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珍珠坠

作品:《流民她青史留名

    姜鹤羽被她直白的赞美弄得起一身鸡皮疙瘩,摸摸鼻尖:“别喝了,醉鬼一样。”


    “姜娘子今日的妆容确实很衬您。也是如今条件有限,等到戎州安定下来,您就可以好好打扮了。”秦阿婆笑眯了眼,附和着绿萼的话。


    姜鹤羽淡淡一笑,想想自己那绾个发髻都困难的笨手,心中直呼还是算了罢。


    江离只在下午第一次见她时惊鸿一瞥,后来就一直不敢直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露了馅儿。此刻借着喝酒掩饰视线,他才敢放任自己真正细看过去。


    清冷的面容映在暖黄的焰火中,平添了几分烟火气。眼下特意点出的一颗血红泪痣将她衬得如同山间精怪一般,眼尾上挑的一抹黛色仿佛勾在了他心上,牵着他不由自主地往她的方向挪去。他慌忙垂眸,将碗中酒尽数咽下。


    彭青梧倒是胆大许多,坦坦荡荡地欣赏了好一会儿。但他也不会没规矩到去评价一个小娘子的容貌,举起酒碗,朗声笑道:“来,喝酒!”


    又是一串儿杯碗相撞的脆响,和着谈笑声融在夜色中。


    彭青梧本来就空腹喝了不少闷酒,一顿饭下来,又是几坛花椒酒下去,此刻已经开始精神振奋、意识模糊。他还剩最后一丝清醒,怕自己醉意彻底上来,说些奇怪的话、做些不好的举动冒犯到姜娘子,于是赶紧拉着钟林往旁边围了一圈人的篝火堆去,借着唱歌跳舞发泄酒意。


    余下几人边吃边聊,慢吞吞把剩下的饭菜分食干净,一点也没浪费。又烧上一釜热水,一同把锅碗瓢盆收拾清理干净,这才歇下来开始守岁。


    绿萼是个爱热闹的,跟在闹哄哄的钟兰和能说会道的秦阿婆身边,一双眼睛都激动得发亮。姜鹤羽和江离喜静,就带上酒水,寻了个小土坡,坐在坡边一同饮酒赏月。


    夜深渐深,风吹得有些冷。江离解下外氅,搭在姜鹤羽腿上。


    姜鹤羽侧头看他一眼,往他身边挪了挪,将那外氅展开,把两人垂落的双腿都罩进去。


    膝侧相抵,隔着布料传来暖融融的体温,江离不由自主地捏紧手中的匣子,心跳难以遏制地急促起来。


    “阿羽……”


    “阿兄。”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两道声音叠在一起,堪堪止住,又同时开口,


    “阿羽先说吧……”


    “你先说。”


    江离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弱下去,无奈笑一声,低声道:“还是阿羽先说吧。”


    姜鹤羽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目光穿过远处热闹的篝火堆,落在更远处看不见的黑暗中。


    她指尖把玩着锁骨处的吊坠,声音有些飘渺:“我想说,一个人跨了那么多次年,今年终于又有家人跟我一起了。”


    江离垂眸看着她的发顶,愣了许久。直到不知哪里的醉鬼摔碎了酒坛子,刺耳的声音将他惊醒。


    他缓缓伸手揽住她的肩,嗓音莫名沙哑:“别难过,以后都有阿兄陪着你。”


    “我没事。”姜鹤羽眨眨眼,掩去眼底的湿意,“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想说……阿羽想喝热水吗?”


    “来点儿吧。”


    .


    彭青梧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从闹哄哄的人群中退出去,正想去趟恭房,就见江离抱着一个女子往营帐走去。


    他直觉不对,连忙跑过去,拦在江离身前。待看清他怀中双眼紧闭的少女,脸色顿时沉下来:“你这是干什么?”


    江离知道他想歪了,皱眉道:“脑子里放干净些。阿羽饮过酒睡着了,我送她回去。”


    彭青梧盯着他看了半晌,把路让开,不放心地一路跟着。好在这姜离也还算有分寸,走到营帐门口,叫上那个叫绿萼的小婢女一起进去,在里面没待上多久就出来了。见姜鹤羽安全睡下,他白了一眼姜离,刚转身欲走,就被身后的人叫住。


    “彭校尉,我有事与你说。”


    彭青梧如今对这个心眼儿比罗筛还多的男人很是提防,他快走两步,找了块宽敞亮堂的地方,不耐烦道:“说吧。”


    “我与阿羽没有血缘关系。”


    江离不知道为什么彭青梧能比旁人看得更透彻,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解开这名为兄长的枷锁,但他知道,他不愿让任何一个人将“不伦”这样的污点和阿羽联系在一起。


    彭青梧傻眼了,愣了半天,喃喃重复:“难怪……难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半晌,一拳砸在江离的肩上,咬牙切齿道,“合着你们俩把我当猴耍!”


