵动他的心情绪被掩得很深,淡漠得如同水墨画,除去秾艳的皮囊,剩下的只有冷漠和阴戾。
沈观辞脚腕上的刑具十分粗砺,粗麻籽的衣裳落下来才免力强盖住了她脚腕上的擦伤,她向来习惯于不动声色地忍受疼痛,为了伪装太子没日没夜训练,替太子挨夫子手板,为太子兄长挡刀……
所有人同她说,她的存在只是太子的刀,她不需要自我情感,不需要喜怒哀乐。
谢玄衣抬脚踹了一下沈观辞的膝盖,神色淡漠:“孤嫌脏,离孤远点。”
沈观辞膝盖的淤青未消,本来光是衣料摩擦都足以让她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如今光是这不轻不重的一脚都足以让沈观辞痛得全身冒汗,她的尾音染上轻不可闻的颤抖哽咽:“是,奴才脏。”
沈观辞往右边移了几步,缩在角落里,像是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可怜幼狼,谢玄衣阴沉道:“质子倒是能屈能伸,只是不知质子还能屈几分。”
这样的可怜姿态,这样的不真切,好像都是摸不着底的深渊,他并非没有见过傲骨之人在他脚下卑贱如狗,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若是不驯服,那就是暴力施加的手段太少,骨子里的奴性没有被发掘出来。
“砰!”
马车突然被什么东西逼停了,外面的车夫惊惧道:“殿下,外面街道上横躺了一具死尸!”
谢玄衣表情戏谑:“哦?楚王殿下不出去瞧个热闹?难得一见,这种事情可不常有。”
楚王向来温雅悲悯,而且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杀人抛尸,简直是在挑战皇室威严,他掀帘而出。
沈观辞也从窗外望出去,发现地上横躺着一具枯槁的尸体,血从他的额头在雪地里蔓延,死状悲惨,四肢都被人以平整的刀法割断,扔在周围,行人被吓得四散而逃,发出尖叫:“天啊!杀人了!”
谢春山看清楚雪地里的人是谁时,向来俊逸的面容褪去了血色,转头看向谢玄衣,咬牙切齿:“你视刑法于何在?”
谢玄衣俊美卓绝,一身玄衣衬得他如玉般俊俏,他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面露不屑,嗤笑道:“他死得太轻松,也没什么看头,皇弟坐好,兖国公还等着呢。”
谢春山怔了下,咬牙切齿:“太子先去,本王稍后便至。”
沈观辞也想下车,她不想与谢玄衣待在一处,结果刚有了动作,谢玄衣就将她掐住脖子扔在车壁上,笑意散去,就剩下令人骨头都泛冷的死寂,谢春山额头青筋直跳:“你!”
“做什么?还不快去,再不处理好国公府都要开宴了,到时候兖国公只会觉得楚王殿下不肯赏脸。”
谢玄衣微微抬头,垂眸瞟了沈观辞一眼,居高临下,修长的双手散漫地捏起沈观辞的下巴,沈观辞额间的血已然有些干涸,伤口露着皮肉,看起来是那天在雪地里求他磕得太狠后,血已经因为挣扎而再次被磕破。
“放开我!”
沈观辞的眸子深遂晦暗,又有些看不见底的沉郁,鼻梁高挺,捏着的薄唇蹭着一丝倔强的痛恨透着与生俱来的冷冽苍气,是顶尖的相貌,此刻因为疼痛而略红了狭长的人的眼尾。
“啪!”沈观辞的脸上被狠狠抽了一巴掌,右边白皙如玉的脸颊因为疼痛而冷着血红,谢玄衣似乎可怜地看着她眸里对他的痛恨,只微微挑眉,带着几分不屑的睥睨。
沈观辞被打得脑袋发晕,恨意与屈辱一并涌上心头,她一口咬在谢玄衣禁锢住自己的那只手上,原本谢玄衣腕上的伤口呈现褐红色,已经快要结痂了,结果被沈观辞两颗尖牙一咬,刺破皮肤,鲜红的血便蜿蜒而下。
腥甜在沈观辞的舌尖蔓延充斥着,不容许她有任何喘息的时间,失重的颠倒和极致的痛感让她瞪大了那双眸子,她僵硬地用利牙反抗着谢玄衣。
谢玄衣的身体开始发抖,面色苍白了几分,双眸渐渐爬上血丝,那股熟悉的疼痛再次如潮水一般涌上全身,淡粉色的皮肤沁出细密的薄汗,光影中的眼神晦暗不明,他浮着青筋的手按在沈观辞裸露出来的细白颈侧上,“别动。”
“你疯了?!”
