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作品:《偷吻光明》 夜里,麻药劲散了,手部的疼越发钻心,又因为伤口,不能碰,只能忍。
医院没腾出床位,嘉宁住双人间的病房,病友已经睡了。
阮嘉遇在医院陪她,一张简易床搭在窗边。
嘉宁闭着眼,把脸藏进薄薄的被褥里,医院的床单被子,消毒卫生做得再好,那个味道也不能说好闻,她深呼吸到的那一口空气,都像是挂了千斤坠那般重,砸进肺叶,又觉得辣。
她紧咬牙关,想着不能影响别人休息,把自己过去的苦难都想了一遍,想自己现在的疼痛,其实是莫大的幸运,想着想着,眼泪淌出来……
遮着脸的被子漏出条缝,有风灌进来。
“怎么了?疼吗?”还有一道声音,像漏进来的风那样轻。
阮嘉遇轻轻扯下她的被子,大掌抬起,抚在她的额头:“很疼?怎么不喊我?”
嘉宁又轻又弱地呜咽着,没说话。
淡薄夜色下,他英俊的面孔,硬朗的五官,都是那样清晰,这样一个人,偏偏有着清澈的眼神,和温柔的声音。
嘉宁忍不住:“……哥,我疼。”
阮嘉遇皱起眉,一手固定她的右手,一手去摁床头的铃。
护士过来,给她打了针止疼。
因为是注射针剂,药效很快作用。
流过泪的眼睛,更容易粘黏,嘉宁只记得阮嘉遇端着小盆去卫生间接了温水,然后拧了帕子给她擦了下汗。
他说:“睡吧。”
嘉宁便睡了过去。
医院住了十天,嘉宁伤口拆线后,搬回了巧梨沟。
伤口逐渐不疼了,变成了痒。
正是夏天,伤口一闷就容易感染,嘉宁被压在房间,享受24小时的空调和无微不至的照顾,周阿姨每天打热水来给她擦手,小心翼翼的,擦完又做消毒。
伤口不能碰水的那段时间,她洗澡时要全幅武装,保鲜膜裹一圈,外面再套塑料袋,但总归是不方便的,她一直待在卧室不出汗,洗澡便从简,每隔两天,周阿姨会帮她洗一次。
最开始很害羞,周阿姨边洗边说:“这有啥害羞的,家里上下,除了老爷子和先生,每个人都让我洗过,跟洗衣服一样。”
周阿姨在阮家工作很多年了,从年轻到现在已经快退休的年龄,把阮嘉遇兄妹四人从小看到大,当然不觉得有什么关系。
嘉宁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一边给嘉宁搓澡,一边说:“你这也太瘦了,还得多补,明儿赶集我去买一窝小鸡仔,放山里养着去。”
“多吃点,你这胸脯还能再发育。”
嘉宁彻底脸红。
“嘉意在你这个年龄,都比你发育得好。”
“……”嘉宁恨不得把自己淹进水里,想说“周阿姨您别说了”,又怕驳她面子。
但一次两次后,也就习惯了她的言行方式,想了下,如果妈妈还在,应该会和周阿姨一样吧?没有文化,所以说话粗犷、庸俗,但字字句句都温柔、善良,满含爱意。
-
一眨眼,暑假结束了。
刀口好得七七八八,虽然还能看出疤痕,但藏在虎口,嘉宁尝试用右手写字,还不太利索,她的右手在长年累月的挤压下,大拇指和食指都有轻微变形,写得比左手还难看,还得进行康复训练。
阮嘉遇让她别急,练字是持之以恒的事,但转头就给她买了几本字帖——他懂她的好强。
开学报到这天,阮嘉遇要陪她一起,嘉宁婉拒了。
魁一中不是陌生地方,她没两年就要成年了,青春期该有的骄傲和别扭她都有,没理由报名这种小事情,还让家长陪同,阮嘉遇心想没有行李要搬,便同意了。
嘉宁被分到了9班,高中部不像初中部那样明目张胆,成绩排名前300的,都是打乱了顺序随机分配,而9班班主任是数学老师,这意味着未来这个班会是理科重点班。
嘉宁捏着表单,往教学楼走。
“嘉宁!”
