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脑子总是不如新脑子反应快，宋启斌想搬救兵，转身却没找到李慈沛。他抖抖唇呼喊队友：


    “老婆！李慈沛！快！打电话给宋嘉楠。”


    “我要看看她是怎么教妹妹的，短短几天就变成野人了！”


    “我……我在你脸上呢！爸爸！”


    “汪！汪汪汪！汪汪！”


    “宋娅楠你赶紧让这狗闭嘴！”


    穿透耳膜地吼叫声，刺得宋父后退几步打个趔趄，被姗姗来迟的李慈沛及时扶稳。


    他手足无措地指挥宋娅楠，想要治住这只发狂的萨摩耶。


    “你们就是宋同学的家长吧？麻烦各位一起去调解室，解决纠纷。”


    一名高大魁梧的男警朝短发辅警使了使眼色，指着东南侧的调解室，对大爷大妈和宋家等人说道。


    民警根据双方陈述的事情经过，向宋父宋母解释了前因后果。


    原来，宋娅楠在公园出摊，许多散步放风的居民闻香而来聚在了一起，也给了小偷小摸的人可乘之机。


    不过，大多都被她的宠物萨摩耶给当场捉住，要么是归还要么选择付款了事。


    萨摩耶这般灵性乖巧，再度吸引看客涌来。


    大爷就是在此时被宋娅楠发现偷拿面包，拔腿想逃跑，不料萨摩耶绕后截胡大爷一个趔趄，面包从口袋里骨碌碌地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大爷倒地不起，自称是萨摩耶冲撞还差点被咬。还狮子大开口，让宋娅楠赔偿他300元医药费。


    “不对！他拿了不止两个面包！我看见他鬼鬼祟祟在人群后面张望了好几次！”


    发现华点的宋娅楠向坐在中间的民警强调。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没拿我没拿，那是掉在地上我捡起来的！”


    …


    从泡面卷阿姨出现时，宋嘉楠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黄油味，味道是从大姨挎在手臂上那鼓鼓的帆布袋里飘过来的，她心下立即有了猜测。


    在双方喋喋不休地骂战之下，她却找不到机会确认自己的猜想，直到进了调解室。


    高大宽敞的会客桌可以挡住人三分之二的身子，宋家一行人和大姨大妈相对而坐，民警在桌子头部处坐着。


    一直在宋娅楠怀里的萨摩耶轻盈地跳下地，悄悄摸摸地从调解桌空着的另一侧绕至大爷大妈身边，拖着大妈放在脚边的手提帆布袋来到了民警身旁。


    一团棉花糖兴奋地拱着米白色帆布袋，哗啦啦地撒出一地糖渍花生包、麻薯团、曲奇饼干、甜甜圈……


    大大小小的包装上都贴着相同的萨摩耶二维码贴纸，代表了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啊——”


    “你这有人养没人教的死狗，敢动我的包！”


    证据摆在几人的眼下，泡面卷大妈尖锐的爆鸣声响彻调解室，不绝于耳。


    她不仅没有被抓包的心虚，甚至扬言要帮宋家训狗。


    “今天就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省得你连自己是人是狗都分不清，到时候被抓去狗肉店做成硬菜！”


    泡面卷大妈胡咧咧地指着耶耶宋嘉楠口吐飞沫，健步如飞冲向萨摩耶，听出其指桑骂槐的宋启斌面色铁青。


    “阿姨！你爱占小便宜就算了，怎么还喜欢偷鸡摸狗！你这品行带孙子孙女真的没问题吗？”


    化身萨摩耶的宋嘉楠敏捷点拉满，闪避到民警的另一侧，对大妈进行良心谴责。


    当然，调解室内的众人满耳都是汪汪汪的狗叫声，没有人知道萨摩耶在说些什么，但他们在它连绵不断的叫声中感受到了强烈愤怒。


    “在这狗叫什么！你家主子没教你看人脸色吗？这地方是你大吼大叫，放肆的地方？”


    大妈啐了一声，撸起袖子绕着民警椅子走去，颇有不将狗打一顿誓不罢休的架势。


    “狗都比你聪明！她这么激动肯定是谴责你为老不尊啊！老东西净干些缺德事儿！”


    看场面混乱起来的宋娅楠化身姐姐的代言人解读萨摩耶发言，顺带拱火试图激怒大爷大妈动手，最好能让他们自食恶果蹲几天看守所。


    泡面头阿姨闻声和幸灾乐祸对的宋娅楠一对视，脑中倏地浮现起之前见过的一双眼睛，


    “好啊！原来是你！我就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眼熟。这就是我半个月前找你砍个价，还扭扭捏捏搞得好像我在逼良为娼似的，矫情的小剑人吗？”


    “警察哥哥！爸妈！你们看！这个大姨真是不讲理，满口脏话侮辱祖国花朵！”


    …


    “够了！”


    宋启斌凌厉似飞镖的眼神，扼住了宋娅楠的声带，他转头和民警提出方案，想要尽快解决这场闹剧。


    “警官，也不是什么大事，和解就好了。”


    “大哥大姐，这些甜点零食送给你们，也不值几个钱。家女小打小闹的小生意，感谢你们看得上。”


    “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看大哥你这身子也没什么大碍，赔偿费也就算了吧？”


    还想说什么的大妈被老板一把拉住，对了对眼色，她扯扯皱起的衣服捋捋鬓角，不自然地：“这样也好，也别浪费大家时间了，就这么办吧。”


