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暮云的存在被两人抛去脑后。


    小情侣一起上课，一起放学回家，有太多可以消磨时间的事情。


    一晃周五到了，两人在家做饭。


    吕大厨在厨房做饭，白淼淼就倚在一旁，懒懒地看他忙来忙去，帮他递个酱料，拿个盘子。


    不多时，正气从玉坠里溜出来，乖巧地坐在一边的柜子上，双眼放星星等待投喂。


    白淼淼见着她，稀奇了，“你还舍得回来？”


    正气非常有电灯泡的觉悟。


    该亮就亮，不该亮就果断熄灭，一点也不耽误白淼淼和吕南秋过两人世界。


    那天晚上，正气回玉坠里，就被白淼淼屏蔽了信息，该知道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一点也不晓得。


    然而，这完全阻挡不住她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从高铁下来后，她麻溜的就奔林有去了，两只小妖又不知道唧唧歪歪了点什么。


    吕南秋笑看正气一眼，帮她解围说：“这几天吃的好不好？要不要我再帮你买点什么？”


    “你就宠她吧。”白淼淼瞧他一副慈爱的模样，无奈说。


    正气嘻嘻一笑：“林有给我投喂了好多呢，你们什么时候来我家烧烤呀？”


    “带林有？”白淼淼随口接道。


    “当然呀，林有是我的好朋友，我可是他的铁粉。”正气骄傲地扬起下巴。


    “林有林有，你就整日把那只小猪妖挂在嘴上。”白淼淼哼道。


    “他是一只才华横溢的猪妖。”正气很不服气，悄悄补充说，“淼淼大人，你不是也总听他的小说。”


    回旋镖正中心口。


    白淼淼噎住，伸手戳戳她粉嘟嘟的小脸蛋，“哎呀，你个小玉精，小心被人骗了！”


    “那你安排时间，我们去你家做客。”吕南秋停顿一秒，提醒说，“周六不行，阿淼要去上课。”


    正气瞬间安静：哦，淼淼大人要去上情敌的课。


    白淼淼嘴唇翘起，坏心思蠢蠢欲动。


    “是呀，周六不行，黄暮云要给我上课。”


    吕南秋若无其事偏头看她一眼，眼里的酸意都要溢出来了。


    “你说好每周六要送我上课去。”白淼淼故意提醒说。


    吕南秋嘴唇紧抿：“知道了。”


    “诶呀，我去端菜。”正气飞一般的逃离现场。


    吕南秋关火收尾。


    白淼淼悄然走到他身后，环住他的腰，感到他浑身紧绷。


    她哼笑了声。


    “别闹。”吕南秋声音严肃，紧抿的嘴角弯起细微的弧度。


    “小心眼。”白淼淼逗他，“不过呢，我很喜欢。”


    “我不是。”吕南秋下意识反驳，转瞬又泄气，承认道，“我没那么大方，我只想好好保护你，不想再经历一遍失去。”


    他是嫉妒，嫉妒的要命。


    失去爱人的记忆太刻骨铭心，他现在只想将爱人护在身后。


    白淼淼贴着他的背，许久才开口，“我明白，先吃饭吧。”


    饭没吃完，吕南秋就被一通电话叫去屋里开会。


    白淼淼望着一桌饭菜，忽然就失去胃口，心不在焉地扒拉几口。


    倒是正气吃的很香，反而安慰说：“根据我看话本多年的经验，您让吕大人接受看着你去和黄上课，这有点强人所难。”


    白淼淼盛了碗酸菜鱼汤，慢吞吞地喝了几口，没搭话。


    正气夹了一筷子红烧肉，一本正经的说：“您知道的，小狗都有占有欲。”


    白淼淼被这个新奇比喻勾起兴趣，眼皮撩起扫了眼正气。


    正气继续说：“您不觉得吕大人具备狗狗的一切特质吗？咬住敌人绝不松口。”


    白淼淼敲敲桌面：“提醒你啊，现在法治社会，你可别鼓吹什么见血的言论。”


    “我没有，我不是。”正气抽丝剥茧的说，“吕大人在古代是很厉害，但也是个人类啊。”


    “人类很脆弱，他还要单挑黄暮云，分明就是以卵击石。”


    她很认真总结说：“命在吕大人眼里不值一提，只要能为大人报仇，可以付出一切。完全忠诚小狗的人设啊。”


    白淼淼默认了：“我知道。”


    “吕大人现在对大人占有欲超强，完全就是想把大人圈入自己的领地，不让人染指分毫。”正气说的义正言辞。


    “您知道，小狗都有占有欲。”


    白淼淼怔了几秒，接道：“他一直都很后悔当时没保护好我。”


    “唉，大人不容易，吕大人也不容易呢。”正气接道，“好不容易重逢，那肯定要苦尽甘来，怎么可能放心让你和黄待在一起。”


    白淼淼支着下巴，做洗耳恭听状态。


    正气继续指导说：“按理说，黄都差不多该收拾收拾退场了。”


    “嗯？”


    正气表情严肃，仿佛是一位剧本创作者，“让我想想让他怎么退场啊。”


