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作品:《远行》 -
闹钟一响,沈知行被巨大的雷达声震醒了,他伸手摸向枕边,闭着眼关掉闹钟。
考试之前总得临时突击一下,沈知行昨天晚上咬着牙给自己定了五点的闹钟,怕自己睡着了醒不过来,他特意把音量调到最大,手机放在耳边,响那几声差点没把沈知行心吓出来。
累。
真他妈累。
沈知行烦躁地翻了个身,昨天晚上做物理卷子熬到一点半,他醒的时候头痛欲裂,眼睛又干又疼。
他连眼都懒得睁,半梦半醒地跟自己做思想斗争,李斌没强制全班上早自习,沈知行之前压根儿也没起来过,前几天本来想试试,可他睡得迷迷糊糊,没起来不说,反而还睡过头迟到扣分了。
重复提醒关了,沈知行吃一堑长一智,记着想睡还得再定一个新的闹钟,只好又拿起手机,浅色的屏保刺眼睛,他被晃得睡意全无。
默默躺尸了两分钟,沈知行终于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和手段,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进了十一月,北城的深秋就跟开了快进一样,这两天气温断崖式下降,五号天气预报还显示有暴雪,和冬天也没什么区别了。
天还没亮,仰头细看还能看到满天碎星星,寒风灌进衣服里,刺骨的冷让沈知行瞬间清醒。
疲惫和麻木都被风吹散了,虽然知道还是有很多题来不及刷,又或者说还有很多知识没学明白,沈知行自己的心境却比之前平和了不少。
能早起去学校上人生中第一个早自习就已经算是改变了,只要愿意去尝试和努力,其实沈知行还是相信有些事只是时间问题。
早自习六点开始,学校提前半小时开门,方便学生进校。
沈知行到的时候校门刚开,来上早自习的学生不多,高三年级的教学楼还和高一高二的隔开了,越往里走人越少。
一楼的声控灯早就坏了,昨天晚上外班的几个超雄聚众在二楼踢球,一个飞踢又踢碎了二楼的灯,教室基本没人,走廊里漆黑一片。
爬到五楼,整个走廊就他们班灯亮着,沈知行收起手机,经过前门的时候向里瞥了一眼。
教室里这会儿没人,沈知行打算采取就近原则,绕到后门进班。
前门看不见他的座位,沈知行先还以为是李斌来得早提前开了灯,走到后门才发现江远也在班。
时间还早,教室里就他们两个人。
江远像是熬了个通宵,头枕着胳膊,深色T恤勾勒出肩背流畅的线条,他手臂支在桌子上,悬空的手骨节分明。
可能是太累了,江远睡得很沉,连沈知行拉开椅子放书包的声音都没听见。
教室里很静,他半张脸都被手臂挡住了,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沈知行一时还有些意外。
和江远同桌小半个月,沈知行从来没见他休息过,除了做题就是整理笔记,如果不是今天上早自习看到他这一面,沈知行还真怀疑这人根本感觉不到累。
到了高三谁都不容易,李斌刚开学就吓唬他们,说不管成绩多好的人到了高三都得扒层皮,他之前还觉得扯淡,现在是真信了。
至少他们班没有玩着考第一的。
沈知行轻轻拉开书包拉链,草稿纸还在卷子里夹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最后那道物理大题的计算过程,他昨天算了一晚上都没算出具体值,看着一连串消不下去的B、q、v、m就心塞。
不会没关系,最怕诸如此类有思路但费半天劲算不出来的题。
沈知行又读了遍题,把已知量全写在纸上,按照题里给的条件列方程重新算。
班里上早自习的同学陆陆续续都到了,沈知行看了眼时间,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没算出来,他选择放弃这道题。
“卧槽了,沈哥?”袁满拎着包子踩点进班,看到沈知行眼珠子一下子瞪溜圆,他啧啧称奇,好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奇迹:“从来都没上过早自习的人今天竟然来了?!”
“……”
袁满和个大喇叭似的,一嗓子喊的班里不少人都往他们这儿看,旁边江远还在睡着,沈知行尴尬得就差把桌子上那张草稿纸塞袁满嘴里了。
“你快小点声吧!”张春河压低声音,拽了袁满一把:“没看着你后桌睡觉呢?待会班任来了看你叭叭没完又得让你上门外站着。”
袁满立马做了个“我错了”的手势,乖乖转过头,顺带往前挪了挪椅子,给后桌留出更大的空间。
预备铃准时响了,旁边的人才动。
像是被吵醒的。
沈知行用余光瞥了一眼,江远抬起头,手搭在肩上缓慢地敲了两下,眉宇间是浓浓的困意。
这张脸看上去比平常更冷了,不过江远眼底有些红,他皱着眉,从桌肚里掏出课本。
有点怪。
沈知行没忍住又看了一眼,隐隐约约感觉江远状态不太对。
练习册往后翻了一页,沈知行做了三道选择,就在他圈第四题的关键点时,听到了旁边人重重的咳嗽声。
沈知行偏过头,手里的笔不轻不重地在江远桌子左边敲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问:“你感冒了?”
江远没想到沈知行会这么问,缓缓坐直身子,他想要说话,吞咽的动作扯得嗓子像被刀片划过,只能“嗯”地应了一声。
“发烧吗?”
