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生死离别

作品:《清冷权臣竟折腰

    这是一个猎人坑,上面用杂草做了伪装,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阿玉摔在萧珩的身上,没有太大的感觉,可萧珩却硬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


    “萧大人!”阿玉连忙起身去看他。


    萧珩抹去嘴角的血,摇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在我下面,你都替我受了……”她说着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就在两人掉下去的那一刻,萧珩反身就将阿玉搂进了怀里,他自己后背重重摔在地上,阿玉却被他好好的护在怀里什么事都没有。


    萧珩捂住胸口站了起来,他抬头往上面望去,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周边坑壁光滑,也没有任何能借力上去的东西。


    阿玉也看出来了,她沮丧的问:“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等着吧,看看有没有人来。”


    “好。”


    两人靠坐在坑壁上等待着,萧珩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两人头顶,勉强挡住了一些雨。


    四周漆黑静谧,只有雨声不歇。


    阿玉的衣服湿透了,冷气直往骨头里钻,她一边搓手哈气一边看向身边的人。


    萧珩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周身紧绷,一言不发,尽管阿玉看不清他的脸,可她依旧能想象到萧珩此时的脸色有多差。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萧珩——


    他怕黑暗封闭的环境。


    静了片刻,阿玉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因寒冷她的齿间都在不受控制的打颤:“萧……萧大人,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萧珩没有出声,四周很黑,阿玉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说道:“这里太黑了,我害怕,你和我说会儿话好吗?”


    这一次,身旁的人终于出声了,他问:“你想说什么?”


    “什么都行,或者给我讲个故事也行。”


    萧珩顿了顿,没有出声。


    就在阿玉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在坑洞里格外清晰透彻。


    “从前,有一对兄弟,哥哥八岁,弟弟六岁,他们跟着母亲沿路讨食,晚上就睡在破庙里,有次母亲讨来一张热气腾腾的胡饼,她一分为二,大的给了弟弟,小的给了哥哥,尽管那个时候哥哥也很饿,可他想自己是哥哥,应该让着小的,所以他将自己那块小的再次一分为二,大的给母亲,小的留给了自己。”


    “就这样,每次母亲讨到吃的,总会把大的给弟弟,小的给自己,次次的不公平对待,让哥哥心里愈发感到不平,他索性冒着风雪出门自己讨吃的,有天他看见有户人家门前坐着一个小孩在吃糖葫芦,他很眼馋,就跪在地上装狗叫哄小孩开心,那天他装狗叫装得很卖力,不仅得到了糖葫芦还得到了桃片糕。


    “哥哥高兴极了,他把这些吃的带回家想和母亲弟弟一起吃,可是被母亲知道后狠狠打了他一顿,说他膝盖软,逢人便跪,简直不知体面尊严,毫无羞耻之心,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乞讨过也没有下跪过。”


    阿玉沉默了半晌,轻声问:“故事里的哥哥是你吗?”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里才响起他的回应,声音极轻极淡,像是雪花飘过:“不是。”


    “哥哥,你又骗我。”阿玉鼻子一酸,蓦地伸手揽住了萧珩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


    萧珩身子僵了僵,没有动。


    阿玉就这样紧紧抱着他,闷声道:“你总说我是小骗子,可你才是那个骗子,你通宵为我做糖人,却骗我说是刘伯做的,樱桃园那次你背了我一路,又骗我说是卫昶,我都记得,都知道了。可,可你为什么要口是心非,为什么要不承认?”


    抱着的那个人身体更僵了,阿玉抬头看他,正对上他的目光,两人视线交汇,萧珩却蓦地移开了。


    他不愿意回答。


    阿玉咬唇,像小兽般在他怀里蹭了蹭:“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便换我来说吧。”


    “你知道吗,我阿爹和弟弟就是死在洪水里的,洛河常年发水灾,我十岁那年阿爹和弟弟淹死了,只留下我和母亲相依为命。”


    “再后来,母亲也没了,就是同一天,我遇见了你,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很蠢笨,贪生怕死,只想到个能吃饱穿暖的地方,甚至想找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嫁给他生一大堆的孩子,然后指望着男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


    “可我遇见了你,你教我读书,教我写字,我有的时候会有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你说那些士族听见了一定会将我五马分尸,可你说你却很喜欢,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尽管你也曾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说杀了我,可你只是吓唬我,甚至一次又一次的救我,你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不一样,你从来没有轻贱过我们这些人,因为你,我渐渐变得更勇敢,有自己的想法,想为自己活。”


    “从前,遇见困难我只会求人,现在,我会试着求求我自己。”


    阿玉抬头,看向萧珩:“你知道吗,我和你一起来修缮河堤,做记录写奏表,为洛河河堤做十年甚至百年的打算,我就很高兴,我的亲人死于洛河洪水,那时我无能为力,可现在我却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避免其他人重蹈覆辙。”


    “我就觉得我没有白活,我阿爹阿娘,在下面应该也会为我高兴吧,他们的阿玉长大了,不是个只会哭啼啼的小丫头了。”


