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十二块桃花酥

作品:《朕的贵妃是只猫

    两日后,太上皇和太后离宫并没有那么大张旗鼓,只是像往常一般一块用了午膳,留下玉真陪她聊天。


    宽敞而静谧的宫殿内,檀香袅袅,氤氲着柔和光线。


    太后和太上皇并非一开始的神仙眷侣,琴瑟和鸣,两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揭开盖头之前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那个妃子的皇子,哪家的名门千金,至于长什么样,什么样的性格,都一概不知。


    玉真玉真垂眸,绞着帕子的指尖微微发白,心中思绪万千。


    太后拉过玉真的手,轻声道:“真真,哀家知道你心里委屈,可这夫妻相处,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她叹了口气,“你与浔儿,都是哀家在意的人,只盼着你们能和和美美。”


    玉真抬起头,看着太后慈祥的面容,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太后和太上皇是上天注定修来的情分,臣妾和陛下不一样。”


    他们第一次见面就结下了仇,比起留在宫中,会更加愿意出宫。


    太上皇和皇帝都一样的,都是可以吸龙气的。


    太后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泛起追忆的柔光:“上天注定?感情哪有什么天生注定,不过是两个人慢慢磨合,将彼此刻进生命里,哀家和陛下,也不是一开始就融洽。”


    玉真心头微动,想起他那日焦急扶住自己时慌乱的眼神,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又慢慢放松。


    “臣妾明白您的意思,既然做了夫妻,就要相互了解磨合,其实臣妾也不是讨厌陛下。”玉真温吞吞说,“他是恶劣了些,但人是不坏的。”


    她细细数着裴浔的好,会给她吸龙气,会吃她投喂的糕点,会点评她的字迹,会带她去看马球赛,虽然之前误会了她,但后来也赔礼道歉,实实打打抄了二十遍宫规。


    玉真的性格天然,从来不会去做不喜欢的事,她不喜欢被罚抄书,太后虽然让她回去抄书思过,可字是一个也没动过。


    她有些后悔,裴浔那会抄了这么多,她该都收下,以后再犯什么事,就拿他的交上去就好了。


    玉真气馁:早知道不画那么叉叉圈圈了。


    太后满意一笑,伸手接过赵蕴手中的锦盒,打开盖,将里边的镯子取出来,套在玉真的手上。


    玉真很苦恼,她有很多玉镯子了。


    不过这只很漂亮,她很喜欢。


    太后:“这是当年太宗赏赐给哀家的新媳礼,哀家今天就将她赠给你,等一会就该走了,要是再晚些,就不能赶在天黑之前到驿站,你在宫中乖乖的,年底哀家和皇上就会回来,彩娘也会和她父王母妃一块到洛阳。”


    玉真点头:“臣妾知晓了。”


    太后又交代了几句宫中庶务,后来便是裴游彩进来,怀里抱着厚厚一沓的本子,神神秘秘塞入玉真的怀里。


    她今天难得穿得鲜艳了些,换下素白的衣裙,想来是太后的话有作用了。


    玉真收下书册,裴游彩红着脸蛋道:“嫂嫂拿着晚上看,不要被人发现了,我和太后娘娘先到行宫去玩了。”


    太后一行人匆匆忙忙,两辆外表简单里边宽敞的马车,后来还有一辆小一些的,用来放大个的官箱等等。


    裴游彩恋恋不舍,和玉真告别后,上了后面的马车。


    裴浔没多少意外,也没多少失落。


    玉真暗悄悄地想,要是换作了她,爹娘离开晚上肯定要躲在被窝里掉眼泪。


    她被她爹娘养得娇气,遇到不合心的事会想办法解决,若是没有解决的法子,就一个人悄悄地哭。


    当然,每次都会被迎春发现,然后告诉爹娘,让爹娘来想法子。


    裴浔走在她身边,心情颇好:“你瞧敏慧多开心,压根没有分别的伤心。以后还能再见面呢,想开点,朕晚些时候再来寻你。”


    玉真不咸不淡:“嗯。”