沈观辞半天才憋出这一句,她实在是为今天谢玄衣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
谢玄衣嘴唇压在她的脖颈边,恍惚的炽热让他本就强撑的神智开始崩溃,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五年前,继后给他下毒,这种毒蛊来自北域,会逐步侵蚀人的意识,每月有半数时间都会痛不欲生,中了这种毒蛊的人根本活不过三十岁,继后以为他没有中毒,其实他不过是在强撑而已,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他只能靠杀人缓解痛苦,见血以后,身上的毒蛊才会退散一些。
他的笑声听起来有些沉闷,在沈观辞推他的那一刻,谢玄衣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
沈观辞害怕地闭上眼,失去知觉的膝盖与小腿瞬间开始流转血液,包括她与谢玄衣肌肤相贴的部分,都开始炽热至极。
沈观辞突然脖颈上传来极致的刺痛,谢玄衣的犬牙深深地刺入她的血管,因为是神智不清的吸吮,一缕鲜血顺着流畅的脖颈流下,在苍白的皮肤上宛若开出的朵朵红梅,触目惊心却又是诡异的美。
一身风雪、狼狈不堪的沈观辞被谢玄衣抱在怀里,她垂着脑袋,许久才低低地闷哼一声,沈观辞微微喘息,抬起头想说些什么,但几次张口又颤抖着闭上嘴巴。
“阿狸,你…还好么?”车外清冷如玉的声音传来,谢春山还没走!
沈观辞还没答话,突然沈观辞对她的侧颈一口咬下!鲜血涌出的同时沈观辞一把抓住车厢边缘,结结实实无法掩饰地闷哼一声,顺带对上狠戾的眼睛。
“阿狸?”谢春山在门外叫道。
谢玄衣身上的玉狐裘氅裹附在沈观辞近乎冷僵的身上,暖到令人窒息,表情呆滞似乎还在消化谢玄衣咬她的事实,偏偏谢玄衣嗓音不停,咬着她脖颈上的软肉,说:“回答他,还是说,你想他进来看你?”
“……”沈观辞断断续续地深吸一口气,尽量正常道:“没事,殿下不用担心!”
“蠢货…”谢玄衣垂眸略微思索,随后嗤笑一声道,谢玄衣站着而她微微俯身,谢玄衣就着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望着她隐忍的侧脸。
冷白泛着细腻光晕的皮肤上是看起来不浅的齿痕,如同吻痕一般泛红的印记在周围泛着让他平息毒蛊的红血丝。
沈观辞眉尖微蹙,似乎是难以启齿,只能往边缘再挤了挤。脖颈上的刺痛犹如银针,沈观辞冷白的指尖伸出摸到那伤口,沾上带出血的红泛延,看着略为暧昧,她终于在这日暮薄暖的夜色里,回味出点东西。
“太子殿下是属狗的么?”沈观辞眼尾都氤氲染了血,“该打断咬齿的还是你吧。”
谢玄衣把沈观辞的手拉到唇边,危险地抓住,嗤笑一声:“孤向来如此,你若不服气,忍着。”
到兖国公府的时候街上已经灯火通明沈观辞将衣领往上扯了扯,挡住伤口,抬步走下车,因为那镣铐所以沈观辞走路叮当地响,犹如脆铃。大厅里站着不少人,连宫里的东厂掌印郑卢观也在,他身边跟着几位官职不小的京官。
“别看太监在宫里像一个孙子,说话都得捏着嗓子低声下气,可一旦出了宫,就像猛虎下山,蛟龙出海,毕竟是皇帝身边来的,一个个狐假虎威,到地方上作威作福,地方官对他们是又恨又怕,可半点不敢得罪他们。不但不敢得罪,有的还变换着方式巴结他们,目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替他们在皇帝或者哪个大官面前说句好话。太监在宫里和宫外,完全是两种人,那种威风,和宫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沈观辞捏紧手心里的纸包,却见有一妇人步履匆匆地过来,“杜夫人请质子叙话。”
沈观辞看了眼那妇人,抬步往正厅里头去。冬雪在门槛上落了水渍,堂内冷清许多,雪沫在檐外纷纷扬扬,几下沉重的镣铐碰撞声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显得同样尤为清晰,沈观辞上阶咳嗽了几声,那股少年稚气早已在风雪碾磨下蜕落得干干净净。
杜夫人是位白皙美的中年妇人,十年前刚封了诰命,是为琅琊夫人,是以,纵她出是北国出身,却无人不敬。她一身紫色大花的曲裙深衣,衣下露出两掌宽的浅紫色襦裙下边,领口还围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两边唇角自然地微微上翘,双目晶亮,显然是深受宠爱的。
房里摆设同样精雅,那方紫檀矮木方榻上略围绕二十个仆妇,全都聚集在走廊两侧,沈观辞在身后那谁人审视的目光下走进堂内,轻声道:“夫人安好。”