“嘉宁!杜嘉宁!”
这个时间,广场熙来攘往,宋时清叫了许多次,才让嘉宁听见声音回头。
他从人群中错身过来,低头看她手里的表单:“几班?”
嘉宁说:“9班。”
“啊!缘分啊!”宋时清欢呼一声,“我也在9班!”
嘉宁笑了笑:“是不是内部操作?”
暑假时两人聊天,宋时清提过,他有个表姑在魁一中带毕业班。
宋时清笑了下,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两人一起往教室走,班主任已经候着了,等学生到齐,简单交待几句,这天报名也就结束了。
学生们处于初相识的阶段,男生一窝蜂地去领取教科书,搬水的也有,女生就留在教室打扫卫生,趁这个时间,大家自我介绍,有性格活泼的,已经处成了朋友。
嘉宁也拿了抹布,帮忙擦桌椅板凳,擦着擦着,有女生凑到她身边。
“嗨!我叫杨惜,你叫什么名字?”
嘉宁转头,看见一个高挑的短发女生,发不过耳,浓眉大眼,眼睛明亮,从上至下一副男生的扮相,模样很英气,笑容很灿烂。
“杜嘉宁。”
“杜嘉宁!?”她一惊,眼睛好像更加闪亮,“初中部那个摁头让绿茶吃屎的杜嘉宁?”
嘉宁噎了下,尴尬地笑了笑:“是我,我那是……”
“一时冲动”还没来得及说,杨惜将抹布一丢,欢喜道:“嘉宁,你太帅了!我们拜把子吧!你哪年哪月的生日,我看你是做大还是做小。”
“……”进度跳得太快,嘉宁微微一笑,把她丢下的帕子捡起来,往卫生间走。
杨惜跟过来,喋喋不休:“我太激动了,先不急,拜把子是大事,是得认真考察一下,你慢慢考察我,那你同桌定下了吗?我们当同桌吧?今天没定座位,你想坐哪个位置?我明天来占座位,你下午有安排吗?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你包书纸、作业本、笔记本买了吗……”
嘉宁感觉自己耳边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闹腾过了,砸过来的问题又太多,她都不知道先回哪一个,拐个弯,碰上领了课本回来的宋时清。
嘉宁手术这件最开始并没有告诉宋时清,但他整个暑假不间断地问她什么时候回魁城,又自顾自热忱真挚地安排着游玩行程,嘉宁过意不去,才如实相告。
那时候,嘉宁伤口都拆线了,人也回了巧梨沟。
关心像个马后炮,少年说不出的烦躁郁闷,这下看她手里拿着湿抹布,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书塞给身边人,大步流星过来抢走抹布,转眸盯了一眼杨惜,那目光不算友好,望回嘉宁时,又变得热烈而温顺:“你还在养手,怎么能碰水打扫卫生呢?”
嘉宁说:“早就能碰了,没关系的。”
宋时清皱眉嘟哝:“多养养总会好一些,我去洗,你回去休息吧。”
“喂喂喂!”背后被迫超负荷的男生已经撑不住了,白眼一翻大喊,“宋时清你这王八羔子,为了撩妹横插兄弟两肋啊!”
嘉宁看过去一眼:“那行吧,你去洗抹布,我把书抱回教室。”
“哎!我……”宋时清抢走她的帕子,当然不是为了让她又去当搬运工,但眼下进退两难,背后男生怀里的书已经高得遮住了他的脸,往边一斜,就要塌下去了。
杨惜夺步上前,扶住,分走一部分:“我帮你。”
嘉宁也过去帮忙,分了书,又对他说:“快去洗吧!教室还有很多地方没擦呢!”
宋时清低头看帕子,咧嘴一笑,欢天喜地应了声“遵命”,扭头跑向卫生间。
“淦!”杨惜抱书凑过来,在嘉宁耳边嘀咕,“……那还是我认识的宋大少爷吗?”
嘉宁说:“他一直是这样的性格啊!”
“啊?”杨惜皱了皱眉,表情很难形容,“是吗?”