    裴浔压根不懂,他没有非常好的朋友,当然不知道这种感受。


    他冷清冷意,就是太上皇和太后离开,她也会感到惆怅。


    裴浔一心念着膳房中做了一半的桃花酥,这些小巧的糕点看似简单,可为了每一口的酥香其中手法工序又有许多。


    这里头的门道从第一步起就不能有半点的差错,不然就会影响最终的口感。一点也不必批奏折简单。


    油皮要用到面粉、猪油、白糖、和水搅和揉成光滑的面团,是个体力活,不能糅久了,时间也不能少了,单单这道工序,裴浔就整整反复了四次,到今天这便才能完完整整的。


    油酥不需要用白糖,因为要上色的缘故,水用得是桃花花瓣泡出来的水,为了固色又有桃花的香气,会再加一些红曲粉,和猪油面粉揉和。


    掀开纱布是已经发酵圆润,散着香气的面团。


    已经发酵好了。


    油皮包裹住油酥,擀成牛舌的形状从下边往上卷,来回重复了三次,面皮已经松弛好了,在小卷的中间按压,放上红豆馅,揉圆了做成桃花的模样就大功告成。


    裴浔一共做了五个,单单这五个,就耗费了将近半日的时间,不计前两天失败的工序。


    五月初的时节,桃花将要谢尽,太液池有处华春阁,尚有五月开得樱花。


    桃花酥和青梅酒整齐放入食盒中,命卜安去请了贵妃,自己则早早到华春阁。


    宫中景色讲究雅致一处一景,一步又一景,从几个方向看,各有千秋,应接不暇。


    春花阁一面临着池子,花树重重,浅绛的樱花徐徐绽放,颜色渐淡渐浓。


    裴浔站在阁中,望着远处,心中既期待又紧张。


    他等了尚久,玉真方姗姗来迟。


    半数樱花漂浮在水面,这儿实在幽静,水声激不出半点向,就是花瓣轻轻地转,打在上水,只是一点涟漪,很快归寂平静。


    裴浔:“贵妃来了。”


    仅是这一句话,便羞红了脸。


    他想了很多,日夕相处下,是从第一次期待开始,他想要了解玉真,现在则是想要留下玉真。


    对比之下,玉真要更坦然些,走进春华阁,桌上摆了一盘桃花酥和青梅酒。


    裴浔站在她身旁,从食盒中取出两只白玉花形杯,倒入青梅酒,色泽如清茶碧绿,酒香浓郁,青梅气味清透。


    他凑近了几分,橙花香味淡淡,几乎被青梅酒的香气盖过,即便如此,还是萦绕在他鼻尖。


    因着离着近,他能看清玉真鬓边蝴蝶珠花颤动着的小小米珠。


    玉真拿起一块桃花酥,花蕊点了蛋黄和白芝麻,咬了一口外边的酥皮,掉了些碎渣在腿上。


    裴浔认真捻住她裙子上的碎渣,一一挑拣干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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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轻柔而小心。


    他忍不住问:“味道怎么样?”


    在裴浔认知里,糕点都是一个甜味,外面的形状不一样,用得果子不一样,里边会有红豆馅或山楂馅。


    玉真点头:“好吃的,要是红豆再多一些,豆子不要煮得太软,我要一整颗的,那就更好了!”说着,便将一块完整的桃花酥递到裴浔的唇边,裴浔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薄唇触着玉真的手,温热透过糕点思思麻麻传来,玉真颤着手不知所措。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啊!


    玉真的手放低了一些。


    他尝得很慢,红豆放得不多,咬得那点只有外边的酥皮,不过和以往的不一样,细细地品,有桃花的香味。


    裴浔拿过那个桃花酥,眼中满是温柔。


    “玉真。”裴浔纠结不已。


    那些话,好难出口……


    玉真很快吃完了一个桃花酥,裴浔拿得太少了,一共就五块,她一会就能全部吃完了。


    她拿起白玉花形杯,喝了半杯青梅酒,道:“陛下想说什么?”


    她并不反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做了夫妻,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经营,她只想要爹娘和太后那般的感情,这都能敞开了话说。


    裴浔望着她被酒意染红的脸颊,喉间的话却像被面团堵住,要他好大的勇气。


    “朕想,朕在当初害怕对你说重了话,你会伤心起就对你在意上了。”


    “朕要是不在意你,那会你病了,朕在以为你装病的时候就不会去看你了,还有朕其实不喜欢吃糕点,你那会给朕送糕点吃,朕也都吃了,你闯了仪元殿朕也没怪罪你,你那会简直就是乱朕道心的妖姬。是在勾引朕?”


    “不过当初你让朕点评的字还是很丑的,是在为难朕吗?”


    “其实你也很好,聪慧细心胆大,就是那个薛兰渚……”


    裴浔转过头,他不想再接着说了。


    玉真在错愕中还没回过神,桃花酥啃了半块,结结巴巴道:“陛下想说什么?”


    她不是迟钝的,外界女郎对她的评判有真有假,但确实的是,她对自己喜欢的人会释放好感。


    就像少年时期裴浔会为长孙溪摘青梅,当然,裴浔并不是其中之一,爱慕长孙溪的数不胜数,若要论真的喜欢,她还是认为长孙溪身边跟着的小公子,不问前程,不问山高路远,当年背了一个包袱就跟着去了凌州。


    而玉真那会对薛兰渚这般儒雅的男子有好感。


    现在和裴浔成了一对,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词,阴差阳错。


    他和裴浔是阴差阳错,一个偶然的差错,竟然就这般产生了情愫。


    太不可思议了。


    玉真轻笑,裴浔在看她,拾起她鬓上的花瓣,能看见那双明眸泛着淡淡的鸳鸯异色。


    “朕能在亲你一下吗。”他问。


    戛然间,拂过脸上的风好像止住了。


    玉真能看清从树上簌簌的樱花,停在她的眼前,裴浔噙着一片花瓣。


    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嗯”了下。裴浔应该是听见了。


    她感受到心跳在胸腔中“怦怦”跳动,她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桃花,被溪水托举,泛起细微,不容忽视的涟漪。


    裴浔正隔着花瓣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