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肖衡周末的安排是，起床为了尽可能减少去医院反而浪费时间而健身；看看科技圈又出了什么新技术，在人们惶惶不安即将被AI替代的时候，融合AI更新方案；废寝忘食地优化；跟客户约时间，准备精准打击客户痛点，让他们因生存焦虑而不得不考虑技术迭代，也就是掏钱使用他的方案；最后心满意足地结束这钢铁般的一天。


    今天，失去了努力的方向，突然动能不足的肖衡的安排是，去洞洞屋吃午餐，坐在洞洞屋后院钓鱼，在洞洞屋吃完晚餐回家。


    ……


    “嗨，肖衡。”彦希热情地招呼他：“随便坐。”


    肖衡在一张两人桌上坐下，昨天他已经研究过了，要尝尝黑板上手写的当季推荐菜品，问题是，吃哪一道呢，感觉都不错。


    就在他慎重思考的时候，有人在他桌旁停下,“……肖衡，对吧？”


    肖衡将视线从黑板移开，看到喊他名字的人，是荔香的那位学长，许幻泽。


    一个随时随刻都打扮得十分考究的男人，今天也穿着夏威夷度假风花衬衣，微曲的长发给人一种自由又随性的感觉。


    就差没在背上背一个翅膀，扑闪着：我～是～花～花～公～子～


    但尽管如此荔香估计也会选择视而不见。


    肖衡的内心如上活动着。


    ……


    “对，肖衡。”


    许幻泽看着肖衡对面的空位置：“在等……荔香？”


    两个男人互相看着对方。


    都是聪明人，都能感受到提到荔香后，两个人眼神、表情上发生的微妙变化。


    像是有某处的弦悄悄拉紧了。


    肖衡：“没有。”


    许幻泽：“那是在等其他朋友？”


    肖衡：“我一个人来的。”


    许幻泽：“我也是一个人，我可以坐这吗？”


    肖衡抬了下放在桌面上的手，示意许幻泽自便。


    彦希远远看到这个新鲜的组合，走过来招呼：“阿泽学长，你也来啦。”


    许幻泽冲彦希笑了一下。


    彦希：“想好吃什么了吗？”


    肖衡终于做了决定：“札幌奶油玉米味噌拉面。”


    许幻泽：“我也要这个。”


    彦希收到订单：“OK。”


    鉴于许幻泽常常出现在洞洞屋，肖衡做出猜测：“你住在这附近吗？”


    许幻泽：“我的工作室在这边上。”


    肖衡听到工作室这三个字，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许幻泽进一步展开说：“我是做摄影的，平时主要拍大自然，比如云层、极光、动物迁徙之类的。”


    许幻泽是肖衡认识的第一个摄影师，倒是和他的气质很相符。肖衡点点头：“好像荔香跟我说，上次那个女生是模特？”


    许幻泽回忆了一下：“你说雯星？”


    肖衡：“对。”


    许幻泽：“我偶尔也接人物摄影，毕竟云层、极光、动物，哪一个都不会给我打钱。”


    肖衡明白了。


    “周末人物拍摄就会比较多。”许幻泽邀请肖衡：“一会要不要去我工作室坐坐？”


    肖衡：“我一会要去钓鱼。”


    许幻泽很意外肖衡还有这爱好，倒是和他崇尚效率，可以的话恨不得同时做八件事的气质很不相符。


    结束午餐，许幻泽马上有个拍摄的行程，无法多做停留。他和肖衡告别：“有机会教我钓鱼。”


    肖衡顿了一下，先应再说：“好。”


    许幻泽露出纯真的笑容，“下次有空去我工作室，我给你拍几套个人写真。”


    肖衡礼貌地笑了笑，心想那就不必了。


    ……


    午餐时间段过后，彦希和洛洛也闲了下来。


    三个人一起前往后院。


    洛洛像RPG游戏里的冒险者看到了宝箱，兴奋地跑进瓜田，说：“这南瓜长得真好，我们下周办个南瓜主题周，怎么样？”


    彦希站在阳光下，一脸岁月静好：“可以啊。”


    洛洛开始哼着歌拿剪刀收南瓜。


    肖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彦希：“可以帮我把这些密封罐搬到池塘边吗？”


    肖衡：“没问题。”


    于是，彦希把装满白萝卜的麻袋拖向池塘边，同时，肖衡负责搬运密封罐。


    肖衡：“要做腌萝卜？”


