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蝶泉朝露
作品:《南中月下行》 蝴蝶泉魅
大理国宪宗宣天年间,点苍山十九峰间有个云弄峰,峰下藏着一泓清泉。该泉四时澄澈如碧玉,每逢春末夏初,便有万千彩蝶自四面八方飞来,首尾相衔悬于泉畔古树之上,远望如流苏璎珞,近观似彩缎垂空。白族先民唤作“蝴蝶泉”,相传若有情人在蝶飞最盛时盟誓,可得山神庇佑,白首不离。
却说云弄峰下有个白族寨子,寨中段家有个姑娘名唤朝露,年方十八,生得眉如远山,目似点漆。她与苍山猎户之子杜青山自幼青梅竹马。
这年四月,青山采得一支百年野山参,换了银钱要给朝露打副银镯子。银匠铺里火炉正旺时,忽闻街上喧嚷,说是蝴蝶泉边的合欢树已结满花苞,今年蝶会怕是要提前。在银匠铺内,须发皆白的水老爹将烧红的银胚浸入合欢花汁,这是南诏宫廷铸器师的秘传手艺,因为蝶母图腾需合欢汁淬火,否则银镯难启灵力。三十年前南诏末代公主为护蝶泉精魄,将骨灰封入合欢树根,以血脉为引设下护泉咒。杜青山捧着为朝露定制的银镯,怀揣沾着玉局峰晨露的白山茶,腰间骨笛轻颤,此笛乃百年前神蝶化形所遗翅骨所制,笛声可通阴阳。
朝露正在自家小楼上绣百蝶裙,忽听得窗“嗒”的一声,推开雕花木窗,见杜青山立在凤凰树下,手里捧着个红布包。少年郎君剑眉星目,腰间别着骨笛,笛尾缀着五彩丝绦,随山风轻轻摆动。
“阿露。”青山仰着脸笑,“银镯打好了,蝴蝶泉的合欢树今早全开了,明日我们便去可好?”说着他解开红布,一对银镯在夕阳下泛着柔光,镯面錾着细密的蝶恋花纹。当他为朝露戴上银镯的刹那,朝露颊上飞红,镯内暗藏的蝶母图腾触到少女体温,在夕阳下投出半透明蝶影,泉畔合欢树无风自动,满树花苞顷刻绽放,蝶影幻境提前开启。
朝露忽然想起什么:“阿嬷说,去蝴蝶泉盟誓要带三样东西——银镯定情,山茶明志,还要...”话未说完,杜青山已从怀中掏出一朵白山茶,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我今早特地去玉局峰采的,那儿的山茶最是洁净。”
次日天未大亮,朝露便换上绣满彩蝶的新衣,将银镯擦得雪亮。临行前,阿嬷往她怀里塞了个布包:“带着五色糯米,撒在泉边敬山神。”朝露应着,脚步轻快地往蝴蝶泉去。此时山岚未散,林间雾气氤氲,隐约可见泉边那株百年合欢树已开满粉绒绒的花。
行至半途,忽闻得林中有“簌簌”响动。朝露以为是青山顽皮,笑道:“莫躲了,我瞧见...”话音戛然而止——树丛里探出的不是少年郎君,而是张毛茸茸的怪脸。那物通体青黑,眼如铜铃,额间生着支独角泛着血光,爪尖掠过她腕间银镯,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獠牙。
朝露惊得倒退几步,腕上银镯撞在石上“铮”地脆响。那怪物闻声愈发兴奋,长臂一伸便来抓她。姑娘转身要跑,却被藤蔓绊倒,怀中山茶跌落泥中。怪物发出“桀桀”怪笑,竟口吐人言:“甲子一轮回,终于等到白族女!”说罢抓起朝露往肩上一扛,纵身跃入密林深处。这孽障乃南诏异牟寻时期大祭司以百名少女精血豢养,额间独角实为镇压冤魂的青铜镇魂钉。朝露挣扎间山茶花跌落泥沼。
且说那杜青山在泉边等到日上三竿,不见朝露踪影。正焦急时,忽见草丛里闪着银光——竟是朝露的绣花鞋,鞋边泥土上有三道深深的爪痕。青山心头剧震,抽出腰间骨笛便往林中追去。这笛乃祖上所传,说是用百年前一只神蝶化形时留下的翅骨所制,笛声可通阴阳。
追出二三里,青山忽见前方树梢掠过一道金影。定睛一看,竟是只罕见的金裳凤蝶,翅大如掌,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那蝶儿绕着他飞了三圈,忽往西北方去。青山想起祖父说过“金蝶引路,必有奇缘,”忙紧随其后。
