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作品:《偷吻光明》 ……和此时此刻一模一样。
耳边,有尖锐的惊叫声,来自方锦程,有嘹亮的呐喊声,来自宋时清,以及杨惜被风和速度拨得扭曲的哈哈大笑声。
嘉宁没有发出声音,她也忘记了当时坠落悬崖时,她有没有发出声音。
爷爷及时拉住了她,但她还是重重地撞在了石块上,幸运的是小孩子骨头软,她没有骨折,只是腿和胳膊都擦破了皮。
爷爷带她回家,用药酒给她消毒,抖了些自制的药粉上去。
没有留疤,就像那场经历,也只是她的一场梦。
他们摘回的灵芝,最后卖了三千元,嘉宁之所以忘记了全部的疼痛,大概就是因为这个金额,足够当时的她豁出性命。
“够了够了!”爷爷老泪纵横,在回来时,还去书店给嘉宁买了几本书,和一个非常漂亮的日记本,“怎么都够你上学了。”
他把钱密封进罐子里,埋在了只有他俩知道的一棵树下。
两年后,爷爷去世了,他把所剩无几的积蓄全部留给嘉宁,五百三十二元,她永远会记得这个金额,因为这笔钱不够买一口棺材、立一块碑,村里人给他裹了草席,在他屋后挖了个坑,要埋进去。
嘉宁去树下,把藏进去的钱挖了出来,给爷爷打了个一口最便宜的棺材,立了一块最廉价的碑,操办了一场含糊潦草的葬礼。
她跪在碑前,在悲戚的唢呐声和萧瑟的风声中,磕响三个头,阳光下,视野潮湿而模糊,她却无比清晰而沉痛地瞧见了自己的未来。
……
从过山车下来,嘉宁头晕目眩,宋时清拉了下她的胳膊:“没事吧?”
嘉宁摇摇头,取回随身物品后,她拧开矿泉水,咕咚灌了大半瓶,有点噎到了,水汽浮出眼眶。
“我去趟厕所。”
落下话,嘉宁径直往厕所走。
还没找到位置,胃里就翻腾起来,她赶紧跑到墙边,弯下腰,一手捂着胃部,一手捂着嘴巴。
“呕——”
眼前是模糊的,连带耳朵也罩上了一层水雾,让她产生幻觉:有人从背后扶住了她,肌骨有力的手臂绕过她的腰,垂眸,她看见他手背上凸起的骨骼和青色脉络,那是独属于成熟男人的硬朗轮廓。
“难受就吐出来。”他说。
嘉宁抬起头,看见来人,愣住了。
“哥?”
“不吐了?”他拿过她手里的矿泉水,帮她拧开,再递过去,“慢慢喝,刚看你从过山车下来,喝水喝得太急了。”
嘉宁接过水,却不急着喝,只拿泪汪汪的眼睛望着他。
阮嘉遇微微俯身,偏了下头,笑说:“吓哭了?”
“……怎么会?”嘉宁抬手抹了下眼睛,说,“风把沙子吹进眼睛了。”
阮嘉遇摸了摸裤兜,摸出纸巾来。
一股淡香,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香,有点奶有点甜的味道。
“你怎么在这里?”
阮嘉遇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走过来:“嘉遇,这位……”
“小妹嘉宁。”阮嘉遇侧了下身,也跟嘉宁介绍,“连秋琴,叫秋琴姐。”
嘉宁心里猛一咯噔,抿了抿唇,胸腔憋着,就没能把那个“秋琴姐”叫出口。
于是,本该晚辈向长辈先问好的场面,成了连秋琴主动伸出手。
女人身着浅粉色真丝连衣裙,这颜色淡,又不暗沉,是阮嘉遇最爱的荷花的颜色,衬得她有种贤妻良母的娴静优雅,一颦一笑间,又有成熟女人的大方和敞亮:“嘉宁你好。”
嘉宁木讷地伸手,跟她一触即逝地碰了下。
烫!烫得她心烦意乱。
源头?或许是洒下来的阳光,或许是小女孩看她的目光,也或许是连秋琴审视的视线,亦或……让她突生烦躁的,只是阮嘉遇自然而然的妥帖笑容。
他又介绍起那个小女孩,嘉宁只听见个五岁,叫什么……之后就听不见了。
“嘉宁!”宋时清握着两只甜筒冰淇淋,站在十步之远的地方叫她。
两人对视一眼,他毅然走过来。
“嘉遇哥好,这位姐姐……”
“连秋琴。”阮嘉遇不得不又介绍了一次,“这是她女儿。”
宋时清于是弯腰,把手里甜筒让给小女孩:“刚买的。”
小女孩想要,抬起头看她妈妈。
连秋琴忙说:“那还不快谢谢哥哥。”
气氛就此活络,嘉宁从未有哪刻,像现在这般,察觉宋时清其实有着犹如神降的光芒。
少年什么时候长得那么高了?视线几乎与阮嘉遇平行,而他看她的目光,又更加坦诚、直接。
几人聊了几句,小女孩闹着要去坐碰碰车,连秋琴便跟她一起过去了。
阮嘉遇看着两人离开,转头问:“还难受吗?”