杜氏其实并不是很想理会的,最后勉强应了声,脸上却神色更加僵冷,略微扬了扬下巴,杜夫才开口道:“怎么着,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你们沈氏偷窃江山,虽可恶,但向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道理我也明白,亲如家人,是做不到的,相敬如宾倒也可以。”
虽是如此说,她还是朝沈观辞投去自她进来后的第三道目光,也是充满了厌恶与憎恨的目光。
堂内俱是打量她的目光,然而比起战场上少年神采,如今的沈观辞看起来骨架羸弱,双肩如削,大病初愈的皮肤白得几乎半透明了。
朱墙映着绿梅,斜光透过发霉潮湿的木窗透洒进堂内,在堂内斜出条阴阳线,杜夫人面无表情道:“既是长辈,过来敬杯茶吧。”
她轻咳一声,屋里有些死寂,却也有让人听得不太清的嗤笑声。
沈观辞点头,朦胧睁开眸子,对上杜夫人的视线,便又再撑膝,站起身。随后稳了稳身子,垂眸为杜氏基打了一杯茶为她递上。杜氏斜眼看着谦卑垂头的人,接过他手里的茶水,随后猛“嘶”一声,将茶水打翻在了他身上。
沈观辞本是做好了要被杜氏刻薄的准备,但没有想到,她的厌憎会直白狠厉到这样地步,或许当年她父兄之死,至今仍令她心口梗痛,北国前皇室杜氏残暴,其实除了沈氏,当时天下人恨不得能将其除之而后快,杜氏作为北国皇室旁支,嫁到魏国,自然幸免于难。
沈观辞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已经不止是厌恶和憎恨,而是隐带后色,仿佛真的要将自己身上的肉一口一口咬下来,她谁不能恨,她能不恨不了天下人却可以恨反她这位北国太子。
“看来质子终究不能心服,倒的茶水这么烫!”
杜氏眸中带了威傲的薄怒。
沈观辞被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温热又透着凉意,室温恶心感犹如洪水一般埋没了他,沈观辞怔然地看着烫红的手,随后一瞬间蜷缩了下自己布满茧子和冻疮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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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突然有人用木棍在她背后一激击,生生打出一丝沉闷的声响,将她打趴在地上,堂内的京中妇人见不得这副血腥场面,有些已经吓破了胆,沈观辞无仪态的样子似乎尽收杜氏眼底,她有了讥讽之意:“再倒一杯。”
天知道沈观辞用了多大力气才在她面前稳住身子的,不过也是怪得很,她明明冷得要死,喉咙里却火辣辣地疼,她试着咳了几声,竟咳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沈观辞晦暗深沉的眸子又不着狼还看了眼杜氏所谓被烫伤了的手,明明依旧白皙光滑平整,沈观辞切磋了几下僵硬的牙齿,喘息着倒茶。
这次她倒没急匆匆地奉到杜氏手边,反而低头吹了吹,凝眸看了那冒着些许白雾的茶水许久,才在下人不耐烦的催促下递上去。
“奴才奉茶都是弯着腰的,你站的这么直,是来碍我的眼?”
杜氏再次将茶水泼在沈观辞的脸上,语气也愈发嫌恶不屑,沈观辞浑身都被茶水泼湿,发丝湿漉漉地黏在脸上,湿透的衣襟勾勒出她单薄瘦削的身形,漠然压抑的清浅眸子还别有几分冷戾,颇有兴味地望着杜氏,勾人的眼角带着林间初生幼兽的灵动绝逸,杜氏顿时怔了一下,而沈观辞的唇角压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果都是这种小打小闹的把戏的话,还挺不错的,至少简单,只是我都也没有耐心了,若杜夫人执意与我为难,可是忘记了我在北国的手段?你们将军呀,动了皇庄的田,圣上自然是对国公爷隆恩正盛。可若是有人将此事捅到明面上,他也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观辞低声附耳道。
京中的贵人有点余钱,就在京畿买田,当然也有主子赐的,要是有官员暴毙或者犯了事被杀,这些田就没有了主,这种情况不常见,但肯定有,皇庄里的无主田多半被收入了秦氏族下,沈观辞当初与秦咎伯也打过几回交道,她对这里面的门道很清楚。
杜氏铁青着脸,欲目看着沈观辞,沈观辞捧着茶水等着杜氏接过,杜氏终究没有忘记正事,瞥了旁边的仆妇一眼,那仆妇适时接过那杯茶,笑着道:“哎呦,我们杜夫人心善,若不是刚才质子粗心大意,杜夫人又怎会罚你,作为长辈教导小辈规矩实属惯例,规矩学好了将来才不会遭人耻笑,瞧瞧,这宴都快开了,众位夫人都到厅里头用饭吧,质子也是叫你端个茶而已,竟弄得这般狼狈,快下去偏厅换件衣服,看得众人还以为我们夫人苛刻你了不成?”
