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狐到了萨摩耶主人在寻宠启示上给的地址——兰若茶肆附近。


    作为现代人，她可是看过那部依照《聊斋志异》改编的《倩女幽魂》电影，影片里描绘了一座“兰若寺”，阴森可怖的古刹里久居着各种各样的鬼怪妖魔，里面的鬼还会吸收人的精气……


    结合萨摩耶时好时坏的精神状态，兰若茶肆显得更为可疑。


    再观茶肆招牌狂放不拘的字体，万姰隐隐有几分不好的预感，身上不禁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她抱着万恒的手紧了紧，甚至将手指埋进长软的皮毛里。


    万恒感知到万姰的情绪，也很配合紧贴着她。


    “这家茶肆我在流浪时听过，据说黄昏之初才正式营业，还有差不多三个时辰才到点，我们要不先去其他地方消磨时间？”


    春日艳阳暖烘烘的照耀在众生万物的身上，正午旺盛的阳气逐渐化解了心底的那份不安。


    特别是万恒，它在温暖的怀抱里犯起春困，现在除了想去安逸的湖边小亭打盹，要么就是去另一条街吃用荷叶包的美味叫花鸡。


    享受狐生的计划被万姰否决了一半：“至少不能闲着睡觉，你想吃叫花鸡，我去买给你，剩余时间我们还是得关注下茶肆的情况。”


    周记叫花鸡，就在茶肆后的那条街上。那一带人流较为稀少，店铺却还有不少顾客来往。


    制作叫花鸡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是这家店的老板。他的娘子也就是老板娘，负责招揽顾客，为顾客提供几句情绪价值，加之产品鲜美，回头客就成了消费主力军。


    “而且，这家店主对流浪小动物很友好，我曾经也去蹭过几顿，只是常去也不好意思，后来我就换了片区域继续讨生活。”万恒介绍着店铺，并轻轻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从肢体上也表达了对此地的好感。


    世上还是好人多，别整天疑神疑鬼的。


    趁着店铺周围没人走动，万姰将万恒放在地上，准备去买叫花鸡，顺带问问附近流浪小动物的情况。


    万姰刚要开口，突然从店铺后院跑出来一个小女孩，她扑在老板娘怀里哇哇大哭，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听那小女孩呜咽着嗓音道：“呜呜……娘亲……枇杷它，它‘嗖’的一下就不见了，我找了好久好久呜呜……它讨厌我……呜呜啊啊啊！”


    “傻闺女，枇杷怎么会讨厌你呢？是不是它跟你玩捉迷藏，所以你找不到了？”老板娘见到站在门前进退两难的面生新客，露出歉意的神色。


    万姰轻轻摇头，她蹲下身以亲和的口吻问道：“不要难过了，姐姐可以帮你找哦。”


    “呜呜真的吗？”小女孩揉着通红的眼睛，转过身看向微笑的万姰，以及倚靠在万姰身旁同样眯起眼微笑的狐狸万恒。


    万恒摇着尾巴，主动上前蹭蹭小女孩，小女孩一把箍住它，长毛瞬间被泪水沾湿。


    若是平日和其他几只打闹，万恒绝对会傲娇地跳开，接着耸起长毛抖啊抖，嫌弃得要命。


    今日的它很安分，老实地站在原地安抚小女孩。


    “你看，你多受小动物欢迎啊，你的枇杷只是暂时外出，它会回家的。”万姰拍了拍狐狸脑袋，示意它先好好安抚。


    不出意外，一份面对面的正式委托工作就要来了。


    万姰开启正式询问：“老板娘，你女儿丢的枇杷是猫吗？”


    “是，是的！你怎会知道？”老板娘面上多了几分诧异。


    “是你女儿的形容啊，‘嗖’的一下。”万姰简单分析，“能够飞檐走壁的家宠本就不太多，还有她衣服上沾着的毛——”


    她小心从小女孩的衣襟和衣带处捏出几撮短毛渣，毛色呈现出的是深棕色与黑色。


    万姰将几撮毛毛汇合，摊开手心：“看起来还是一只大狸花猫。”


    老板娘看向万姰的眼神都变了，新来的客人眼光真犀利，只看一眼就了解了大致情况。


    “您有办法能够……”老板娘言语支支吾吾，也不知该求助什么。


    她心里也清楚养在院子里的猫，迟早会跑的，但女儿年纪尚小，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我的确有办法能够帮你找找它，不过，”


    万姰切入正题，“此事能否算一个正式委托？实不相瞒，我是新入行的宠物……捕快，这次我不收钱，但你要跟我签一个契约，算是我做此业务的凭证。”


    “行，签！”


