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北门公寓？”


    她好像没有跟衡旭说过她下课后会去哪里。


    男人却只是顿了顿，只道：“只是有点事情，来找人的。”


    “找人？”


    “找范航。”


    衡旭忽然开口：“资金上的一些变动问题。”


    虽然那个工作室暂时还只有范航学长一个人。


    但衡旭出资的这笔钱毫无疑问给了范航很大的经济支持。


    燕雪融的脸色也跟着愁眉苦脸了起来。


    “范航学长的工作室……还能继续下去吗？”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旭飞最近的改善情况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燕雪融倒是能感觉到自己身边那些窥视的目光似乎减弱了不少。


    只要在学校里，608学生宿舍里还有人在，就会尽量出来陪同燕雪融一起去上课，不让她一个人落单。


    这件事的重点本就不在她身上，热度也自然会慢慢减少。


    但旭飞似乎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衡旭每次只喜欢在家里报喜不报忧。


    可燕雪融还是能看见男人在阳台上静静呆着的时间越来越长。


    去问过了程飞白，程飞白也早早被衡旭“威胁”过不能将具体事情告诉燕雪融。


    只说最近出了吕轩这件事以外，陆续还出现了一些竞业的对手公司打压，投标范畴也开始出了问题。


    燕雪融越听越皱眉。


    程飞白似乎也不好多说，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衡旭可能是不想让你跟着一起闹心，所以尽量在让你觉得没什么事吧。”


    “那小子性子又倔，他那个爸也在里面掺和了一脚，现在处境确实挺难的。”


    “衡旭的爷爷也更希望衡旭回家专注在衡家的企业上，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出手。”


    看着眼前的女孩。


    程飞白张了张嘴，又咽下了还想继续的话。


    两人相顾无言，燕雪融也不知道她还能给衡旭做点什么。


    “你只要陪着他，估计就能好很多。”


    燕雪融看着衡旭忙碌的样子觉得心疼。


    却又接到了一个让她更加不安的电话。


    “姐，你怎么啦？”


    天气转凉。


    路上的行人身上也已经开始穿上了轻薄的棉袄。


    但女孩走到北门公寓的房门面前，额头上却还出了一层汗水。


    燕雪融握着手机：“怎么会突然找我借钱？”


    收到电话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又害怕王金林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被骗钱了，连忙给姐姐打了一笔钱就赶来了公寓。


    王金林也没想到燕雪融的动作这么快。


    愣了愣，说话也开始结巴：“怎、怎么就这么着急过来了？”


    “这些都放在之后再说！”


    燕雪融着急地闯进去，环顾了一圈，整个公寓似乎还是停留在以前燕雪融还在这里住的时候。


    王金林还是没有往公寓里增添任何属于她的东西。


    燕雪融连忙去打开冰箱。


    面色一沉：“姐姐……没有买菜吗？”


    姐妹两人在京城的生活里都算节俭，能自己做饭就不额外花钱买外卖。


    更别说王金林自从找到工作之后更是珍惜自己攒到的钱。


    燕雪融每次和姐姐聊天的时候，都知道王金林几乎都是自己做饭省钱。


    王金林面色微变，勉强笑了一声：“只是刚好吃完了，现在上班忙就没有每天去买。”


    “有时候下班回来的时候可以去蹲特价菜。”


    燕雪融皱眉：


    “可是你从来没试过找我借钱！”


    姐姐的面色发白，可燕雪融也同样着急。


    姐妹俩其实都内在都有些急性子，更别说燕雪融从小也是王金林带大的，两人的很多习惯和性格都被养得相差无几。


    最明显的就是——


    对燕雪融来说，相处时间最多的人就是王金林。


    以前不管出了什么事，姐姐都宁愿自己咬着牙受苦挺过去，都不愿意低下头找人帮忙。


    更别说找人借钱？


    在那个大山里，王金林宁愿跑到山下找人问临时的短工，干到头脑发晕都不愿意去找邻居借钱买米。


    女孩原地转了个圈，一跺脚。


    燕雪融刚说完这番话的瞬间就立刻后悔了。


    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似乎也着急了些。


    又觉得该不会是王金林最近压力太大……


    燕雪融想了想，尽量让自己开口试探的语气更加轻柔一些。


    “姐，是不是工作干得不开心啊？”


    “大不了就先辞职，我们还可以再找一个……”


    “没，没有！工作很顺利啦。”


    话音未落，燕雪融的声音就已经被人打断。


    王金林干笑了两声，但是在场的两人却同时在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仿佛刚刚燕雪融一时上头问出来的那句话。


    就已经打断了王金林真正想开口说的原因。


    “我是……”


    王金林的声音缓慢，“我是最近几个月拿到了正式员工的工资，一时、一时太高兴了。”


    “结果一口气把钱都转给我妈了，没算好我这个月的花销，结果日常生活的钱还差了一点。”


