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越界

作品:《今天也在追杀太子

    妩秋又一次梦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


    她是个普通人,一个孤女,一个没有武功的漂亮女人。


    漂亮并不是好事,对她来说带来的只有灾难。


    早年间她总是辗转于各个官商手中,身如浮萍随波逐流,风吹雨打无枝可依。


    二十岁那年她终于从官员的府邸中逃出,一路北上到了朝廷管辖之外的江湖地带,她以为自己获得了自由,殊不知下一个地狱已经向她打开。


    柔弱、美貌和善良,三者加诸于她身上似乎构成了命运多舛的原罪。


    她天真无私地用自己的血液救人,却被施恩的对象转头骗去了北境。


    北境坷羌,人间炼狱。


    妩秋在这里出生,她的父亲就是那个用她母亲换取坷羌无上地位的中原人。


    他狡猾、伪善、巧言令色,那个傻子一样的女人被他骗的团团转,即使全身的血液几乎被抽干,她也甘之如饴、一声不吭。


    甚至无怨无悔地生下了她——又一个完美的药人。


    妩秋五岁以前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等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不久于人世。


    但当女人看到年幼女童稚嫩身体上布满的密密麻麻的伤口时,她似回光返照般神情癫狂,分外激动,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一瞬,她只有一个念头——


    好可怜的孩子。


    她要救她。


    她一定要救她!


    妩秋的心是冷的,她对这个所谓的母亲没有感情,就算女人真的在她面前断气,她连哭都不会哭一声。


    可莫名其妙的,她对上了女人哀恸的目光,好像化不开的温暖泉水包裹着她,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自私、恶毒、没有人性的女童鬼使神差地割破了自己的指尖送入女人口中。


    她开口说出自出生以来的第一句话:“不要死。”


    女人哭了。


    女童无动于衷,平静地回到独属于自己的“牢狱”,接受滥用血液的惩罚。


    不知道女人用了什么办法,那个利欲熏心的男人“幡然醒悟”,在某一天突然觉得对不起她们母女,决定带她们逃出坷羌。


    那是妩秋第一次同时牵起父亲母亲的手,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就在那个男人反悔的时候,她握着尖刀毫不犹豫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她第一次杀人,没有害怕,亦不见欣喜,只有厌恶,厌恶他肮脏的血液脏了她的手。


    那年她八岁,迎来了母亲第一次指责,善良的仍然愚蠢地爱着他的女人崩溃大哭,却又奇异地冷静下来,抱起她坚定离开了北境。


    女人柔弱的双臂在颤抖,女童直勾勾地盯着她,最后抱住了她的脖子。


    于是她第一次闻到母亲的味道——温暖的、伤痛的、自由的,伴随着轻轻拂过的柔风,美好得像幻觉。


    八岁到十岁,是她短暂的和母亲一直在一起的时光。


    她们定居于人烟罕至的村庄,一湾溪流绕过屋门淙淙流过,每到夏日,女人就会为女童捉几只萤火虫,那是幼年时期她唯一的玩伴,萤光自女童稚嫩的手心中升起,她痴痴地看着,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没过多久,她的母亲死了,死在满怀欣喜出嫁的那天。


    缺爱的女人总是愿意掏出自己的心肝。


    她要嫁的人是村庄里一个朴实的农汉,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她们母女两年,女人犹犹豫豫却又目露憧憬地答应嫁给他。


    他却懦弱地用即将过门的妻子获取生机。


    鬼脸人找了过来,他惊慌失措、两股战战地为人引路,含羞带怯的新娘等来的不是新郎,而是死亡。


    浑身的血液被抽干,她像块破布一样被抛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震碎了妩秋的心脏。


    她躲在衣柜里,没有出声,没有哭,她将气息掩饰的很好,一天一夜,她等到鬼脸人离开。


    死了吗?


    很久很久,她终于打算去确认一下女人的死亡,细细的指尖凑近青白脸颊试探女人的呼吸。


    她死了。


    妩秋略过女人手腕处的五个红点,眼睛一眨,眼泪砸落下来。


    但她没有哭很久,一刻钟之后,她向那个农汉借了把锄头,拒绝了他“好心”的帮助,花了一天时间将女人埋葬。


    “好心”的农汉提出收养她,妩秋笑了一下,在他转身背过去时,举起锄头眼也不眨地砸破他的脑袋。


    鲜血迸发,恶臭难闻。


    女童面不改色,依然只有厌恶。


    她费力地将男人的尸体移走,移到野兽出没的山林,然后在女人坟前坐了一天一夜,最后穿上从她身下剥下的嫁衣,予然一身、孤孤单单离开了村庄。


    后来,她再没回去过。


    妩秋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时金乌西坠,绚丽的夕阳光辉透过窗户洒在床前。


    她坐起身,怔怔地望着某一处,好半响,轻缓地眨了眨眼睛。


    门外传来声响,她蹬上鞋子,挑了件嫁衣换上。


    “阿秋。”


