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得救
作品:《清冷权臣竟折腰》 阿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床铺上。
头顶是熟悉的山花焦叶流苏帷帐。
她盯着上面的图案愣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房间!她回到府衙了!
坑洞里的记忆就像雪花回溯般涌进脑海里,她尖叫一声,双手抱住了脑袋:“哥哥!”
门外,很快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是这几天一直奉命服侍她的侍女:“大人,您醒啦?”
“哥……”顿了顿,她改口道,“萧大人呢?”
“他伤得重,这个时候还没有醒呢!”
阿玉掀开被子,一只脚探下床沿:“他在哪,我要去看看他!”
侍女连忙过来拦在她跟前:“大人,您刚醒,还是好好躺着吧。”
阿玉推开她的手,说:“我没事,我能走。”
“那您也披件衣裳吧,您刚退烧,这会儿还吹不得风。”
阿玉胡乱穿上衣服就往萧珩的住处跑。
此时,卫昶就守在门外,看见奔过来的阿玉时立即伸手拦住了她:“你干什么?!”
“我去看看他。”
“郎主还未醒,你不要进去打扰。”
“我就进去看一眼。”阿玉说着就要推门,卫昶直接推开了她。
阿玉趔趄了一下,怔住了。
卫昶死死盯着她,眼眶通红:“你离郎主远点!每次遇见你都没有什么好事,上次林中刺杀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要不是杨刺史的猎狗循着气味找到了你们,郎主指定要被你害死了!”
“林中刺杀……”
“是啊!”卫昶狠狠地说,“要不是郎主看见了你在华文阁留的信,他才不会去找你!不找你就不会身受重伤!”
八尺高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卫昶抬起手臂用袖子重重擦去眼泪,朝阿玉喊道:“郎主在家里发了十多天的烧,差点都死了!都是你害的!你还有脸来这里,当年你既然走了就走远点,干嘛阴魂不散的缠着郎主!如今又被你害得在床上昏迷不醒,你简直就是个丧门星!”
卫昶骂完后用力挥挥手,一副再也不想看见她的样子:“你快走吧,不要影响郎主休息!”
阿玉怔在原地,她没有想到林中刺杀那次竟然是萧珩专门找她,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吗……
她双脚不听使唤的走到卫昶跟前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苍白的脸上因为不知名的情绪染上一片病态的红,眼睛里也全是泪,阿玉说:“卫昶,我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他好不好,就一眼,求求你了!”
卫昶甩掉她的手,咬牙切齿:“快走!”
阿玉不走,她上前两步,想要去推门。
卫昶面露不耐,反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甩了出去!
这一下,太快也太狠!
身后的侍女没有扶住她,阿玉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后背重重撞上石板,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侍女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愣在原地,大叫一声。
阿玉被震得的剧烈咳嗽起来,她用手撑着地,慢慢的站了起来。
然后又慢慢的走向门,慢慢伸出手,指尖扣住门扉,拉开了一条缝——
蓦地!
手臂又被一道不可抗逆的力量擒住!卫昶拽住她的胳膊,再一次将她掀翻在地!
这一下,她久久都没能站起来!
侍女恍然回神,连忙去扶她:“大人!您没事吧?!”