    白淼淼：“……”夹起一块红烧肉到她碗里，“喜欢吃，多吃点，吃完赶紧回家去，再听你说下去，都能编成一本小说了。”


    正气被戳破小心思，扭扭捏捏闷头飞快席卷了饭菜，一溜烟跑了。


    白淼淼无奈，面无表情目送她溜走。


    正气向来八卦，可说的话真的很具有参考价值。


    她之前有些摇摆，现在不了。


    吕南秋说的也对，没遮掩的必要，精明如黄暮云，意识到两人记得所有事不过是早晚的事。


    何况事已至此，装傻充愣都不是她喜欢的方式，不如坦白，之后桥归桥路归路。


    过了这么久，希望黄暮云有点长进，别那么疯。


    白淼淼简单收尾，调了杯酒回屋去，路过吕南秋房间，听到他还在聊工作的事。


    吕南秋也蛮拼，打工备考上课一样都没拉下，反倒是衬得她游手好闲。


    白淼淼呷了口酒，倚在墙边，有些走神。


    她明白他为什么一直这么拼。


    吕南秋一直在努力拉平两人之间的鸿沟，努力有资本和自己肩并肩。


    说的不多，做的挺多，她都看在眼里。


    白淼淼仰头重重呼出一口气，回屋去了。


    走到窗边摇椅躺下，随手扯过茶几上丢着的复习资料翻了几眼，又丢开。


    白淼淼内观了下自己。


    玉坠里的灵力加黄暮云的修行心得加持，她的修为恢复了七七八八，距离巅峰有点距离，不过单凭自己现在的进度也就是再花费点时间。


    扪心自问，她对黄暮云的感情有点复杂。


    “阿淼？”


    吕南秋敲门半天，白淼淼都没回应。


    他着急地推门进去，才看见白淼淼慢半拍地回过头，“你忙完了？”


    吕南秋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走到她身边蹲下，目光从酒杯上掠过，“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白淼淼偏过头，看着他笑，胳膊一伸搭在他肩头，下巴搁在他颈边，温柔的呼吸划过他的皮肤。


    吕南秋伸手顺她的背：“还喝了酒。”


    “我想好了，我要和黄暮云摊牌，摊牌之后要如何，都是他的事情。”


    白淼淼慢慢说，“我想他既然可以牵线精怪行政中心，应该不会毁掉这个心血。”


    如果硬要分个胜负，结尾没有赢家。


    吕南秋沉默少许，应了声，“好，都听你的。”


    “我和他没什么。”白淼淼找补了句，补完又觉得别扭。


    “嗯。”


    白淼淼懊恼地咬咬唇。


    从前都没提过，现在突然提起，怎么听都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好了，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去开小灶。”白淼淼匆匆寻了个借口终止话题，推他起来没推动。


    吕南秋笑了，托起她的腰，将人打横抱起，“好，睡觉去。”


    白淼淼脸悄然发烫，埋在他的肩头，犹豫再犹豫，还是开口说：“我在仙界的回忆很模糊了。”


    吕南秋将人放到床上，跟着挨着她躺下，抱着她，轻声问，“那时候开心吗？”


    白淼淼诧异地看他，直白道：“怎么会问这个？”


    “我在意你过的开不开心。”吕南秋也很直白的回道。


    白淼淼迟疑了下：“大多数时候挺开心的吧？”


    “那就是不开心。”吕南秋回的很直接。


    白淼淼沉默许久，很认真的回忆了会儿，才开口继续道：“我最初是人间的一只灵智未开的小猫妖，是黄暮云带我回去，给了我很好的生活。”


    “我……那时候应该是很依赖他，很信赖他。”


    “我那时候长的不好，因为缺少情丝，对所有仙都很冷漠，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仙。”


    “他们好像也不是很喜欢我，总喜欢捉弄我，所以我只喜欢待在黄暮云身边，因为安全。”


    “后来我长大了些，突然被黄暮云抹去记忆丢回人间历练。”


    “我凭着三脚猫的功夫，还有一点灵力，浑浑噩噩在人间游荡。”


    “吃了很多亏吗？”吕南秋心疼，脸贴着她的，温柔抚慰她露出的一些负面情绪。


    白淼淼摇摇头：“哪有啊，我那时候很弱，肯定就避着人走，也会刻意避开别的精怪。”


    幼崽时期的记忆和仙界一样，模模糊糊只记得个大概，喜忧三七分，受伤是家常便饭。


    直到被方益善捡回师门，经历了人间的不同感情不同快乐，才成为一个完整的有喜怒哀乐的人。


    “师门对我很好。”白淼淼笑了，鼻尖忽地泛酸，“而且我还遇见你了，因为你，我体验了人类的爱情。”


    吕南秋跟着笑了，紧紧拥抱住她，唇亲昵地蹭在她鬓角，“谢谢你，让我渺小的一生与众不同。”


    白淼淼偏过头，温热的泪擦过他的脸颊。


    她回应地蹭蹭他的鼻头，感受着他的吻落到眼皮上。


    “阿淼不哭，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吕南秋柔声道。


    白淼淼哽咽地嗯了声，调整过情绪才继续方才的话题。


    “在人间，我认识黄暮云在先，真正想起来他是在很久之后。”


