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虚实

作品:《离时月烛

    越向烛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正午,只是虺山上树林茂密,又有浓雾笼罩,即使正午也仍旧昏暗。他醒来便看见了身侧用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的楼心月。


    他低声唤她:“阿楼。”


    楼心月听见声响便彻底清醒,看着他的脸仍旧苍白,眸色也不似从前那样澄澈,可不知为什么,他这样复杂的眼神反倒让她更舒心一些。


    就像是褪去了许多伪饰,这样的眼神才是原本的他。


    “醒了。”她简单回应道。楼心月的眼下一片淡淡的乌青,像是一夜未眠。


    “我以为你还像从前一样不辞而别了。”


    “少说这些话。”她微微皱眉,露出不满。


    他总说这些话,就好像他有多不舍,若是楼心月天真一些,蠢一些,兴许能信他几分。


    越向烛勉强地笑了笑,看上去身上仍旧不大痛快。


    “还当你有多厉害,原来是硬撑。”


    在蛇洞中,他与玄婳的对战看似占了些许上风,其实不过是故作轻松,若是黑蛇方才较了真,恐怕越向烛的胜算便不剩几分了。


    楼心月刻意说着刺他的话,但昨日又分明是她救了濒死的越向烛。


    出乎意料的是,越向烛不仅不反驳,甚至连平日那种巧舌如簧的蜜语都不再说。他垂着眼沉默良久,才肯抬眼看她,终于慢慢地问她道:


    “阿楼,我用我的秘密换你的秘密,可好?”


    “好啊,你先说吧。”


    楼心月随意地应道,不曾将他这番话放在心上。


    可他却是极认真的,一字一字地细细说道:“我生而便有极好的天赋,不论是长姐还是二哥皆不如我。但上苍总是爱寻求得失之间的平衡,所以烬阳之人的力量皆是以血换之,它给了我天赋,却又予我血亏的身躯。”


    他顿了顿,“接下来该阿楼说了。”


    楼心月起先不在意,可他越说越认真,教她也不能忽视,只好选了一件他已知晓大概的事:“我是妖族中的例外,不惧烬阳之力,并且能将其作己用。”


    越向烛听后,想了想,她不惧烬阳这件事他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不曾想她还能利用烬阳之力。勉强能算是一件他不知晓的秘密,便道:“虽有些勉强,但也算是吧。”


    “你既不满,那便换个方式。我问,你答,然后你问我答。”楼心月说道。


    “好。”他答应了楼心月的提议。


    于是她问,“你为何隐藏实力?”


    “本不曾藏,只是幼时曾见分府旁支有毒害手足的事,皆因其手足的天资胜于他,树大招风,便藏了实力。何况我的力量也不能多用,在那之前我必须隐藏实力。”


    “在什么之前?”楼心月狐疑地看着他。


    而他却神秘地笑了笑,“这是第二问了,阿楼想知道,须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人真是心机深沉,楼心月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道:“你问。”


    “你的原身是什么?据烬阳的记载,世上可不曾有不惧烬阳、又能起死回生的妖。”


    “不过是野花罢了,不值一提。我并不知道我的原身是什么。”


    “阿楼瞒我。”他像是不满,可话音才落,便急急地咳嗽起来,想是说了太久的话,虚弱的身体又受不了了。


    正好楼心月也不愿再讨论下去,便搪塞过去,叫他先歇下,明日再下山。


    在山上的一日,楼心月寻些野果子,可谁知这虺山虽然植被丰茂,但因瘴气长年累月地熏着,树上结的野果子竟都是些有毒的,根本不能吃。


    楼心月倒是无所谓,这个捉妖师就难说了。


    也不知道他这副样子,又加上山中瘴气,再不吃东西,会不会死?


    “你没带些干粮吗?”她毫不客气地翻找着他身上的包袱,里头却只有一块干饼子,实在不足以果腹。


    但总比没有好,她把干饼子递给越向烛,让他自己吃。结果他有气无力地抬起手,又落了下去,眼神像在说,我好虚弱。


    她总贯彻好妖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理念,只好不情不愿地将干饼子扯成一小块再喂到他嘴边。


    若不是看在他弋华州那段时间的付出,她楼心月又怎么会照顾一个捉妖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她一边喂他,一边想着。


    第二日,越向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说来也奇怪,据他所说,他是个血亏之身,前日都快死了,不过两日静养,不需吃药就又能活蹦乱跳,对她纠缠不休。


    楼心月实在难以评价这算是体虚还是壮实了。


    于是一妖一人往山下走,离开虺山主峰高处的浓雾地段后,楼心月试了试瞬移之术,发现果然不再受影响,便带着越向烛往她最初进虺山一带时的入口瞬移过去。


    才几息之间,她便和他来到了虺山之外,便道:“你我如今都不欠对方任何,就此别过吧。”


    越向烛挥了挥她方才握着的手,受伤地说:“阿楼真是无情,莫非也和那虺山之主一般是个蛇妖?”