    将这对老年夫妻的沉默视为同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民警此也是乐见其成。


    签下和解协议书事情正式告一段落。


    一家子刚走出派出所，宋启斌便严辞勒令宋娅楠今天从公寓搬回宋宅，拿起手机拨通了宋嘉楠的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


    宋娅楠包里响起的手机铃声戛然而止，宋父听到电话里响起熟悉女声：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


    父女通话次数屈指可数，想到其中自己打给宋嘉楠的电话里十个有九个都是无法接通的宋父捏住山根叹了口气，看向宋母。


    “你打个电话给嘉楠试试，跟她说一下今天的事情。”


    熟悉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宋母瞧见小女儿的手慌慌张张地塞进包里，她按下红色挂断键周围安静下来。


    “你姐姐手机怎么在你这？”李慈沛柔声细语。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瞒着了。只是，爸、妈。我们能不能先回家再说啊？”


    被三人忽视在一旁的萨摩耶瞳孔地震，宋嘉楠有些不可置信，妹妹居然这么快就打算向父母摊牌了。


    【宋娅楠，你真是太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了！】


    【前几天怎么答应我的，你忘了吗？】


    身边响起低沉的呜咽声，三人这才瞟一眼萨摩耶，宋父初见到这团白色云朵，就觉得怪异、十分的怪异。


    出手拦住他的巴掌、混进骂战的狗语还有翻出泡面卷大姐袋里的一堆吃食……就……怪通人性的。


    “这狗不能带回去！你……”


    “它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得带回去。”


    宋娅楠情真意切地眨眨眼说，


    “而且，这跟我要说的事情也有关。”


    大女儿不见踪影，二女儿又坚持要带上狗。左右儿子现在和婆婆去旅游了，李慈沛折中了一下建议道：“让娅楠带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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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吧，找个纸箱让狗在院子里待着，小煜回来前打扫干净就好了。”


    *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嘉楠的手机怎么在你那？”


    “那些零食饼干，一看就是出自你姐之手，怎么最后就剩你一个人？”


    耶耶宋嘉楠见家人都进屋了，小跑至客厅的透明落地窗外，防窥玻璃阻隔了宋嘉楠探究的视线，它只好贴在玻璃上探听屋内的情况。


    宋家三人聚在客厅沙发上，宋娅楠狡黠的眼珠子来回转动，故作高深地沉吟一声：


    “嗯……如果，我是说如果。外面那只萨摩耶是姐姐变的，你们会信吗？我亲眼所见，如假包换！”


    【天塌了，我信任的盟友终究还是把我被刺了。】


    贴在玻璃上的宋嘉楠深叹一口气滑落在地上，只剩耳朵还紧紧贴着玻璃窗。


    “胡闹！你十几年的书都读到哪去了？！”


    宋启斌听见宋娅楠这番不切实际的胡言乱语。


    开始怀疑反思：【自己的基因真的有这么差？老大学到最后大崩盘；


    老二都十七岁的高中生了，居然还异想天开净瞎想写乱七八糟的，以她现在这个精神状态，考入名校简直痴心妄想；


    老三……运动、学习、人际交往全都普普通通，性格跟小女孩似的扭扭捏捏。


    难道说他老宋家这三个孩子注定没办法了却他的名校情结吗？


    不过宋煜现在年纪小，好好鸡娃还是能搏一搏，赌一把。】


    “好了好了，别逗你爸爸了。快跟爸妈说说，姐姐去哪里了。”


    李慈沛见宋启斌脸色不对，赶紧拉回话题言归正传。


    调皮的宋娅楠吐了吐舌头，不再卖关子：“其实就是姐姐看我压力太大，就带着我做了很多甜品小饼干，释放压力。”


    “哎，大概是我最近在家过得太不开心了，不知不觉就做了这么多。”


    她叹了一口气，眼神落在宋父身上意有所指，


    “我们俩个人根本吃不完，一合计，干脆试试支个小摊。既能清掉囤货分享美食，还能赚点小钱体验生活，简直一石二鸟。”


    “胡闹！简直胡闹！女孩子家家去外面丢人现眼，那点东西又不是不能放着以后吃！”


    “别跟我废话这么多，既然你们一起去的，那你姐呢！”


    “额……当时她肚子疼去厕所了，手机就留在了这。”


    宋娅楠乌黑的眼珠顺时针转了几圈悠悠地说，


    “她没去多久就出事了，然后我就到派出所了……”


    “你们怎么开车去的吧？她车钥匙钱包都带在身上吗？”


    李慈沛闻言有些无奈，又担心起落在公园的女儿。


    “那个大姐还说你不是第一次去了，你知不知道马上高考了？还有心思让你姐跟你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过家家游戏！”


    泡面头大姐那几句刻薄的脏话，早被宋父在心里翻来覆去品读了好几遍。


    发现二女儿学业正关键时候居然还不务正业，更是气得心里跳脚。


    “冤枉啊！爸你冷静点，别一生气就上头，一上头就犯糊涂好嘛！”


    “我前段时间，每周周末都排满了补习班和专业培训课。也就五一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好嘛！不信你去问老师要考勤记录！”


    “那她……算了，你回屋里头好好反省反省，给我写500字检讨！”


    宋父不知想起了什么，挥了挥手便散会了，


    “等你姐回来，我再好好说说你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