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13 川剧变脸


    姜楠对着手机发呆。


    这算什么？通风报信？


    姜北八卦地凑过来，瞄到信息，疑惑道：“咦？这是我们班主任发的吗？”


    姜楠不轻不重地回答：“嗯。”


    姜北惊喜：“我们班主任人真不错。刚才就一直暗戳戳帮我们。”


    不用旁人说，姜楠也感受到应允对她的善意，而这善意已经不止一次，总感觉对方是刻意讨好。有几个瞬间姜楠觉得应允的所作所为是另有所图。


    关键是图什么呢？


    想不出来。


    姜楠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有所思后，强行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问：“你们这老师对谁都这样吗？”


    姜北想了想：“差不多，他人一直挺好的。”


    姜楠盯着姜北上下扫视：“那对你有没有特殊照顾？”


    “特殊照顾？”姜北一怔：“我？还好吧？他向来一视同仁，认真的一批。”


    那今天是怎么回事？心都偏出二里地了。


    来之前，姜楠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宁愿学校的老师领导在一旁当个搅屎棍，也不想遇到那种偏心势利眼。


    没想到现实是幸运的，姜楠意外却也庆幸。


    她总觉得今天少了点什么，思忖半天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问：“今天那个女生家长没来吗？”


    姜北想起另一个当事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们打架后她就没再出现过。老师都找不到人。”


    逃之夭夭了。


    女生显然是想躲避责任，不想惹麻烦。


    “算了。”姜楠叹口气，自私的人本就多，随手搂过姜北的脖子：“回去吧！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北歪着脖子，疼得嗷嗷叫：“哎，哎，姐，注意形象。”


    很快，姐弟俩二人重新回到办公室。


    应允等在办公室门口，一看到人回来，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翘起，不经意间露出动人的笑容。


    一笑入心，如沐春风一般，姜楠看得目光发直。


    姜北注意到姜楠愣神，小声在后面喊魂：“姐，姐，醒醒，回神了。”


    姜楠被叫两声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用抓头发掩盖自己的尴尬：“应老师。”


    应允笑了，领着两人进到小会议室：“坐吧！不用担心，他们已经走了。”


    姜楠好奇道：“他们最后是什么态度？”


    应允轻描淡写道：“他们不会闹了。”


    姜楠意外这家人的态度转变之快：“嗯？就这么简单？”


    应允：“是的。”


    姜楠盯着应允看半天，“你都说什么了？他们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走了？”


    应允笑笑，轻松地说：“没什么。放心，不会有问题。”


    十分钟前，应允独自面对跋扈的夫妻俩。他用着淡淡的语气劝阻两个人，“这事情纠缠下去，吃亏的一定是你们。”


    男人显然不屑这种说法，“我们吃亏？应老师你可别故意给别人撑腰。”


    应允苦口婆心地说：“我是站在你这边替你们考虑。两个孩子打仗，都受了伤，伤的情况也差不多，相互赔偿，金额基本可以抵消。”


    男人听后不依不饶：“那我儿子眼镜被打坏了，他们总得赔吧？”


    应允转头看着杨凛。


    杨凛不敢看应允，当场回避眼神。


    应允心领神会，这孩子没跟父母说实话，“杨凛眼镜坏了几百块，人家那个被砸坏的手表要几千块。真上法庭，你们可能要赔更多的钱。”


    女人低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责怪道：“手表坏了？死孩子，你怎么不早说。”紧接着又换出一副霸道嘴脸：“骗人的吧？什么手表几千块。老师你别帮着别人讹人。”


    应允：“小天才手表。你可以到网上查一查。”


    女人还是不信，狠狠地说：“那都是小孩子的东西，一个高中生谁用这玩意。骗鬼呢！”


    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应允也不再好脾气，拔高声调直言：“姜北手机被我没收，那手表是她姐姐特意买来惩罚他，又方便他联系家里。这事情全校皆知。难道全校一起作证，讹你儿子一个吗？”


    趁夫妻俩沉默，应允又插上一刀：“这还只是我能想到的，说不定还有其他费用。”


    女人眼神惊慌：“什么费用？”


    应允：“这我也说不好。对方的律师很专业，最擅长打这种要钱的官司，指不定几千变几万。毕竟这件事的起因是你儿子给姜北和另一个女生造黄谣，侵犯了人家名誉权，你可以网上搜搜这种会赔多少。”


    男人不信事情会这么严重，“你吓唬我们是不是？”


    应允无奈摇头：“我吓唬你有什么好处。我是一个老师，只想要保护我自己的学生。杨凛今年年底刚好满18，还没读大学，要是被定罪，影响他上大学怎么办？以后考公背调过不去，你们当父母的不后悔吗？所以我一开始就说这事不适宜闹大，对你们不利。”


    话似乎戳中两口子的命门，一下子谁都不说话。


    杨凛直接被吓到哭，拉着唯一的救命稻草，祈求：“应老师，你帮帮我。”