    老板不知何时从店铺内走出来，他将小女孩抱起来，“如果你能找回那只大狸花，我就给你，你们送两只刚出炉的叫花鸡！”他也没忘感谢安慰女儿的狐狸。


    事发突然，但万姰早就做好了准备，她将一份折叠的手写契书从怀里掏出，还有一盒同掌心差不多大小的印泥。


    老板不识字，老板娘识得，不过在展开那张契书时，她差点笑出声。


    纸上的字，就如同下雨天从泥土里钻出的蚯蚓一般。黑色的墨迹歪七扭八，扒在洁白的纸面上，实在不敢恭维。


    老板娘欲言又止，她很想问这是正规的契书吗，但由于自己日常走高情商表达路线，于是憋住了。


    “姑娘，大家都称我一声兰娘，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万，名姰。”


    “哎呀！”兰娘一个手滑，契书掉在了地上。


    “万姑娘，我手笨，对不住啊。我最近在练字帖，等学会了教囡囡习字。你这纸上的字，我恰好都认得，也能写得，契书弄脏不太好，我给你重新誊抄一份如何？”


    万姰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老板娘想帮自己，便立刻点头真诚道：“兰娘，你真是个好人，我，我也才刚学写毛笔字，的确是字丑，真是麻烦你了。你慢慢抄，我现在就去寻猫，找回来再签就好。”


    她抱起万恒，先跟着男主人走进内院察看现场。


    内院通往前面店铺的门是紧闭的，不过门背后还是残留了几道深浅不一的抓痕。


    不过这绝对是死路。狸花猫若是从前门跑，要通过老板和兰娘两道关卡，定容易被发现，所以它只会从院中离开。


    院内猫爪印痕迹最多的地方，就是一棵年轻的枇杷树，树枝末梢几乎能延伸到旁边的屋顶。


    只不过此刻，新叶刚生出来，树枝还比较光秃，沿着树枝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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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跃至屋顶，需要费些力气。


    “这只狸花是前爪受伤了吗？你们是在它受伤的时候收养它的吧。”


    万姰问出心中所想，店铺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略有些讶异。


    “万捕头如何得知？”男主人脱口而出的称呼，让万姰不禁怔愣一瞬。


    为了维持专业素养，她没有岔开话题：“狸花猫天性酷爱自由，哪怕是受了伤，也不消停。这颗树上的抓痕，还有通往前院的门背面，都能看出些端倪。”


    树干上的抓痕深深浅浅不说，还有许多失败的狭长拖痕。


    它在离开之前，就尝试过无数次，但都因为受伤难以使力，所以只能一遍遍尝试。


    勘察完现场，万姰继续问：“你们在哪里捡到的枇杷？”


    老板对此不清楚，只能看向女儿。


    小女孩绞着手指，朦朦胧胧回忆：“就在前面那条街上……它走路一瘸一拐的，后面趴在地上不动了……我当时吓坏了，就跑回家叫娘亲帮我，我们一起带它回家包扎。”


    前面那条街，不就是兰若茶肆那条街吗？


    看来所有问题都出自那里，今天她必须要去一探究竟了。


    万姰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她只是宽慰道：“养在院中的狸猫，自己跑出去其实蛮正常，尤其是你的枇杷，它兴许只是一时贪玩……而且，它能跑动你应该高兴才是，说明它的伤已经痊愈了。”


    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姐姐现在就去叫它回家，说不定还能赶上消夜呢。”


    日头西斜了不少，茶肆约摸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营业了。


    离开周宅，沉默良久的万恒终于开口：“那只狸花听上去也与兰若茶肆有关联，你可有想好对策？”


    万姰不想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她首个想法就是找衙门捕快随自己去，可转头又想，就算警察也不能随便出警。


    每当这种时刻，她就十分羡慕电视剧里会武功的侠客，路见不平就能拔刀相助。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万姰一拍脑门，立刻加快步伐，目的地明确。


    万恒：“这是要去哪儿？”


    万姰：“刀市，选个趁手的兵器，真到危机时刻，还得是真刀真枪才能保命啊。”


    万恒：“不愧是你。”


    到了刀市，面对琳琅满目的刀具，万姰一时间不知自己该挑什么。


    看来看去，有一家角落的铺子吸引到了她。


    不像其他店铺起名装潢那般浮夸，那家小店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刀。且笔锋犀利，黑底金字，古朴大气。


    万姰跨过门槛，步入店内。小店昏暗，其内只点燃了零星几支红烛。


    “老板在吗？我想选刀，你可有推荐？”


    柜台没人，店内死气沉沉，没有声音，也不透风，就连蜡烛的火光都一动不动，照得笔直。


    万恒又嘤嘤跳在万姰身上扒着不撒手，万姰内心发毛，但不得不充大胆。


    “有，有人吗？没人我走了。”


    一道低沉且沙哑的嗓音从她背后传来：“姑娘，你买刀作何用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