    萧珩默默听着,阿玉趴在他胸口又自顾自地讲了许多儿时的趣事,直到感觉到身边人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时她才缓缓吐了一口气,轻轻闭上了眼睛。


    后来,她靠着他温暖的胸膛就睡着了,等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


    阿玉睁开眼睛,抬头看向上方,阳光透过树枝照进洞内,落下一地斑驳碎影。


    “天亮了?”阿玉舔舔干裂的嘴唇,只觉周身滚烫。


    萧珩“嗯”了一声,声音也是哑的。


    她还躺在他的怀里,身上披着萧珩的外袍,一只手还紧紧握着他的,两人十指紧扣,掌心湿热,汗津津的。


    阿玉叹了口气:“怎么还没有人找来。”她说着便支起身子朝洞口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有人没有?!”


    喊了半天,除了惊飞一两只鸟以外,无人应声。


    阿玉垂头丧气地把头重新靠在萧珩的怀里:“大人,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不会,再等等,卫昶他们看不见我们一定会派人找的。”


    “好。”


    这一等,就又过去了三天。


    无水无食,浑身高热,阿玉眼前斑斓一片,她无力地靠在萧珩身上,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大人,我好冷……”


    “好冷啊……”


    她无意识的喃喃自语,整个人已经是半昏迷状态。


    萧珩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手覆在她的脸上:“阿玉,你醒醒,千万别睡过去。”


    他的手微凉,指间有薄茧,阿玉觉得很舒服,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声如蚊呐:“……大人,我如果睡着了是不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萧珩捧着她脸颊的那只手突然感受到一阵温热的液体淌过,很快浸满了掌心。


    是她在哭。


    阿玉声音也变得呜咽起来:“那……那我再也看不见你了,我不怕醒不过来,我,我不怕死,我只是不甘心……”


    手心里的眼泪越来越多,她的声音也越来越轻。


    “我不甘心,哥哥,阿玉什么都告诉你了,可你是谁,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究竟有什么秘密我全都不知道,我一直都能感受到你的身上好像有很多事情,只是你不愿意告诉我……”


    她想说,哥哥,其实我还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可你一直都在抗拒我,即使我快要死了我都不敢再说喜欢你了。


    阿玉浑身颤抖起来,她脑子唯一的清醒就是克制自己不要把自己的爱说出来,可她的心是那么痛,那么无助,那么酸涩。


    她哭着紧紧握着萧珩的手说:“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谁,你在担负着些什么,现在我都要死了,哥哥,你,你能不能相信我,我知道你从不相信任何人,可你放心,我死后到了阎王面前也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来,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你说什么?”


    阿玉整个人都是半昏迷状态了:“我在萧府住了四年,从十二岁到十六岁,你从不允许我进秘室,阿玉有次无意中撞见过,秘室里面的灵牌,从前我不知道那是谁,可后来进宫后我便知道了。”


    “那是先帝!”阿玉舔了舔干涩的唇,“你不相信我,从来不告诉我也不让我探寻,可你的口是心非,你对我的好,怎么又不是一种折磨呢?我好难受,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好痛……”


    她的眼泪是那么滚烫,炙热,简直把他那颗尘封了二十多年的心都要融化了。


    萧珩看着她,哑声问:“你真的想知道?”


    阿玉点头:“我想知道。”


    她心里默默说,我想知道,我喜欢的那个人完完整整的一切,不想要自己死了连最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她不甘心。


    须臾沉默后,萧珩说:


    “好,阿玉我告诉你,我全部告诉你,可你听好了,你知道了我的一切,你就要好好活下去,不许睡着听见没有。”


    “好,我不睡,我好好听着。”


    萧珩伸手解开腰间系带,将里衣、中衣全部脱下来裹在阿玉的身上,他上身赤裸,紧紧抱着怀里的人。


    阿玉的脸贴在他的皮肤上,第一次肌肤相亲,她感受到一阵细腻温凉,像是还未解冻的春水,她更加往那处靠了靠。


    萧珩轻轻动了动,让她靠的更舒服些,这才缓缓开口:


    “我真正的名字不是萧珩,而是元珩,我是先帝的长子,我的母亲是前朝罪臣苏醒言之女。”


    “我从一出生,就不配在这个世上活着。那个时候,我母亲不知道自己怀了孕,一个人在乱世里东躲西藏,后来肚子大了后躲在妓院里生下了我,她开始卖身养活我,再后来,一个富商替她赎身,她就有了我弟弟,再后来,富商生意破产跑了,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我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四处讨吃的,晚上睡破庙,有一年,遇上□□……”


    萧珩顿了顿,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重重吐出一口气才说道:“我母亲和弟弟都死了,我也想死,投河的时候被一个人救了,他给我饭吃,还给我樱桃吃,他是做樱桃生意的,临别时他把手上这串水晶樱桃手绳送给我,让我再没有东西吃的时候就把它变卖了。”