    “我那时候很意外他竟然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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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也很意外他的性子同在天上时截然不同。”


    “在仙界那么不染尘埃的男人，到了下界竟会这么偏执。”


    他那个得不到就毁掉的念头，就连白淼淼都觉得不可思议，不敢相信。


    白淼淼停顿几秒，难掩低沉的继续说：“后来我想了很久，这大概就是转世仙子说的，人这一生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课题，如果过不了，就会一直轮回一直去修直到毕业。”


    “所以黄暮云毕业了吗？”吕南秋静静的听着，“你还是很担心他？”


    “我不知道。”白淼淼摸着心口那里，“有一点吧？他总归也是我在上界的师傅。”


    吕南秋叹了口气，醋意混着心疼，语言系统短暂的停滞。


    哪怕白淼淼和黄暮云走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前者也依然留着一丝情面。


    如果没有黄暮云捡白淼淼回天界，又打她下凡历劫，他怎么可能会遇到白淼淼。


    “如果没有他，我怎么会遇到你？”吕南秋长叹一声，竟然也没办法真的恨这个男人。


    “是吧？所以我真的好烦啊。”白淼淼翻身埋在他胸前。


    “要我去感激我的情敌，也是一个很巨大的挑战。”吕南秋跟着接了句，下巴压在她的脑袋上，重重呼出一口气。


    尽量轻松公证的说，“不是决定明天和他坦白了？那就都留到明天再说？”


    “我想身为仙，大概会更在意圆满？”他停顿几秒，忽而笑了，“忘了，他从来与众不同。”


    圆满不是黄暮云考虑的，他只要当下拥有在一起，哪怕做的事令人不齿，完全不像是仙人所为。


    这样一个人能位列仙班，吕南秋想起来就觉得可笑。


    白淼淼闭上眼，深呼吸，“好，不胡思乱想，明天再说。”


    吕南秋见她真的要睡，将被子重新盖上，额头落下一吻，起身关灯离开。


    ***


    吕南秋是X市人，也是第一次来东山，很意外这个地方既荒芜又灵力旺盛。


    “你一个人来不害怕？”吕南秋不免担忧说。


    吕南秋身上鬼王的力量还在慢慢复苏，意识上总还是当自己是普通人。


    白淼淼斜也他一眼，不免好笑地提醒说：“你也是修行人了。”


    “再说我怕什么？黄暮云也在呀，天塌了都有他顶着。”白淼淼随口继续道。


    吕南秋朝着黄暮云的方向看去。


    在外人眼中的屏障，在他眼里空无一物，他已经能看破一些奇异的景。


    吕南秋嗯了声，心平气和地补了句，“我也能顶着。”


    昨晚说了许多话，晚上莫名睡的很安稳。


    白淼淼心情很好，继续调侃他说：“你真的什么醋都吃吗？”


    吕南秋坦白：“我看他特别不爽。”


    白淼淼扬起笑，深表同意的回道：“我也是。”


    在行政中心第一次见他，她就不喜欢他。


    她伸出手，吕南秋朝着她的方向贴了贴，任由白淼淼杂乱无章地揉他的脑袋。


    “好好好，我来哄哄我的吕大人。”白淼淼笑说，附带在他嘴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下。


    黄暮云远远地就看到两人座车里腻腻歪歪。


    他心情很平静，很平静地移开目光，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今天大概是最后一次上课，依着白淼淼的性子，不会再有之后了。


    这个预感很强烈，也很不安。


    他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多进行几次，就已经要宣告失败了。


    原来有缘无份的人，再强求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几秒之后，他远远传声过去，“白淼淼，准备好了，就赶紧过来上课。”


    吕南秋意外地挑挑眉：“他还真的上课？”


    白淼淼瞬间哭丧着脸：“是啊，还特别严格。”


    “他不高兴。”吕南秋肯定的说，心情瞬间灿烂。


    “我先过去了，晚点见。”白淼淼解开安全带，就要推车门离开。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吕南秋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胳膊。


    白淼淼跌坐回座椅，诧异回头，旋即了然地笑了起来，“不用，光天化日，他能做什么？”


    是做不了什么，但他就是不放心黄暮云。


    ‘黄暮云不是好人’这几个字已经深入脑海。


    吕南秋偏过头朝黄暮云的方向看了眼，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过身来。


    吕南秋挑衅地冲他笑了下，紧接着在白淼淼侧脸亲了下，又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吻了下。


    吕南秋的小突袭惊得白淼淼不知所措了几秒。


    “那去吧，我正好也要看案子。”吕南秋温声道。


    变脸速度堪比川剧变脸，一点显不出刚才亲吻时占有欲爆棚的吃味模样。


    白淼淼伸手戳戳他的脸颊，嗔道：“变色龙。”


    白淼淼开门下车，抬头就看到黄暮云正面对自己的方向站着。


    她愣住，脸颊有些热。


    刚才那个角度，大概是什么都看见了。


    吕南秋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