    江离被砸得后退半步,也不还手,只皱眉道:“阿羽并不懂男女之事,你怪她做什么?”


    “那算我自己喜欢耍猴戏行了吧!”彭青梧抓抓头发,想起这二人自然而然的亲密,想起自己这些时日被牵动的情绪,不禁又气又委屈。


    “当时形势所迫,如今也没法再走回头路。”江离声音艰涩,直面他无法否认的残酷事实,“她……一直都把我当成兄长,是我单方面地自作多情。


    “彭校尉,我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不管你是一时兴起,还是非她不可,都不要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她,或是因为被欺骗而迁怒她。阿羽她问心无愧,一切的根源,都在我。”


    江离说完这些,便拱手向愣在原地的彭青梧告辞。


    明日是他与阿羽一起过的第一个大年初一,他想亲手给她做一碗汤团。


    以往他不信鬼神,如今却也想讨个好兆头。愿阿羽能一直与他团圆,无论是以什么名义。


    月色如水,却不曾在他身上落下一星半点。


    草堆后隐隐传来奇怪的动静,江离迟疑停下脚步。


    “你疯了,下去!”


    “你那日扒我衣服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我那是喝醉了!”


    “呵,喝醉了就来玩弄我。今日喝得不够醉,就嫌弃我?”


    “唔,阿仁,轻点,别咬……我把你当成弟弟!”


    “弟弟怎么了?弟弟就不能爬姐姐的床了?又不是亲弟弟……”


    “你、无耻……”


    “姐姐,求你疼疼我吧……”


    江离听到女子的呵斥声,本想扔个石块过去,弄出些动静阻止。才迈出一步,那边紧接着便传来暧昧的低吟和可疑的水声。他红了脸,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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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一转,逃也似的快步离去。


    .


    “阿兄,怎么一大早就在洗衣服?”


    江离听到熟悉的声音,慌乱地将衣袍按进水盆里,移开视线,紧张道:“就、就是昨晚不小心弄脏了。阿、阿羽,汤团吃了么?”


    “吃了,还是阿兄的手艺好。”姜鹤羽赞了一声,见他朝向自己这边的耳根发红,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落在一个眼熟的身影上。


    她心下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凑近他,犹豫片刻,还是下定决心道:“阿兄,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在我面前也藏着掖着。”


    江离僵硬地看向她:“……你知道什么了?”虽然确定自己现在毫无异样,他还是心虚地扫了一眼身下。


    “是你们这个时……地方的观念还不够包容,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在我的故乡,这都是很常见的事情。就算你想把一个塑料袋当作伴侣都有人认可,更何况是一个男人?”


    江离越听越迷糊,什么包容?怎么还有人会把那种哗哗作响的黄色怪口袋当伴侣?什么男人……等等。


    “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


    “那你跟彭青梧这一会儿吵吵闹闹,一会儿结伴打猎,离得近的时候互相看不顺眼,离得远了又看着他脸红,不是喜欢是什么?”这不就是故事里欢喜冤家?


    她全然忘了,这两位主角中的其中一人,前段时间才刚向她表白过。


    江离皱眉,飞快瞟一眼方才那个方向,果然见彭青梧正站在远处的一棵树下喂马。他摸摸自己的耳朵,察觉到还未褪下去的热意,一时百口莫辩:“我那是……反正我没看他。我也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男人!”


    “真的?”姜鹤羽将信将疑,一错不错地看着难得急眼的江离。


    江离真的很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莫名笑一声:“那阿羽是想让我向你证明一下?”


    这要怎么证明?姜鹤羽捕捉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奇怪眼神,下意识觉得这会儿的江离带着些不同寻常的危险,赶紧给他顺毛:“呃……那就是我误会了,阿兄,你不喜欢男人,我知道的。”


    江离:“……”


    他闭了闭眼。刚才差点没忍住,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凑过去,封住她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双唇,好好证明一下他到底喜欢谁。


    好在她一句话说完,他终于真正冷静下来,背上也后怕地冒出一层冷汗。


    要真没忍住,且不说怎么收场,她干脆利落地一刀扎死他,都算是便宜他了。


    他缓缓擦干手上的水珠,站在她面前,认真道:“阿羽,我真不喜欢他。阿兄骗谁都不会骗你,往后别再说这种胡话了。”


    姜鹤羽没想到江离会这么严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因为一点蛛丝马迹就脑补这么多,好像真的很不尊重他。


    她抿抿唇,轻声道:“阿兄,抱歉啊,是我想岔了。”


    江离勉强扯出一个笑,习惯性地摸摸她的脑袋。


    手忽然一顿,停在她耳边,目光凝在她耳垂那枚莹润的珍珠耳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