“没事。”江远声音发哑,说话都困难。
他早上起床脑子混沌一片,连上楼都觉得累,盯着题更晕,趴在桌上睡到现在,醒了发现比之前还严重。
可能是自己一直熬夜熬的。
也有可能是北城太冷了,他一时适应不过来。
太久没生病,江远浑身每个细胞好像都在叫嚣,自己感觉头重脚轻,忽冷忽热。
沈知行抬手碰了碰江远的额头,语气笃定:“你发烧了。”
眼前的人手很凉,手背覆上额头的瞬间江远愣了神。
凉意一触即分,沈知行迅速朝后门看了一眼,确认班主任没来,用笔戳了戳袁满的后背。
“咋……”袁满一转过身就对上江远那张脸,吓了一跳:“卧槽江哥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别废话。”沈知行微微扬头:“快问问班里谁有退烧药,给他吃一片。”
袁满没敢耽搁,马上写了几张纸条前中后三面传。
“校医室八点才有大夫啊,”张春河也转了过来:“要不去找班主任请假吧?”
“老李还没来呢。”袁满回了一句:“刚我踩着点从办公室那边的楼梯上来的,他办公室门锁着呢。”
东拼西凑了一堆药片,包着药的纸上写“管咳嗽的”、“管头疼的”,“管迷糊的”,沈知行扫了一眼,就是没有退烧药。
“那咋办啊,就这么烧着?”袁满拣完最后一片药,摊着手问。
“不严重,没事。”
“哎呦我的哥你快别说了,”袁满听到江远的声音,赶紧摆摆手:“嗓子都哑成这样了快别说了。”
沈知行收回视线,说:“早读之前老李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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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来,第一节课上语文,他不来直接跟远平请假。”
袁满想了想,比了个“ok”的手势:“也对,那我先补作业了,有事儿再喊我。”
“嗯。”沈知行点头,重新拿起笔做题。
撑到中午放学回家吃药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江远根本没想因为感冒发烧这样的小事惊动班主任或者其他任课老师。
发烧的人反应比平时慢很多,面对沈知行他们几个人突如其来的关心,江远拒绝的话竟然没说出口。
这会儿数学题根本做不下去,江远翻开语文课本,打算从头到尾过一遍必备篇目。
说是在背文言文,倒不如说他是在盯着书发呆。
江远眼皮发沉,十多分钟过去都没往下翻书,他知道自己这样是在浪费时间,皱着眉合上书,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衣。
半睡半醒的时候最煎熬,闭上眼一阵天旋地转,他意识不清醒,头连带着耳朵和嗓子都疼,江远挪了挪手臂,单手覆在后脑上。
他想,睡一会儿也好。
-
李斌早上没来,教室里消停不下来,沈知行时不时瞄一下江远的一举一动。
旁边的人好像睡着了,身形随着呼吸缓慢起伏。
班里没有体温计,大家也没有退烧药,要是一直烧到中午,沈知行估计江远都得被烧傻了,更别提参加后天的考试了。
平时早读之前语文老师也一定会在办公室,沈知行写着卷子,做几道题就顺便抬头看一眼教室前面挂着的时钟,打算在铃响前几分钟去找远平,帮江远开张假条。
越快到下早自习去吃饭的时候班里越躁动,袁满实在坐不住了,叼着笔转头问沈知行:“去找远平不?都给人烧趴下了。”
“我这就去。”
“用我给他带点吃的不?反正我也不在食堂呛风冷气地吃。”
沈知行挑眉:“你在五楼,能跑过一楼二楼那些黑皮吗?”
“小问题都是,”袁满呲牙乐了,“我是五楼黑皮。”
“你看着买吧,别耽误你吃饭,到时候给我发微信。”沈知行点点头,侧身从桌肚里掏出校园卡递给袁满:“刷我的卡,我去找远平。”
沈知行小心翼翼拉开椅子,自己靠着的那扇窗户缝隙有点儿漏风,他起身时顺手拉上窗帘,径直去了办公室。
刘远平也刚到,正在衣架旁边挂衣服,他外套穿的还是冲锋衣,走着直接被风打透了,冻了一路。
沈知行敲了两下门,轻声说:“老师?”
刘远平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身影,确认是谁后问他:“咋了?你们班早自习又惹事儿了?”
“没,”沈知行摇头,继续说:“我同桌发烧了,没吃退烧药,我帮他请个假,让他去校医室看看。”
“天这么冷,肯定是冻感冒了。”
刘远平穿上厚马甲,告诉沈知行:“我先跟你上班里看看去,再打电话告诉你们班主任一声,市里组织教师学习,他也跟着去了。”
沈知行来办公室刚好打铃,饿了一早晨的学生都一窝蜂似的挤进楼梯,教室里还有零星几个人,后面几排就剩了江远自己。
“江远?”刘远平叩响课桌,重复叫了他好几遍才有回应。
眼前的人脸色苍白,刘远平不敢耽搁,立马跟沈知行说:“你先跟他去校医室,他自己一个人看这样是走不了,我现在就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第一节课语文主要提问课文背诵和注释,耽误不了多少东西,你带他去吧,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