嘉宁摇摇头。
“别玩刺激性太强的项目,注意安全。”
“知道。”
阮嘉遇指了指碰碰车那边:“那我……”
嘉宁打断他:“你去吧。”
阮嘉遇垂眸,沉沉地看她一眼,迈步走开,嘉宁面无表情目送他。
“方锦程陪杨惜去玩跳楼机了。”宋时清把甜筒递给她,“压一压,甜品对晕车有效的。”
嘉宁接过,收起思绪笑了下:“真的假的?”
他不答,目光偏移,跟随那个漆黑背影:“你哥是在……相亲?”
嘉宁舔了下甜筒,看也没往那边看一眼,不冷不热地回:“不知道。”
“嘉宁,你是不是……”
嘉宁抬眼看他。
这一眼,像一截手指掐住时间暂停键,让宋时清没有把话说下去。
他转而建议:“去玩点轻松的吧?”
“玩什么?”
“嗯——”他眯眸略作思考,“卡丁车或者4D影院?”
“卡丁车吧。”嘉宁敲定。
两人于是往那边场馆走。
-
中午,四人约在餐厅门口集合。
魁城的游乐场不算小,但游客中心只有一个,巧也不巧的,又遇上阮嘉遇和连秋琴,男才女貌的两人带着孩子,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看着像极一家人。
“一起?”
宋时清吊儿郎当地笑了下:“那哥请客?”
“当然啦。”阮嘉遇也笑,“另外两位呢?”
宋时清往跳楼机的方向看:“就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人群里现出两条人影,一条温润清秀,一条俊逸靓倩,前者是方锦程,后者是杨惜。
阮嘉遇看过去,笑说:“这俩也挺登对。”
也……
嘉宁转眸,皮肉都不笑地看他一眼。
连秋琴说:“挺好的,我们那会儿太单纯,念书时不谈恋爱,结果一毕业,就被催婚了。”
阮嘉遇低头一笑,语气闲散地回应:“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毛病。”
连秋琴又说:“那你可别做古板的家长。”
阮嘉遇哈哈一笑:“我肯定不是。”
说着,他扭头,冷不丁迎来嘉宁一记冰冷眼刀。
他确信那是冰冷的,她深褐的眼眸一直暗而幽深,像清晨时的森林,浮荡着淡薄而清透的光,常是湿润的,也是宁静的,但此时,却像一汪深潭,泛着刺骨的暗光。
没来得及问,也不是探讨这些问题的时候,说话间,杨惜和方锦程走过来,几人说笑着进入餐厅。
杨惜借口去卫生间,回来时,推了个餐车,餐车顶上扣着圆顶大锅盖。
宋时清和嘉宁挨着坐,他转眸看她,透明窗玻璃过滤来的阳光,洒在那双盈盈带笑的眼睛里。
嘉宁隐约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搞得如此隆重,甚至动用了餐厅里的广播。
生日歌响起前奏,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围聚过来,礼炮往天上一打,“砰”,五颜六色的丝带飘落下来,玩偶人绕着餐桌跳舞,经过嘉宁时,有揉她头发的,有戳她脸颊的,还有比心的,周围用餐的游客都看过来,悠哉乐哉看热闹。
杨惜把锅盖揭开:“当啷当啷,生日快乐嘉宁!”
锅盖底下,是一只优雅精致的白天鹅丝绒蛋糕。
嘉宁眼睛一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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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宠若惊忙说“谢谢”。
方锦程说:“生日快乐,嘉宁!”