    王金林恍若轻松地耸了耸肩膀：“等下个月出工资的时候我就可以还你了。”


    “我们姐妹的钱哪里需要什么借还？”燕雪融一听这话就不高兴，“姐，钱你可以先拿着用，不着急……你不是还想给自己真正租一个属于你的员工宿舍吗？等你觉得攒钱够了，到时候再考虑还钱给我也不迟。”


    但即使是这样燕雪融也不想要。


    从小王金林如同亲生姐姐一样呵护她，燕雪融恨不得将身上所有的钱都交给家里人，让家人都好好生活。


    但王金林的这个理由也确实不是没有道理。


    姐姐是第一次来京城，也确实是第一次找到京城里的工作。


    而且王金林一直以来都对自己那么节俭，燕雪融也不觉得一个习惯了的人忽然就变成大手大脚花钱的性子……


    燕雪融有些不确定：“姐，你工作真的没关系吗？”


    “真的没有啊！”


    王金林还拿出手机，让燕雪融看了几个不怕泄密的同事消息，也都是今天的。


    工作是正常的。


    也不像是要被人裁员的样子……


    燕雪融还偷偷用手机发消息问周慧秀，最近有没有收到姐姐寄来的钱。


    但妈妈还没回。


    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漏洞。


    可燕雪融没由来地多了一阵诡谲的不安感。


    她的脑中莫名想起了当时衡旭曾经在北门公寓这里的停留。


    那个时候……衡旭跟范航都说了些什么？


    明明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燕雪融却总有一种奇怪的……好像都有牵扯的预感……


    但这种事情说出去大概率也没人信，就连燕雪融自己跳出这个念头时也觉得很荒谬。


    完全不是同一个时间线上的事情，她却会将这些联系在一起。


    难道也是她最近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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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大了？


    燕雪融摇了摇头。


    “真的没事……？”


    王金林连忙说没事。


    燕雪融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可是……你明明看着瘦了很多。”


    “那是因为我们最近公司忙啦，我这段时间确实忙得没时间吃饭呢。”


    王金林连忙推搡着燕雪融出去：“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衡旭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还没……”


    “那还用不着担心我呢！我等下还要出门呢——”


    “可是……！”


    随着脚步声，燕雪融被姐姐推到门口。


    “我等下还要回公司一趟呢，没有可是。”


    王金林再也不愿意说下去，燕雪融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已经被推了出去。


    燕雪融：……


    门口的另外一端。


    女孩的身影逐渐滑落在地上，双腿无力地靠在门边。


    晚上。


    深夜。


    王金林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一道人影等在那了。


    她脚步顿了顿，认出的那道影子的来源。


    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窜上来，但却王金林来说还不算最严重的。


    只要对方不是那个男人，就不会严重。


    但王金林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下楼。


    对方却已经听到了脚步声，回头开口的声音带着一丝高兴与期待：“你之前说看到了狮子猫生的小孩！？”


    来人正是范航。


    王金林怔了怔，两人隔了一段距离。


    点点头，往前领路。


    半个小时后。


    王金林从便利店里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简单的特价盒饭。


    已经让店员帮忙热好了。


    王金林面色复杂。


    眼前的人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向她这样“交换”情报了。


    自从那天在连锁便利店里等特价饭团导致胃疼，被刚好过来跟同学聚餐的范航看见开始。


    范航就让王金林帮忙留意北门公寓这边新出生的流浪猫。


    作为交换，王金林帮他抓一次小猫，范航就以这样的特价盒饭当做王金林的兼职工资。


    心照不宣的两人。


    女孩捧着手上的盒饭，热度似乎格外灼人。


    能烫伤掌心。


    ·


    燕雪融却很清楚。


    姐姐隐瞒了什么事情。


    更大的阴翳笼罩在燕雪融的心头至上。


    连带着她最近吃饭也开始变少了。


    心里的恐惧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严重，但燕雪融现在却没有办法用更多的工作和兼职填满她胡思乱想的时间。


    燕雪融忍不住要出门去旭飞，就算不干什么，强迫自己出门走走也能得到一丝缓解。


    但她有时候还会担心衡旭。


    于是旭飞也待不了多久。


    燕雪融就只能又去北门公寓探望王金林。


    每次来都要带上很多很多的东西，将冰箱尽量填满。


    王金林不愿意说，燕雪融没有办法逼迫着问。


    时间流逝，就这么又飞跃了一个月。


    燕雪融前一天晚上没由来地睡不着。


    心脏砰砰地跳。


    第二天她就有种强烈的预感要去公寓找姐姐。


    却在打开门的瞬间，瞳孔紧缩！


    “……姐姐？”


    女孩手上的塑料袋“咚”一声掉了下来。


    里面的苹果滚啊……滚啊……


    沾到了地面上滴落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