“还请夫人用茶。”沈观辞难得主动开口,嗓音嘶哑低沉,众位准备离开的夫人们又抬眼望过来。
仆妇看向杜香州,杜氏接过她手里的茶,她艰难地咽下去茶水,上好的龙井散发着清香,她貌美的脸上却难得出现这么略微净净却撑着得体笑容的扭曲表情,看上去的确是满怀佛心的慈悲人。
沈观辞随着下人不动声色地退下,与皇宫那金碧辉煌的殿宇相比,兖国公的王府实在不算什么,仆妇将她带到偏厅换衣服,沈观辞才发现庑房的门户被严实地锁死,这里面只留着个不太烧得暖的碳火炉子,火星子零星地跳到她的脚边,沈观辞的膝盖似乎又在隐隐作痛,她做下情绪,忍着叹气的欲望,拿起下人准备的那件红衫,非常妖艳,显得很轻浮。
沈观辞看着自己身上湿透,女子身体的曲线快要被展露无遗,她正在犹豫要不要换,沈观辞先靠着火炉脱下自己的鞋袜,太冷了,双足都被冻得通红。
庑房里有尊观音像,观音像是本质的,不燃香者都有股浅淡的檀木香气,她穿着的绀青色衣裳还在滴水,水珠渗进地毡里去了,被冷风侵袭这么久,她脑袋都有些不清醒了。
“呯!”她正准备脱衣服的时候门却被人毫无预兆地踢开了,为首的那人正是那仆妇,她几乎是恶狠狠地就将沈观辞拖到杜香州面前。
周围的宾客议论纷纷,只有她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其他人看了眼她的膝盖,哪怕隔着绸裤,也能看见膝盖骨那处地方肿得吓人,而她泛红的脚也就那么赤裸裸地让人看着,沈观辞感觉自己羞愧难当,宛如脚底上有蚂蚁在啃噬,那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审视目光死死落在她的身上,对于她来说,比任何酷刑都要难挨。
不远处坐在座位上的谢玄衣面色冷凝,背脊笔直,在雪色蔓延的院中却是浓墨重彩的炽烈,那裹在身上大白毛毯就像一堆柔软冰凉的雪,宛如刚刚从干冷的枝枝落下来,堆在他肩上一般,那双眼眸似乎永远是以睥睨蝼蚁的姿态来看她。
沈观辞一头乌密的长发直垂膝弯,此时失了玉冠的桎梏,随着她跌跌撞撞的步伐,鬼鬼赤一般舞在风中,仿佛是红尘之中开得最矜贵的一朵白莲。谢玄衣的黑靴踩过雪,绕到沈观辞身侧,用脚尖拨正沈观辞的脸,靴面蹭了她一脸雪,谢玄衣凝眸:“杜夫人,这个贱奴又做什么事儿惹你不高兴了?”
这个动作羞辱至极,沈观辞别过头去,不让他看到伤处,杜香州的仆妇上前一步,恭敬道:“我们夫人有一只出嫁时带来的冰种翡翠镯子,那是贤王妃留了咱们夫人的东西,也是夫人唯一的念想,几乎是日日不离身,怎知刚才从堂中过来,那镯子便不翼而飞了!那镯子也算不上多值钱的玩意,只是故人旧物,那才珍惜珍视了而已,我们国令夫人当初与贤王妃母女情深深厚,如今竟连唯一的旧物都替她留不住,夫人当真觉得有愧于贤王妃,这不马上派老婆子我去四处寻,结果有小丫头来报,说是质子在偏厅久不出来,又听见屋中响动,捅开了窗户纸看见质子在私藏夫人的翡翠镯子!我当即过去将质子捉拿了过来,纵他是北国的太子,也不能如此啊,看来是有意报复我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