    彦希：“对，这个时候的萝卜又脆又甜，配拉面或者炸猪排，都非常好吃，下次你来的时候，一定要试试。”


    肖衡从高中毕业后，除了逢年过节，就再也没有吃过自己亲手参与制作过程的食物了。外卖加应酬，组成了肖衡的饮食，那是显然没有什么匠心制造的过程，吃的人同样也就没有好好品尝的必要。加上肖衡很忙。


    他很久没有对吃这件事有期待了，此刻看着一个个表皮光滑，圆润饱满的白萝卜，以及撸起袖子准备好好“疼爱”它们一番的彦希，突然对他口中的“配拉面或者炸猪排，都非常好吃”，有了期待。


    肖衡想起了那个带他来到这里的人。


    “荔香今天会来吗？”


    彦希开始处理雪白的大萝卜：“应该不会吧，她今天好像去徒步了。”


    肖衡拿起初学者鱼竿，准备钓鱼：“她的活动倒是挺多。”


    彦希带着淡淡的，伤感又心疼的笑容：“可能她对好好生活这四个字，比我们有更深刻的领悟吧。”


    肖衡停顿了一下：“因为她的父亲？”


    彦希很意外肖衡居然知道。


    昨晚知道以后，肖衡内心就非常复杂，“我以为她能够这样自由地生活，是因为家境好。”


    彦希扼要地说：“荔香的爷爷奶奶身体都不好，长期看病吃药，花了很多钱。”


    肖衡终于明白，为什么荔香坚定地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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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加班，为什么当他说“有没有可能接受加班的人是不想自己的孩子饿死”时，荔香突然眼眶刺红。


    想到这些，肖衡的心也刺痛了一下，为自己一无所知冷漠地说出那些话。


    “荔香的爸爸、爷爷、奶奶，三个人是同一年走的。”彦希：“换我，我做不到像她那么坚强。”


    肖衡心里觉得，这已经不仅仅是坚强，更像是从一片废墟里开出花。


    他回想着从认识荔香以来，抛却她前期好像很讨厌他，所以没什么好脸色的时期，她好像总是很真诚地对别人笑，很认真地工作（在工作期间…），很陶醉地品尝美食，很沉浸地抬头欣赏大自然。


    在遇到了那么大的打击后，还能够活得让不知情的人觉得非常滋养的状态。


    肖衡确实有被震撼到。


    所以满怀野心地调到总部后，却发现和领导价值观不和，一心想做的项目也不顺，只是遇到这种程度的挫折，就开始怀疑人生的自己是……？


    肖衡猛地起身，彦希看向他。


    肖衡收起鱼竿，对彦希说：“钓鱼真的是项不错的活动。”


    彦希寻思……他……钓上来了吗？


    “下次来吃腌萝卜和南瓜。”肖衡眉头舒展，换上轻盈的表情，看向彦希和洛洛，说：“我先走了。”


    洛洛：“拜拜。”


    “……好。”彦希看着肖衡放佛开光一场，顿悟的样子，想起了自己的姨父，也就是荔香的爸爸，曾经说过的话——


    怎么可能都有收获呢？


    钓鱼，要学会接受空竿。


    就算没有结果，也能够找到乐趣，才不白来一趟啊。


    ……


    周一一早，市场部开项目梳理会。


    每个业务负责人汇报项目节点。


    同期共有5个项目需要投标。


    肖衡看向在认真做记录的荔香，问：“人手方面有没有什么困难？”


    荔香汇报工作计划：“交通、消防和电力这三个项目我们有沉淀，之前做过的同事继续对应负责。低空和海洋经济，我们接触的人不是特别多，这次主要由我和夏冰冰一起来做。”


    肖衡：“这两个是内容最多的两个标，你一个人做两个，会不会太辛苦了？”


    会议室所有人转头看向肖衡，心想，肖总今天什么情况，这么有人情味……


    不对不对，感觉比人情味还更多了一点什么东西……


    温柔。


    没错，肖总今天莫名特别温柔。那轻柔的声线，听的人心里痒痒的。


    就连荔香也咯噔了一下，心想，发生了什么，这充满柔情的关心……


    只有一个人与大家的悲喜不相通。


    那个人就是夏冰冰。


    哈喽？


    她心想，荔香刚刚是也提到了她的名字吧？


    请问肖总对她的温柔在哪里？


    看来是看人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