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作品:《偷吻光明

    高一下期开始分文理,表要在期末之前填了交上去。


    “同学们,经过一学期的相处,老师理解你们不愿分别的心情,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们要综合自己擅长的学科,以及未来期望的专业、就业方向,谨慎考虑,回家和家长多商量、多沟通。”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环顾一圈。


    班里死气沉沉,因为期末考将近,也因为分科这件事,他抬起手,敲敲桌板:“都打起精神来!”


    “表格发下去,周五收回,期间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来问老师。”


    “两位班长,来发一下表格。”


    宋时清和杨惜站起身。


    方锦程拿笔头,往前轻轻戳了下,小声问:“嘉宁,你学什么?”


    嘉宁小声回:“学理吧,学理好找工作。”


    方锦程话不过脑:“你家的条件,也不用考虑这个吧!”


    嘉宁笑了下。


    方锦程察觉失言,说了句“抱歉”,又说:“但你好像更擅长文科啊,你喜欢理科吗?”


    嘉宁想了想,没说话。


    她的语文一直排年级第一,英语现在也追上来了,政史地都在满分边缘,化学和生物因为还比较浅显,稍逊,但综合看来也不算差,但因为数学和物理,她和宋时清的差距,一直都在二三十分,有时候题出难了,差距能拉到五十多,她的排名也就跟着掉下去。


    “学理,数学和物理可是一大难关,高一才哪到哪儿,以后会越来越难。”方锦程又说。


    这样一盘算,嘉宁也开始犹豫,她干脆问:“你想选文吗?”


    方锦程肯定地“嗯”了声:“我选文。”


    他肩膀一耸,无奈地抿了下唇,“我数学和物理也差,而且我也不喜欢。他俩肯定选理科,我就想说,你要是选文,咱俩在1班还能作个伴。”


    ——魁一中这一届,文科重点班是1班。


    嘉宁沉默了会儿,等两位班长回到座位,方锦程已经开始填表,身边也有不少同学,坚定地选了理科。


    眨眼到了交表的前一天。


    晚自习最后一堂,逢上班主任值守,杨惜拿了练习题上讲台,底下同学陆续交头接耳,问题讲题的有,聊分科的也有,班主任瞄一眼,说句“声音小点,别影响别的班级”,破天荒地放纵了一次。


    宋时清挪到前面,偏头看嘉宁:“决定好了吗?选什么?”


    嘉宁摇了下头:“不知道。”


    “你没问你哥?”


    “他最近忙。”


    临近期末,公司也要到年关了,这个时期阮嘉遇闲不下来,经常都是早出晚归,偶尔一次在嘉宁睡前回来,疲惫得无精打采。


    洗洗漱漱,倒头就睡,有时想坐在沙发上歇歇,嘉宁出来上厕所,便看他又在沙发上睡着了,走过去,给他搭条小毛毯,默默关了灯。


    稍有空闲,他还得回巧梨沟,稍微尽下他作为父亲的义务。


    两人话都说不上几句,何谈这些?


    “横竖明天就得定下了。”宋时清说,“你决定了就跟我说,你选什么,我就选什么。”


    嘉宁笔尖一顿,在试卷上戳出一个重重的黑点:“那如果我选文科呢?”


    宋时清潇洒笑说:“那咱们就一起去1班啊!”


    嘉宁皱眉:“宋时清,你别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你明显更适合理科。”


    “是吗?”宋时清往桌上趴,抬手扣在杨惜那厚厚的一摞书上,唇角弯着,望向她的目光清澈又安宁,“我觉得我学文也不会差,但如果奔向前程的这条路上没有你,我会觉得没劲儿,连教室也不想来。”


    嘉宁愣住,心口好像被一把碎石子砸中,溅出小片水花。


    但只片刻的涟漪,散开后,依然无波无澜。


    少年的热烈和天真,让她感到恐慌,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抵触情绪——难言的、可耻的,或许是自卑感作祟,又或许是她的人生体验太差劲,总之嘉宁绝对无法共情这样纯粹浪漫的感情。


    “你别这样,太幼稚了,这是对自己不负责。”她把话说得很严厉。


    宋时清一下坐直,面色委屈:“嘉宁……”


    嘉宁攥紧拳心,急切地打断他:“不管我怎么样,你都要选你擅长的、适合的、喜欢的,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路要走,请你别给我压力。”


    宋时清张了张嘴,空咽了下嗓,最终也没有回答她,只是目光从温柔,变得消沉。


    高中部的晚自习上到10点,这晚回家,家里灯亮着,厨房有烧水声,也有苦药味蔓延。


    嘉宁轻轻关了门,走到厨房门口,阮嘉遇背对她而站,一手支在腰侧,一手夹着半截烟,守着煎药的小砂锅,或许是走神,或许是专注聆听锅里咕嘟冒泡的声音,他毫无察觉。


    嘉宁也静静站着,直到他指间的香烟快要燃尽,她伸手,在门框上轻敲了下。


    “哥。”


    阮嘉遇脊背一僵,飞快回过头:“回来了?”


    他掐掉烟,丢进垃圾桶。


    “药也快煎好了。”他拿了一双筷子,在药炉里捣了捣,“药快喝完了怎么没跟我说?”


    嘉宁趴在门边,笑了下:“你不知道才好,太苦了,不想喝。”


    阮嘉遇觑她一眼,勾了下唇:“确实苦,但不苦也不治病啊!”