    妩秋先看到的不是祁沿,而是高大身影后面那个唇红齿白、精致漂亮的不似凡人的小少年。


    祁沿轻推了一下小少年,小少年自动跑到妩秋面前,扬着笑脸乖乖巧巧叫她:“主人。”


    漂亮的人总是让人心情愉悦,更别说还是这样乖巧的漂亮少年。


    沉郁的心绪在这一刻离她远去,妩秋不禁眉眼俱笑,看向祁沿:“送给我的?”


    “嗯。”


    “给你的新玩具。”


    “喜欢吗?”


    出发点是为了分散妩秋的注意力,如今或许不需要了,但他还是想以防万一,最重要的是,他想让她开心。


    “喜欢!”


    姑娘甜甜道:“祁沿你真好。”


    看着她笑,祁沿也露出几分笑意。


    妩秋盯着少年的脸看,问他叫什么名字。


    “主人,我叫阿树。”


    “阿树,你好漂亮啊。”她由衷夸赞道,看着少年因羞涩露出的红晕,妩秋弯着眼眸慷慨地在少年脸颊落下一个吻。


    这样的吻并没有什么实际含义,彰显的是上位者对下位者,主人对豢养宠物发自内心的喜爱,是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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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赏与恩赐。


    这是妩秋所拥有的最充沛的感情。


    人心都是丑陋的,她只在意美丽的皮囊。


    祁沿起初并不能接受,当然他的感受远远无法动摇妩秋的我行我素。直到陆禾婉成了她的玩具,她公平公正地奖励陆禾婉同样的喜爱后,祁沿总算窥破了这一点。


    那段时间,陆禾婉吓的够呛。


    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可心又听话,又是个普通人,因此妩秋大发慈悲地没有给他种下傀儡术。


    新鲜劲上头,妩秋将人安置在万景园,这是任何玩具都没有过的殊荣。


    祁沿由她高兴,一个小孩子而已,她再如何喜爱都不要紧。


    不得不说,阿树是妩秋迄今为止拥有过的最合心意的玩具。


    不仅乖巧养眼,小小年纪还有一身好厨艺,做起荤食更是一绝,有他在,妩秋每日里肚子都吃的圆滚滚的。每当这时,她对阿树的喜爱又多上一分。


    由此,她很乐意宠着阿树,他不爱出门,喜欢看书,妩秋便让祁沿四处搜罗书籍送给阿树,而阿树收到书时,总会甜甜地说:“主人真好。”


    妩秋捏了捏他的脸,忍不住亲了亲。


    万景园的动静很小,阿树又总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因此等容恪第一次看见这个新玩具已经是十天后,但在这之前,他敏锐地感受到妩秋的变化。


    她对他的征服欲少了很多,对他这张脸的喜爱也浅了许多。


    齿痕深深地留在小臂上,再无消除可能,与之相对的,她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少,似乎迫不及待地要离开。


    每日晨起她会找他学剑,学的很认真,但他能看出她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只要他愿意,他能够轻易地知道发生了什么。


    傀儡术既然能够控制人的心智,那么自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知道人的心之所向。


    容恪看着姑娘心情很好的脸,最终什么都没做。


    不重要且毫无意义。


    妩秋挽了个剑花,将长剑收入剑鞘打算离开。


    三千青丝经由一只发簪简单地挽起,有一种干净利落的好看,那是他的手笔,因为看不惯她披头散发地练剑而做出的下意识干涉。


    这种干涉实际是一种越界。


    尤其对于容恪这样理智冷静的人来说,是一种将人视作所有物的越界。


    “主人……”


    妩秋疑惑地回头看他,眼神里并没有多少喜悦与得意。


    “你的东西掉了。”


    粉色的绣着海棠花的手帕出现在男人的掌心,她刚刚用它擦拭落在地上的剑身。


    妩秋摆摆手:“脏了,扔了吧。”


    就这样过了几天,她还未厌倦让她感兴趣的东西,甚至是不减反增。


    容恪依旧没有探知的欲望,冷眼瞧着,平静如无风的湖面。


    但他还是知道了原因。


    在他因妩秋迟到而前去万景园,推开屋门看见睡眼惺忪的姑娘轻吻漂亮少年侧脸的时候。


    他的神情前所未有地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