“是。”嘉宁想为宋时清伸张正义,便说,“传闻都是假的,是别人嫉妒他。”
杨惜扯了下唇,又问:“那你掰着人的脑袋,让她吃屎的传闻是真的还是假的?”
嘉宁嘴唇一抿,半晌,说:“这个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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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惜哈哈大笑,另一个抱书的男生也笑了。
三人往教室走,男生主动做自我介绍,说他叫方锦程,嘉宁和杨惜先后做了自我介绍。
隔天,杨惜果然很早就到了教室,占了靠窗的位置,第五排,阳光明媚、空气清新,离黑板不远不近,见嘉宁出现在门口,她忙站起来,招了招手。
嘉宁走过去,她便往里面的座位挪。
方锦程也来了,瞧见两人,便到她俩身后坐下。
姗姗来迟的宋时清见状,有点发懵。
杨惜仰头,嘿嘿一笑:“这就叫做一日之计在于晨,天道酬勤,勤能补拙,不好意思了啊小宋同学。”
宋时清又看向嘉宁,脸垮得没有眼睛看,十足委屈。
嘉宁无奈一笑,目光指向前面的空座:“你坐我前面吧,都一样的。”
“才不一样呢!”杨惜忙说。
坐不了身边,也不能坐前面啊!宋时清盯向嘉宁身后,那个位置让方锦程捷足先登。
“换个位置。”宋时清跟他商量,“你坐里面去。”
“为什么?”方锦程不解,往桌上一趴,“你要坐就坐里面。”
“你坐里面,我请你吃饭。”
“我不!这都第六排了,坐边上黑板反光。”
“那你直接去坐中间不就好了?”
“坐中间我没有安全感。”
宋时清嘴角一抽:“……”
前面两个女孩子皆笑了。
班里一直有按成绩排座位的规矩,先排,然后一排一竖轮换。
这就意味着成绩好的可以挑同桌,成绩差的只能捡漏,是种激励政策,但学生也会提前协商,所以多数时候都是自由的。
宋时清扬言下次月考要拿回同桌的身份。
月考很快就到,成绩表一出,宋时清破天荒地挤进去看了排名。
杨惜晚他一步。
嘉宁接水回来,看两人你瞪我、我瞪你,都没什么和善的表情。
“考得怎么样?”
“那还用说?”宋时清抬指,往鼻尖一抹,少年青涩又骄傲的那股劲儿藏不准,“我第一,你第三,虽然你排第三,但咱俩的分数只差25分。”
“……”嘉宁僵硬地扯了下嘴角,问,“你多少分?”
“702。”
702是什么天文数字?!嘉宁先是一惊,再默默一算,知足地开口:“那还行。”
又看杨惜:“你呢?多少分?”
杨惜嘴唇一咧,笑了下,又瘪下去,说不好那表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我695分。”
嘉宁又是一算,吃惊:“那你第二名啊?”
杨惜耸耸肩:“就差7分啊,该死,肯定是数学最后那道大题,倒数第三步,我看掉了一个小数点!”
三人边说边回到座位,方锦程怏怏不乐地趴桌上。
宋时清挤进去,顺带敲了下他的脑壳:“你多少?”
方锦程抬头觑他一眼:“不是兄弟,你都没帮我看啊?”
“看了,前十名没有,往下扫了一眼,没扫到。”
“……”方锦程臭脸一垮,说,“我44名。”
宋时清耸耸嘴巴,客观地评了句:“……是个不太吉利的数字。”
杨惜认同地点点头。
嘉宁笑了笑,聊做安慰:“慢慢来,加油!”
方锦程伸出手,佯作哭唧唧的样子:“怎么办?宁宁,我觉得我们的友谊无法天长地久了。”
嘉宁伸手,礼节性地揉了下他的头,温柔说:“没事,我帮你。”
旁边,宋时清、杨惜两人:“……”
说要拿回同桌之位,但四人的位置一直没有变,渐渐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班里的谣言逐渐传到班外,多数是说杜嘉宁和宋时清是一对,但两人谁也没承认,又说方锦程和杨惜也在一起了,两人忙不迭出来澄清,都觉得晦气,后来,越传越离谱,说嘉宁和杨惜,宋时清和方锦程,他们各是一对。
四人都无语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