金蝶引着樵郎穿过一片箭竹林,眼前豁然现出个溶洞。洞口垂着钟乳石,形如獠牙,石缝里渗出腥臭雾气。青山正要进去,忽被个采药老人拉住:“后生千万莫入!这是山魈洞,那孽障每逢甲子年便要食少女精气维持人形。”
青山急道:“我未婚妻被掳进去了!”老人打量他腰间骨笛,沉吟道:“除非...传说神蝶惧山魈秽气,若能用至情之音唤醒...”话未说完,洞中突然传来朝露的尖叫。青山再顾不得许多,吹响骨笛就往里冲。
洞中幽深曲折,石壁上结满蛛网般的黏液。青山借着笛声引路,忽见前方有微光——竟是个巨大的钟乳石厅,顶上垂下无数晶柱,折射着诡异绿光。厅中央的石台上,朝露被藤蔓捆着,腕上银镯已黯淡无光。那山魈正对着她吞吐黑气,每吸一口,朝露面色就灰败一分。
“住手!”青山大喝一声,笛音陡然转急。山魈猛回头,独角泛起血光:“又来个小点心!”说着扑将过来。青山闪身躲过,继续吹笛,笛声凄厉如泣。山魈被音波所扰,抱头怪叫,身上竟“嗤嗤”冒出青烟。山魈口吐黑雾凝成“相思瘴”,那是当年公主殉情时怨气所化。朝露以银镯接引石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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渗出的晶莹水珠,此乃合欢树泣露,遇妖血即爆裂,逼得山魈褪下人皮,露出覆满青铜鳞片的半猿真身,眉心蝶形胎记灼灼如烙,正是镇魂钉封印处。
朝露虚弱地睁开眼,见情郎来救,挣扎着摸到怀中布包。五色糯米洒落的瞬间,山魈突然暴怒:“敢用祭品伤我!”一爪挥向青山胸口。少年闪避不及,胸前顿时现出五道血痕,鲜血溅在骨笛上,笛身竟泛起淡淡金光。
青山强忍剧痛,吹起朝露最爱的《相思调》。笛声悠悠,溶洞深处忽然传来“沙沙”响动。先是零星几点,继而如潮水般涌来——竟是万千彩蝶!金裳凤蝶领头,碧凤蝶、玉带凤蝶、鹤顶红蝶...各色蝶儿振翅飞来,鳞粉纷纷扬扬如降瑞雪。朝露咬破指尖将血滴入银镯,唤出蝶母残魂,合欢树根破岩而入,根须缠住山魈额间独角,那竟是半枚南诏公主的鸾凤玉珏。原来三百年前南诏将领蒙嵯巅为夺权血祭蝶泉,公主以情郎身躯为容器封印妖力,自愿化作合欢树永镇邪祟。山魈见状大骇,转身即要逃走。蝶群却似得令般将其团团围住,翅上磷粉沾到怪物身上,立刻腾起缕缕白烟。山魈哀嚎着在地上打滚,皮肤寸寸皲裂,露出里面腐肉般的猩红肌理。蝶群越聚越多,最后竟在洞中结成个巨大的茧,将山魈彻底包裹。
青山乘机忙去解开朝露身上藤蔓,朝露此时早已气若游丝,腕上银镯已现裂痕。青山将她背出洞外,但见日头西斜,蝴蝶泉方向霞光漫天。泉边那株合欢树无风自动,花瓣纷纷扬扬飘向溶洞,落地即化作清泉,渐渐将洞口淹没。
第二天,有樵夫路过溶洞,发现洞口已成水潭,潭底沉着堆灰白骸骨。而蝴蝶泉畔的合欢树突然渗出晶莹水珠,沾衣不湿,入口微咸,似泪般滋味。溶洞口被合欢花瓣汇成的泪泉淹没时,朝露腕间伤痕凝结成银蝶胎记。寨老说这是神蝶在为有情人垂泪,取此水酿酒,可保姻缘和美。
朝露与青山成亲那日,金裳凤蝶再度现身,绕着新娘的银镯飞了三圈。朝露抚过修复的银镯,阳光下蝶纹游动似要破镯而出,青山吹起新谱的《泉魄谣》,漫天花雨中,金裳凤蝶停驻镯面,翅翼轻触胎记,恍若印下一个跨越轮回的吻。
寨民用泪泉酿制“同心酒”,婚宴上白族少女们银饰叮咚,领舞“蝶衣阵”,舞步重现蝶群围妖的玄妙阵法。后来每逢春季,蝴蝶泉边的合欢树便会泣露,而朝露腕上那对银镯,纵使历经岁月磨洗,对着阳光仍能看到隐隐蝶纹游动,似在诉说那段蝶翼为盟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