“也谢谢程程。”嘉宁笑一下。
“嗷,好肉麻,我的好龟龟你别这样叫我。”方锦程搓了搓鸡皮疙瘩。
最后轮上宋时清,他笑着,声音出奇温沉:“生日快乐。”
嘉宁看过去,笑容有所收敛,很认真地说:“谢谢。”
宋时清眼睫一顿,但终究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去和杨惜、方锦程一起捣鼓生日蛋糕和蜡烛。
“今天是嘉宁生日吗?”连秋琴后知后觉地说,“哎呀!多不好意思,我没来得及备礼物。”
“这有什么?要尴尬也是我俩一起。”阮嘉遇安慰她,“毕竟我也没带礼物。”
两人相视一笑,看四个小年轻闹腾。
“来,许个愿。”宋时清向她招手。
嘉宁走过去。
她的愿望?她的愿望……
实际上,这短短几秒,她哪里来得及想自己有什么愿望?依稀记得去年,她许愿这场梦永无止境,而今,她确信眼下的一切不是梦,那种忽然脱离恶劣现实、坠入梦幻天堂的虚空、怪诞和忐忑荡然无存,又或可说,她不是信这场梦成了真,只是信那个阴差阳错为她铸造梦境的人。
耳边有声音在催——
“许好了吗?”
“可以许三个哦!”
“默默想,别说出来,说出来不灵了!”
就数杨惜最能叽里呱啦,嘉宁耳根闹腾,闭眼匆匆许下:但愿长醉不复醒。
可是,她又没有喝酒,也没有醉意,她比任何人都清醒。
分吃蛋糕前,三个学生分别送上礼物。
连秋琴的女儿迫不及待要吃蛋糕,嘉宁于是先给她分了一块。
“嘉宁,拆礼物拆礼物。”杨惜起哄道。
“现在?”
“对啊,修罗场最有趣的了!”杨惜眼巴巴地望着她,“其实我主要好奇小宋同学还会送什么!”
还?
嘉宁往旁看了眼。
小女孩也好奇:“嘉宁姐姐,我也想看礼物!”
顶不住,嘉宁便开始拆,最先拆方锦程的,一个毛绒玩偶,杨惜吐槽:“难怪你的盒子最大呢!敢情只是体积大?”
“什么嘛!礼轻情意重。”
“就是。”嘉宁笑说,“我很喜欢,我是第一次收到毛绒玩偶呢!”
第二个拆杨惜的,是口红,杨惜从她手里拿过,拧开:“来试试颜色。”
“马上要吃饭了。”
“没事的,等下擦掉。”
很正的玫瑰色,经典、大气,薄涂是宜室宜家的嫣然,厚涂是国色天香的浓烈。
“好看吧?”杨惜拍照给她看。
嘉宁诚实地说:“一点点奇怪。”
“那是你还没习惯!”杨惜掰着她的脸颊,让她朝向宋时清,“少爷,您说好看吗?”
突然被点名的人愣了下,目光从嘉宁的眼睛过度到嘴唇,喉结一滚,呆呆的,还没说话。
杨惜无不戏谑地笑了声:“好了,你不用说了。”
嘉宁垂下眼睫,回正脸颊,视线不经意地往前,从某个成熟面孔一闪而过。
“快拆宋时清的!看着好像……”
宋时清的包装盒最小巧,丝绒礼盒精致奢华,又是端庄深沉的酒红色,很难让人不往某些具有特殊意义的贵重物品上猜。
只是缎带刚拨开一半,宋时清一掌夺过,放进随身包里:“别拆了,快吃饭吃蛋糕吧,待会儿还要不要去漂游了?”
“哦哦!你有鬼!”杨惜眯了眯眼,伸出手指指指点点。
“没有,就是跟你们比起来,我的礼物很寒酸。”宋时清低下头,扒了口饭。
杨惜把胳膊一端,打量他:“具体说说。”
宋时清两颊微红,别扭地张了张嘴。
“好了。”嘉宁拍了下手,给他找了一个台阶,“我是寿星,我的礼物我说了算,就当留个生日惊喜让我回家再开心一下吧!”
寿星的话是要听的,几人都笑了笑,拆礼物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