    应允拍拍杨凛，安慰道：“老师会尽量帮你说服对方不追究，但你也得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给人家两个人道歉。”


    不费吹灰之力，应允劝回闹事的一家三口，平息一场闹剧。在场的其他老师不禁对应允竖起大拇指。


    不过这过程，应允并没说出来。于他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姜楠看着应允，眼里多出些许复杂的情绪，疑心也随之重了几分。


    恰逢应允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应允挑下眉梢：“怎么了？”


    姜楠微微皱眉，迟疑片刻说：“应老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应允点头：“可以。”


    姜楠直接了当地问：“应老师你是相信我们家姜北吗？”


    应允点头：“是。”


    姜楠吃惊应允的直率：“为什么？”


    应允：“我询问过两个孩子事情经过，谁说真话谁说假话我看得出来。”


    姜楠庆幸自家弟弟遇到一位好老师。


    最近几年校园暴力事件频频发生，很多本不该发生的伤害都是因为老师的不作为而造成糟糕的结果。


    经此事，姜楠重新认识应允这个人。她笑着说：“谢谢你愿意相信我家姜北。”


    应允平淡地回应：“不用谢，这是我分内之事。换成谁我都会这么做。”


    刚才挺身而出的人，现在又变成冷冰冰的模样。川剧变脸都没他速度快。


    应允目光瞥向姜北，变换出严厉的口吻：“你知道你错哪了吗？”


    姜北开心不过两秒，立马做出苦瓜脸，痛定思痛地点头：“知道。”


    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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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憋着笑，姐弟俩都是戏精，“说说看。”


    姜北垂着头，语气沉沉道：“我不该先动手。”


    应允：“还有呢？”


    姜北眨眼的频率增加，心里不解，“还有吗？”


    应允神色凝重：“有，而且比你动手更严重。”


    姜北脑子都快想爆炸，也没想出个毛头，“应老师，我想不出来。要不你告诉我吧！”


    应允严肃道：“出了这种事，你最不该的是叫你姐姐来。你想没想过今天若是我没拦住，你姐姐可能陷入危险中。”


    姜北：“我？”


    这个答案不光出乎姜北的意料，姜楠也同样震惊。


    怎么和她还有关？


    应允：“我那天特意强调，要你们的监护人来，你姐姐是你的监护人吗？人家都叫来了父母，你却叫姐姐。有些事情你父母有权替你决定，你姐姐可以吗？”


    句句在理，姜北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收起一开始玩笑的嘴脸，摇摇头：“不可以。”


    应允：“所以你现在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姜北瘪着嘴，认认真真地点头说：“知道了。”


    姜楠从姜北的神色中看出懊悔，怕孩子心里过于愧疚，好心伸出手轻抚姜北的后背：“没关系。”


    应允目光移向姜楠，“不能没关系。他必须认识到错误。还有你当姐姐的更不能纵容弟弟错误的行为。”


    好凶。


    姜楠无意识撅起嘴。


    应允板着脸继续说道：“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知道吗？”


    姜楠仿佛回到被老师教训的学生年代，下意识回应：“知道了。”


    应允轻飘飘的“嗯”了一下。


    姜楠无语。


    这算怎么回事啊？


    屋内一下陷入沉默，气氛逐渐走向诡异。姜楠坐立不安，想要逃跑。


    应允注意到时间临近中午：“姜北姐姐。”


    姜楠：“嗯。”


    应允：“你有事可以先走了。”


    姜楠抬头惊喜地望向应允。


    老天显灵了？竟然能听到她的心声。


    天上掉馅饼蒙蔽姜楠的理智，她丝毫没品出来这话里的深意，开心地说：“好的。”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姜北：“好好学习。”


    姜北拉着姜楠的衣袖，满眼控诉，“别啊！你就这么抛下我太不够意思了。”


    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此时此时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举。


    姜楠微微一笑，果断挣脱，小声嘀咕：“姐还有事，你自求多福。”


    看着姐弟俩友好互动，应允在一旁偷笑。


    姜楠一溜烟儿逃出屋。


    姜北独自面对应允，如临大敌，紧张到不停吞咽口水。


    应允随意地拍下肩膀：“行了，回去上课吧！”


    姜北：“啊！啊？”


    应允不满地拧起眉：“让你上课你还啊？你有什么其他想法？不妨直说。”


    姜北刚才是没反应过来，现在喜笑颜开：“没。我现在就去。老师再见。”说完像疯兔一般拔腿就跑。


    应允回到办公室，开始收拾东西。


    工位旁教物理的李老师瞧见，问：“应老师，下午要出去？”


    应允动作麻利，很快拉上包的拉链，“嗯，请假了。”


    李老师八卦燃起：“有什么事吗？”


    应允笑笑，坦荡地交代：“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