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接着是过年。从你工作的城市奔波回家，和父母拥抱。你妈妈一眼就看出你比几个月前憔悴了，关心地问你怎么了？你说狗叉领导成天加班就糊弄过去了。


    去拜年，见亲戚。像去年一样，你姨问你：怎么还没找到男朋友啊？你现在也奔着三十去了，不能再这么不上心了。周围找不到合适的，不如开始相亲吧？


    接着又是那些老生常谈的劝慰，关于人生的孤寂，以及拥有一个人生伴侣对于排遣这份寂寞来说多么重要。你听着，听着，却没法像往年那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因为你已经遇到过那个让你不寂寞的人了。这个人那么好，虽然人说不上是完美，但能和你完美地契合。他的优点都是你格外看中的，他的缺陷都是你勉强能忍受的……


    只除了一点。


    但是，真的无法接受吗？


    晚上，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相册。你也给他拍过照片呢。你不是喜欢拍拍拍的人，照片并不多，几下就翻完了，有些拍得还很糊。不变的是照片里的他温柔的浅笑。


    你得说，你开始纠结了。


    特别是，盯着照片里人形的他……梦里的狗不能满足你……你想要一个能拥抱住的大活人……一个躺在你身边，撩开你的睡衣【】的……不那么虚拟的男朋友。


    你甚至都握住自己的手腕了！


    但是当然喽，不管你纠结的结果如何，你现在肯定是不能召唤他的。你不是在自己的出租屋，你在家里。别说公爵就算是人形看着也不像地球人，就算是个平平无奇的男朋友——背着爸妈把他偷偷领进自己从小睡到大的房间里【】，合适吗？


    反正你觉得不合适。


    悬而未决最磨人。你放下手机，想着一会又要在梦里见到黑色的狗，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你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和他谈谈。


    就在这个时候，一种熟悉的感觉抓住了你——来自异世界的那无形的庞然伟力，不可抵御的法则沿着它留下的标记把你吸进它的世界。


    还是决定主动召唤你了吗？


    你说不清楚在那个瞬间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你喜欢他这样做吗？还是反感呢？你忐忑吗？这期待呢？


    还是……觉得很轻松呢？这样，选择的压力就交给了别人，如果这选择带来的后果并不美好，那么，不是你的错。


    这个过程太迅速了，来不及让你思考什么。像是一闭眼再一睁眼，你到了。


    你看到……这里不是你熟悉的那个房间，不是公爵那个总是开着灯迎接你的宽敞而明亮的卧室。这里很暗，空气里漂浮着星光式的光点。在你手边有一盏灯，是苍白的骨头做的。在你面前是一整面墙的塞满了书的书柜，而正对着你的脸的那个格子里，有几本你很熟悉的课本：概率论——


    冰凉的手蒙住你的眼睛，冰冷的鳞片蹭过你的脚踝。你的瞳孔本来应该因为惊恐而收缩，可是因为魔法，它们没有收缩，而是放大了。


    你站在一片雾里。世界是一片混沌，还没有被创造，你也是一片混沌，还没有走进世界。在这片迷茫里，你唯一的指引是这个正在触碰你的东西——他冷冰冰的手蒙着你的眼睛，另一条手臂搂着你的肩膀，还有那个有鳞片的冰冰凉凉的东西，正蹭着你的腿慢慢抬升，缠住你的腰。


    这是什么东西啊？你真好奇！


    你把那只手移开，却没能立刻看到他，因为他在你身后呀。你看到了眼前美丽的景象：伫立在流淌的星光之间的庞大书架，琳琅满目的书。这里似乎是个黑暗的地方，但你周围并不黑暗，在你近旁就有一盏灯，不知名的生物的骨架优雅地托着灯芯，那灯光和那骨架看起来就像你身后的这个人的手臂一样苍白。


    你听见这个人沉重的呼吸，像是充满欲望，又像是充满痛苦。他用冰凉的嘴唇碰你颈侧裸露出来的皮肤，一时是吻，一时是咬。


    你想转过身看一看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模样，所以你尝试移开那条搂着你的手臂。这一次却没有那么轻松。意识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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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动作，这条手臂和你腰上缠着的东西突然一起用力，把你狠狠一拽。你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重重摔倒，但是砸向地面的前一刻，下落减缓，仿佛空气不是空气，而是松软的床垫。你被无形的力量轻轻安放在地毯上。


    你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男人，上半身是苍白的人身，下半身是漆黑的蛇尾。原来你腰上缠着的就是他的尾巴。


    你惊异地、赞叹地望着他，而他望着你，突然笑了，问你：“不恐惧吗？”


    “不呀。”你回答。


    他的笑容更加甜蜜了。他俯下身，英俊的面孔逼近你，漆黑的长卷发垂落下来，拂过你的面颊。


    “那太好了。”他说，“因为以后，你就要被永远关在这里了。”


    你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我不要！”你抗议说。


    “你会渐渐习惯的。”他告诉你，“你会渐渐喜欢起来。因为我会确保你每天都非常快乐。”


    “我不会快乐。”你告诉他，“我不喜欢被关着，我喜欢自由自在的。”


    他发出一串低笑。


    “可是……我和我的兄弟不一样……我才不想放你自由自在……”


    “为什么？”你惊奇地问。


    你的惊奇似乎令他讶然。沉默片刻后，他反问你：“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呢？”


    是啊，为什么呢？你辛苦地思考起来。他专注地盯着你，手指轻轻拨弄着什么，一些发光的符号飞快地在他指尖浮出又隐没。你渐渐能够回忆起来一些回忆了，可是你的常识和经验还是离你那么远。你得自己重新思考才能得出一个答案。


    终于，你开口：“因为你喜欢我。”


    这回答令他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


    终于笑够了，他问你：“如果我给你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如果：我用你喜欢的方式去爱你，你会来爱我吗？你会想要我做你的恋人吗？”


    你对他微笑，对他点头：“当然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