    “歪理。”嘉宁说,“没有科学依据。”


    阮嘉遇放下筷子:“……长本事了,知道怼人了。”


    嘉宁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没反驳。


    “再坚持喝两副吧!总归是调理身体的药方,苦是苦了些,但喝着没坏处,你看你比起别的青春期小姑娘,皮肤都白皙红润些……”


    话到这里戛然,似是反应过来不妥。


    阮嘉遇关了火,拿帕子包着药炉的两只耳朵,从纱布过滤到碗里。


    “你现在……那时候还疼吗?”


    “还好。”


    “那就好,考完试去中医院再把个脉。”


    药水入碗的声音,从咕咚咕咚,到淅淅沥沥,很快过滤完成。


    阮嘉遇分出一小碗:“凉一会儿再喝。”


    “嗯。”


    “去洗漱,早点休息。”阮嘉遇开始收拾厨房,嘉宁脱掉大衣,撸起袖子帮忙。


    嘉宁不是爱玩的性格,从来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放假要么在巧梨沟,要么就在这里闷着,想着劳逸结合,阮嘉遇没拦她,只提醒:“等放出热水再洗。”


    嘉宁手脚长冻疮这个毛病,还没有彻底治愈,但比起过去那副惨状,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


    嘉宁听话,小截手指试探着等水变热。


    “干脆换个热水器吧,早就有了直出热水的,这个用了好多年了没坏就没换,以前一直觉得换起来麻烦……”


    “说明过去的商家很良心,都是用好材料,这个水放一会儿就热了,就是有些浪费。”


    阮嘉遇不置可否。


    他不在时,嘉宁会拿盆子把凉水接起来,用来洗衣服、冲厕所怎样都好,总不会太过浪费,眼下,看着流出去的水,好像过了很久才慢慢腾起白雾,她又说:“现在不觉得麻烦了吗?”


    “啊?”阮嘉遇没反应过来。


    “换热水器。”


    “还不是怕你冻着手。”他直言。


    是她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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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料中的答案,也是她想要的答案,但这个答案却怎么都不能让她感到开心。


    嘉宁觉得奇怪,把手伸进水中,才说:“那就换吧,谢谢哥。”


    阮嘉遇应了声,突然想起什么,他问:“我记得高一下期就要分文理吧,你们出通知了吗?”


    “出了。”嘉宁一边洗滤布,一边说,“明天就要交表格。”


    “明天?”阮嘉遇手上动作一顿,看向她,“你决定好了?”


    “是也不是。”


    阮嘉遇:“……”


    嘉宁拧干滤布,搭在墙上沥水,扭头。


    四目相对,她嫣然一笑:“哥,你有什么建议吗?”


    阮嘉遇迟钝地眨了下眼:“……选你喜欢的就好。”


    嘉宁直言不讳:“谁会喜欢学习啊?不都是为了生活、前程或者梦想吗?我没什么喜欢的!”


    “那选你擅长的、适合的……”


    嘉宁垂眸。


    “嘉宁,你以后想做什么?”


    “当然是考个好大学,毕业找个稳定的工作,然后……”


    阮嘉遇静静听着,这话却突然中断。


    “哥,你以后想做什么?”


    阮嘉遇眼睫微颤,心情微妙起伏,不过低头一笑聊作遮掩:“我还能有什么以后?”


    “……你还很年轻。”


    阮嘉遇叹声:“不年轻了。”


    嘉宁无情地说:“你好悲观、消极。”


    “嗯,等你到我这个岁数了,就知道成年人就是这样的状态……不叫悲观消极,叫成熟稳重。”他口吻平和地狡辩。


    嘉宁不信更不屑地“切”一声——被宋时清、杨惜、方锦程熏陶出来的反应。


    阮嘉遇盯她一眼,觉得好笑,可是心情不烦,反而有些奇异的愉悦感,他伸手,轻轻推她:“快把手洗了,去洗漱休息,剩下的我来搞定。”


    一年,准确来说尚且不到一年。


    阮嘉遇成了悲观、消极的人,嘉宁成了乐观、积极的人。


    是这样的吗?还是说一开始就搞错了?


    嘉宁转身离开厨房,正对的阳台推拉门大开着,凛冬寒风灌进来,她缩了缩脖子,微一瑟缩,赶紧从餐椅上捞起大衣,火速跑进卧室。


    第二天早上,嘉宁洗漱出来,撞上阮嘉遇。


    她有点惊讶:“哥,你怎么起那么早……”


    他步履匆忙,边走边讲电话,空着的手竖起来,打断她,径直到门口穿鞋。


    电话挂断。


    他看过来,叫了声“嘉宁”:“文理分科,选文。”


    嘉宁发懵:“什么?”


    “选你喜欢的。”


    “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文?”


    “公司出了点事,我现在得赶过去。”言下之意是没时间跟她废话,阮嘉遇问,“《百年孤独》你看完了吗?”


    “……”嘉宁抿抿干燥的唇,说,“还没。”


    阮嘉遇坐在换鞋凳上,闻言抬起头,嘴角挂着揶揄的笑:“看到第几页了?”


    嘉宁:“……”


    “不管你现在因为什么选择了自己不喜欢的路,也不管你有多自信觉得自己能克服,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很多事情克服不了。”


    “你连《百年孤独》都看不完,哪有什么耐心,去走完自己不擅长、不适合也不喜欢的一条路呢?”


    嘉宁愣愣地望着他。


    “我走了,早餐记得吃,上学路上注意安全。”


    话落,“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嘉宁这才收回视线,目光往窗外,起雾了,本就灰败的人造景观笼罩其中,成了混沌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