    她从来不是无情的妖,只是……


    “你要跟着也随意。”她道。


    算是许他仍在身边待着,楼心月想自己只是懒得赶走他,就是赶走了,按照此人阴魂不散的个性,怕是也会偷偷跟着。


    倒不如跟在她看得见的地方,若他真有意不轨,好歹心中有数。


    楼心月在附近寻找多夜的下落,身后那人不知何时消失了一阵,过了一会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同时,多夜也来了。


    多夜第一眼就瞧见了她腰间别着的断虹,不由得替她开心。可一看到某位将她锁在树边多日的捉妖师,她顿时敛了笑意,面色不善地看着躲在楼心月身后的越向烛,后者假装没看见多夜的眼神。


    楼心月的眼神在多夜和越向烛之间来回打转,先问了多夜:“怎么了?”


    “倒不是大事。只是,阿楼,你可得看清某些人的本性。”多夜说着这话的时候正视着楼心月,可分明意有所指。


    楼心月猜出个大概,便答道:“自然。”


    两妖一人一同上了路,途中,多夜曾悄悄问楼心月,为何将那捉妖师也带上。


    楼心月也对她耳语道是他非要跟着,大不了说话做事皆避开他一些。等到她寻锻造师将刀鞘打了,再同时去探听元夕那边的消息。之后再寻机会甩开他。


    总不能让他跟一辈子。


    眼下共有三件事需要她去做:


    一,寻锻造师替断虹刀打造刀鞘。


    二,打听妖族这些时间如此风平浪静的背后,元夕究竟打算做什么。


    三,确认元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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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就是前世将自己暗杀的罪魁祸首。


    她在脑海中将这些事统统捋了一遍,确保没有别的什么遗漏,才放下心来。


    其余的事,便等这三件事结束之后再去做。


    关于刀鞘一事,多夜表示就包在她身上。凭她在妖族中的关系,确有结识一位锻造技艺甚佳的石妖,只需将断虹让它瞧上一番,一月时间便足够它打出一个完美的刀鞘了。


    石妖的洞府距离虺山倒也不远,她们连同那位捉妖师日夜兼程,不出五日便到达了石妖的洞府。


    在石妖洞外,楼心月告诫越向烛万万不能进去,毕竟不是所有妖都那么好脾气。若是见到她们同烬阳有联系,大概是不愿意替她锻造刀鞘的。


    在来的路上时,楼心月不忘备下一份灵草作为礼物,可助修为增长,想来石妖会喜欢。


    石妖洞中有一个极大的火炉,正燃着炽热的火焰,正值夏季的时光,石洞又不怎么通风,十分闷热。两妖才进去不久,便已经生了细汗。


    住在洞中的石妖一身灰白的石头皮肤,整个头颅乃至露在外头的臂膀都是光滑反光,俨然一副半妖半人的模样。


    石妖才见到多夜,便开心地“呀”了一声,楼心月将作为礼品的灵草递予石妖后,石妖感激地接过,道:“多夜,这位是谁?”


    多夜思索一番,介绍道:“她是阿楼,我的一位花妖朋友。此来其实有事托你帮忙。”


    石妖一眼便看见了楼心月腰间坠着的一把无鞘之刃,猜出大概,道:“何必这样客气?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初次见面,一些心意,石君不嫌弃便好。”楼心月客客气气地说着,便腰间的断虹卸下,递给了石妖。


    石妖接过楼心月的断虹,细细端详起来。才看一会儿,石妖便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先看楼心月,又看多夜,问道:“此刀莫不是百年前失窃的断虹?”


    这石妖果然有些见识,楼心月心知瞒不过它,大大方方地答道:“正是。”


    石妖果然又追问:“你们从何处得来的?”


    此时,多夜开口了,“还请石弟不要再问,知晓此事,于你于我都并非好事。”


    石妖再次看了看手中的断虹,才叹口气道:“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再问。此生能为这柄绝世好刀打造刀鞘,也是我的荣耀。”


    多夜正是了解石妖的为人,才决定将锻造刀鞘一事托付于它。两妖感激于石妖的帮助,在一旁默默等候它量好断虹的尺寸,记好断虹的材质与特性。


    一切就绪后,石妖将断虹还给楼心月,“虽不知你同断虹原主灼华大人是何关系,如此神刀本不该轻易易主,可它却很信任你。”它顿了顿,又接着说,“若是旁的刀剑,至多一月便足矣,断虹……还请容我三月时间,才能造出一个配得上它的刀鞘。”


    “多谢。”楼心月郑重谢过石妖,便同多夜离开了石妖洞府。


    石妖洞外,越向烛百无聊赖地等待着楼心月出来,时候久了,日头又正晒,便去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乘荫。


    听着耳边一些知了和蟋蟀的低吟,困意就渐渐袭来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身子忽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晃动感,越向烛顿时从半睡半醒间彻底清醒,睁开眼眸,眼前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燕红旋,她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