阿玉摇摇头,推开侍女的手,再一次站起来,再一次朝门走去,再一次将手指扣在了门上。
卫昶压住她开门的手,冷冷的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看看他。”阿玉转头,眼睛里都是泪,带着祈求,“卫昶,求求你,我想看看他。”
她的眼神太过绝望,以至于卫昶久久没有动。
阿玉任由卫昶压制着她的手,默默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压制她的那只手慢慢松开了。
阿玉眼眶一热,落下泪来:“谢谢你。”
她连忙推门,跌跌撞撞的奔进门内。
此时萧珩就躺在床上,他的脸色煞白,紧紧皱着眉头,搭在床沿的手上缠着一层又一层厚实的纱布。
阿玉脚上彷佛万千重,她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到他床边,然后慢慢蹲了下来。
她牵着萧珩的手到自己的脸上,轻轻蹭了蹭,感受到那熟悉的触感,阿玉忍不住又落下一串泪,像归家的小兽般,轻喃:“哥哥……”
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手腕上的纱布,阿玉想起自己快要死得时候喉间源源不断淌进的热流,甚至现在唇边还残留着那股腥甜的味道。
是萧珩割腕喂血救了她。
阿玉跪在床边,不断用脸蹭着他那只缠满纱布的大手,闭着眼睛,她吻了吻他的掌心,神情又虔诚又充满爱欲,她说:“哥哥,你在洞里说的一切阿玉都还记得,你的秘密阿玉死都不会说出去,还有——”
阿玉再次吻了吻他的掌心,“你说的,你也喜欢我,阿玉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一定要醒过来好吗,别丢下我……”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阿玉就一遍又一遍的亲吻他的掌心,不断地反复呢喃:“哥哥,别丢下我,我只有你了……”
*
接下来这几天阿玉一直守在萧珩的床边,尽管她自己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可是她依旧固执的从天亮待到天黑,寸步不离萧珩的床榻。
期间杨文明来探望过萧珩几次,可每次看见阿玉时他的神情都很怪异,有种不可言说的味道。
阿玉心知肚明,却也不好主动解释什么。
某一日,她照常给萧珩喂药的时候杨文明正好带了新的医师来给萧珩诊脉,这几天,汤药一碗一碗的灌下去,萧珩就是不见醒,他心里惴惴不安,这要是萧珩在他这里出点什么事情,他可担待不起。
思来想去,杨文明又重新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医师来给萧珩看病。
甫一进门,杨文明就看见了给萧珩喂药的阿玉,他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好几遍,这才彬彬有礼道:“梁尚书,这是洛州有名的医师圣手,让他给萧大人把把脉吧。”
“好,请等一下。”阿玉把剩下的汤药喂完,又仔细用手帕擦去萧珩嘴角的药渍,这才抬眼道:“有劳医师了。”
医师上前把脉,阿玉和杨文明就站在一旁静候着。
杨文明时不时侧头瞥她一眼,阿玉目不斜视,只专心看着床榻上的萧珩。
其实,早在阿玉醒来的第一天,杨文明就和她说了洛河河堤修缮的情况,就在她和萧珩掉进坑洞的那一晚,洛河堤坝也顺利竣工,可如今,杨文明看她的目光越来越怪异,充满了怀疑探寻的味道,阿玉觉得还是有必要随便寻个由头顺势解释一下。
于是她转头,朝杨文明笑了笑,低声说:“杨刺史,洛河河堤修缮的工程虽已竣工,但还是麻烦您找个时间和我再去检验一番吧,我需得亲眼见过了才放心。”
杨文明连连点头,打着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阿玉顺势说:“那日我和萧大人不小心掉进了猎人坑,我淋了雨,高烧不止,要不是他把衣服借给我穿,恐怕我今日都不能好好站在这里与杨刺史叙谈了。”
杨文明一听,不由得又想起那日找到他们二人的情景,又高又深的坑洞内,一向体面整洁的萧侍中赤着上身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女子,那画面,实在是香艳又旖旎,令人浮想联翩。
想到这里,他连忙轻咳一声,沉声道:“萧大人真是有情有义之人啊。”
“是啊,如果不是萧大人,我是肯定撑不到杨刺史来救人了,萧大人于我有恩,歧玉陪侍病榻更是人之常情,杨刺史及时赶来相救,歧玉也应当报答相救之恩。”阿玉静静看着他,脸上坦荡又自然。
杨文明此时回过味来,知道这是梁尚书察觉了自己的那点龌龊心思,拐弯抹角的点他呢!当下更是无地自容,一脸羞愧。
他连忙摆摆手:“哎呀!梁尚书这是说得什么话!您与萧大人那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修缮河堤的,下官作为当地刺史,保证大人的安全更是职责,怎么担得起梁尚书一句相救之恩呢!真是惭愧!”
阿玉笑了笑:“那等萧大人好了我们再与杨刺史好好叙一叙!”
“好好好!下官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老医师把完脉后摸着胡子“咦”了一声。
阿玉立即上前,问:“怎么了,医师?”