    “可我一直都戴在手上,再后来,我被慧明大师带去了景明寺,我以为我的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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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有人来找我,两个男的,一个是我的父亲,昌平帝,一个是我的养父,萧子仪,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告诉我自己的身世,只是送了我一把匕首,我和养父回了家,读书,学习。我的父亲也时常来看我,后来养父死了,我的父亲才告诉我身世,当初他让我答应一件事,那就是保护好当今的陛下。”


    “我恨他抛弃我可也知道他的无可奈何,我答应了他却从不认为他是我的父亲,替他保护好陛下就当还他的生养之恩。”


    苏醒言是前朝臭名昭著的罪臣,人人喊打喊杀,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可先帝却和前朝罪臣之女有了孩子,别说先帝的身后名,就是萧珩势必也要受到冲击。


    阿玉心中刺痛:“那,那你的身世还有别人知道吗……”


    “以前先帝曾派一个人保护我们,可后来在一次战乱中分开了,他应该已经死了。”


    “那我就是唯一知道你秘密的人了,你放心哥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会守着你的秘密直到死……”


    “你不能死,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想要我死?”


    萧珩没有应声。


    阿玉眸子暗了暗,说:“哥哥,我不想死……可我好累……”


    “坚持住,阿玉……”


    “哥哥”阿玉的手轻轻拂过他心脏处的伤疤:“这里是怎么回事儿……”


    “是我母亲捅的,当时算命的说我是灾星,我母亲骗我说取出一点心头血就能消灾,实际上她想杀了我”顿了顿,又说:“我也差点杀了她……”


    阿玉神智越来越模糊,她说:“哥哥,你放心。我下辈子不投胎,我求阎王让我做只孤魂野鬼,我每日都陪在你身边,我保护你,再也再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了……”


    “阿玉!阿玉!”


    “你醒醒!不准睡!!听见没有!”


    “哥哥,我好喜……”她话没说完,身上的力气突然被人抽空了一般,覆在他伤疤上的那只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阿玉!!!!!”


    萧珩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仰头痛嚎:“阿玉!!!”


    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他此刻是哭得那么声嘶力竭,简直像是濒死的野兽哀鸣。


    蓦地!


    他突然拿起身边的匕首朝着手腕处狠狠一划!


    鲜血瞬间溢出!


    他将手腕抵在阿玉唇边:“你不许睡!听见没有!你得好好活着,你是那么想活,我知道的,你想活着!你要听你阿娘的话,好好的活下去!”


    温热的鲜血不断流入她的口中,腥甜滚烫。


    阿玉无意识的吞咽着。


    都说人在快死的时候就会走马观花的浮现过往。阿玉也是一样,此刻她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她想起来自己刚学会走路时阿爹和娘亲欣喜的眼神,站在老远的地方朝她张开手臂,说阿玉乖,自己走过来。


    她摇摇晃晃,走两步摔一次的撞进父母的怀抱里,再后来,她年纪大了些,漫山遍野的跑,摘野花,挖野菜,给弟弟编好看的狗尾巴草兔子,后来,阿爹死了,弟弟死了,娘亲也死了。


    这个世界上就剩下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她坐在歪脖子树上,十二岁的年纪,完全不懂生死,她看见一个穿白袍的年轻男子朝她张开手臂,说我抱你下来。


    那个声音那么温柔,他身上的味道那么好闻,是淡淡的檀香,干净安心,那双漂亮的凤眼静静望着她,似是下了蛊。


    她陷在了里面。再后来,是雪,白茫茫的大雪,她有了一处安身之地,那个神仙一般的男子,和她一起过新年,她没忍住,喝了桑落酒,那酒那么甘冽霸道,她很快就喝醉了。


    她伏在他的膝盖上说,哥哥,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我要陪着你。


    永远不会离开你,陪着你。


    不离开,陪着你。


    脑子里走马观花般的景象戛然而止,硬生生停在那个雪夜,她无意识的重复着,陡然间,脑子白光闪过。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她的心猛地一颤,是这个原因吗?!我明白了,我好像明白了!


    所以他叫她小骗子,是因为她骗了他,离开了他吗?!


    你是不是不想我离开,你是不是想要我陪着你,你是不是也……


    喜欢我?


    她想睁开眼睛,她想问身边的人。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绝望极了,泪水流下来,直到——


    一股温热腥甜的热流进入口腔流进胃里。


    她下意识的吞咽,她好渴,又饿,就像是沙漠里的人遇见一处甘泉,忍不住疯狂吮吸,直到喝饱后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萧珩感受到怀里的人状态好了点,这才移开手腕,他把匕首收好,没有处理手腕上狰狞的伤口,任由它停止流血,再到结痂。


    就这样,每过几个时辰萧珩就重新划一道伤口喂她喝血,直到手腕上全是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再后来,有天半夜里,萧珩面色苍白,身体到了极限。


    他听见怀里的人喃喃了一句:“对不起,哥哥,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一直都喜欢。”


    萧珩紧紧搂住她,闭上了眼睛,他说:“我也喜欢你,我和你一起死,别怕,黄泉路上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