老医师道:“这也奇了,汤药一碗一碗的灌下去,照理来说也该醒了,许是他体质太弱的缘故,老朽觉得最好还是请宫中的御医来看看。”
当晚,阿玉便坐上回宫的马车,在第二天早上赶回了皇宫。
阿玉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元旻交代清楚后,元旻立即让陪侍在身边的王显同阿玉一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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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
赶了一天的路,等两人再次回到洛州刺史府衙时天都黑了。
王显不想耽误,拎着药箱就推开了萧珩的房门。
把完脉后王显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他转头对阿玉说:“没什么大事,萧侍中只是近日太过劳累的缘故,一时伤了根基,我给他配点药,你找人给他煎好服下即可。”
阿玉闻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多谢王大人。”
王显看了她半晌,早在车上的时候他就觉得阿玉眼熟,眼下无事,他不由得问道:“你是……”
“下官是尚书局的尚书梁歧玉。”
“我知道,只不过你很像我以前见过的一位故人。”
阿玉笑了笑:“那真是太巧了。”
“算了,你去找人煎药吧。”王显觉得左右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也不想浪费心神去想了,当下,便配好药包交给了阿玉。
阿玉接过后转身跑去了厨房,她要亲自给他煎药。
如此过了两日后,萧珩的高烧终于退了。
阿玉松了一口,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眸子里都透出了些光彩。
这日,她喂萧珩喝下药后和杨文明一起去洛河堤坝又查验了一番,她特别注意了一下堤坝周围有无獾洞,所幸的是之前的獾洞已经被填了,其他的也没有发现,今年夏天百姓不用遭受洪灾之难了。
等两人从堤坝回来时天刚刚擦黑,绚丽的晚霞一路燃到天际,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杨文明还有别的事情,回来后就和阿玉告了别,阿玉独自站在院子里,抬头看晚霞,她想,要是哥哥也能看见就好了。
“阿玉。”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低唤。
阿玉回头,瞬间僵在原地。
只见萧珩披着一件大氅斜靠在门上,他的皮肤苍白,身形也很瘦削,可那双眼睛却像四月春水,温柔的将她网在了里面。
“哥哥……”她低喃了一声,没有动。
“你回来了?”萧珩微微站直了身子,许是刚刚醒来的缘故,身上透着一种病态的倦怠感。
阿玉眨了眨眼睛,她想朝他走过去,可身子就像是被冻住了,动弹不了分毫。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明明只相隔几米的距离,可阿玉就是越来越看不清他。
她再次眨了眨眼睛,这一下,早已盈满眼眶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哥哥,我,我回来了。”她看着他,视线里只有一片模糊的白影。
萧珩慢慢朝她走了过来,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你哭什么?”
他这一问,她哭得更凶了,满脸都是泪,她说:“我,我高兴。”
萧珩无奈的叹了口气,边用袖子擦她脸上的泪水边柔声哄她:“好了,别哭了。”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萧珩道:“今日下午的时候,我醒了后卫昶和我说你和杨文明去堤坝上了,我在床上躺了太久,就想着出来透透气,然后就看见你站在院子里。”
阿玉说:“哥哥,堤坝修缮的很好,今年夏天洛河百姓再也不会遭遇洪灾了。”
萧珩点头:“那就好。”
两人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后阿玉扶着他回到了房间。
她关门的时候萧珩随口说了一句:“把门插上吧。”
阿玉怔了一下,随即插上了门。
萧珩重新躺下,阿玉就坐在他身边。
萧珩说:“阿玉,那天在坑洞里……”
他神情太过端正严肃,以至于阿玉下意识地又觉得他又要说些什么那都是骗她的之类的话。
阿玉心一紧,猛地扑到了萧珩怀里,她的脸靠在他的心脏处,感受着那里的跳动,说:“那天在坑洞里你说的话阿玉全部都记得,哥哥,你放心,你的秘密阿玉永远都不会告诉别人,还有,你说的,你也喜欢我,阿玉听得真真切切,哥哥不能醒了就不认了。”
“我……”
萧珩垂眸看着她,他的心里确实是有些后悔的,毕竟眼下还不太平,自己尚有承诺未履行完毕,可话已说出口,又该如何挽回,这令他百感纠结。
这时,怀里的人突然抬起了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萧珩呼吸一滞,看着那双眼睛他实在说不出什么违心的话来,最后他认命般的叹了口气,说:“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