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大鼻花子
作品:《南中月下行》 大鼻花子
正德初年,滇西德胜驿外,有片阴森之地,唤作万人冢。冢内白骨累累,草树稀疏,即便是在白日经过,亦觉冷气侵骨,磷火常在夜间万人冢里飘游,宛若无数幽魂窃窃低语。就在这鬼气森森之地,却来了个古怪的花子,自称南丐七袋使者,居于此冢边破败草寮中。此人年约四十,鼻梁高耸如峰,双目深陷似古井,偶有凶光一闪即没,背上常年负着一柄古剑,剑鞘粗糙斑驳,仿佛自泥土深处掘出,又似浸染过无数岁月风霜。他每日所食之物,竟是亲手所捕之蛇,剥皮去脏,架火烤食,腥气弥漫难闻,行人无不掩鼻疾走。
德胜驿中本地土人素来都敬鬼神而远之,起初对这盘踞万人冢、与鬼为邻的花子颇多忌讳,私下称之为“大鼻鬼丐”。然而日子久了,乡民们渐渐察觉,此丐虽居墓冢之侧,却无半分邪祟之气,反常在日出之时,于冢前空地上演练一套无人识得的古老剑法,剑光闪动之处,竟隐隐驱散四周阴霾。更奇的是,每逢月晦之夜,冢间鬼唱如缕,呜呜咽咽,寻常人闻之胆寒欲裂,他却于草寮中盘膝而坐,闭目聆听,唇角含笑,仿佛在欣赏人间难得的仙乐。久而久之,“大鼻鬼丐”的称呼里,“鬼”字悄然隐去,只余一个“大鼻花子”流传开来。
一日,驿中猎户赵五,面色青白,跌跌撞撞奔入驿丞衙门,口齿亦因惊骇而含混不清:“大人!祸事!马鹿塘……出、出妖物了!”
众人围拢细问,赵五喘息稍定,方断断续续道出:马鹿塘深谷之中,不知何时盘踞了一条骇人妖蛇!其名“乌稍”,粗如海碗,通体乌黑发亮,身长竟逾七尺,行动更是诡异非常,常首尾相衔成环,骤然发力,竟能如强弩之矢般弹射出十余丈远!所过之处,草木尽染黑枯,鸟兽触之立时暴毙。此物凶性大发,见人便追,前日已生生吞噬了邻村一个十岁孩童。更有村民躲避不及,只被它喷吐的毒雾稍稍沾身,顷刻间便浑身乌黑,七窍流血而亡,至今无一人能逃出生天。
驿丞闻报,顿时手足无措,冷汗涔涔而下。那马鹿塘乃驿道旁樵采必经之路,毒蛇横行,断绝生计,更危及过往行人。驿中百姓更是惶惶不可终日,议论纷纷,却无一人敢言入山除害。
消息如长了翅膀的阴风,也刮进了万人冢旁的草寮。花子正将一条剥洗干净的花蛇串在枯枝上,置于火上炙烤,油脂滴落火上,被烧得噼啪作响。闻听马鹿塘毒蛇之事,他那深陷的眼窝里,竟倏地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似猎人听闻了心仪猎物的踪迹。只见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声音嘶哑却清晰:“妙极!妙极!我正愁寻不得这般至毒的孽种入药,天赐良机啊,此物或可救得三五个麻风苦命人!”
花子此言一出,闻者皆惊。驿丞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躬身恳求:“花子……不,仙长!若能除此大害,救一方黎庶,便是功德无量。所需何物,尽管吩咐!”
花子摆摆手,只道:“备些雄黄粉,你等引路即可。明日巳时,马鹿塘口相见。”言罢,再不理会众人,自顾翻动他那吱呀冒油的蛇串。
翌日巳时,马鹿塘谷口,赵五与几个胆大的土人已早早等候。大鼻花子如约而至,依旧是一身褴褛,背负古剑。令人意外的是,他身后竟远远尾随着十多个驿中好事之徒,个个腰悬柴刀、手握长矛,怀中鼓鼓囊囊塞满了雄黄药包,显然是既畏惧且好奇,欲观这花子如何伏此魔物。
谷中瘴气弥漫,浓密的枝叶将天光切割得支离破碎,地上铺满厚厚的腐叶,踩上去绵软无声。越往深处,那股腥甜腐朽的气息便愈发浓重刺鼻。众人屏息凝神,只闻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冷汗早已浸透粗布衣衫。
只待日影西斜,酉时才至。谷底一处背阴的寒潭旁,乱石阴森嶙峋。忽然,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自石缝深处响起,阴冷粘腻,如毒针直刺耳膜。紧接着,一股浓烈至极的腥风猛然扑出,潭边几丛茂密的蕨类瞬间枯萎焦黑。只见一条粗逾海碗、通体乌黑发亮的巨蛇,缓缓自石隙中游弋而出,其鳞甲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幽光。它盘踞于一块巨大的青石之上,蛇首高昂,冰冷的竖瞳缓缓扫视众人,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发出令人发冷的“咝咝”声,仿佛在挑选心仪的猎物。
“是乌稍!是那毒物!”赵五牙齿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尾随的众人更是魂飞魄散,手中刀矛几乎握持不住,纷纷后退,腿脚发软,更有甚者已瘫软在地。
就在这死寂的恐惧中,花子却向前踏出一步。他离那盘踞青石的乌稍尚有百步之遥,随意摆开姿态,仿佛面对的并非噬人毒妖,而是田间一条寻常水蛇。他解下背上那柄古旧长剑,剑鞘上的斑驳纹路在幽暗中更显诡异。
那乌稍似被生人气息激怒,盘踞的蛇身突然紧缩,首尾闪电般相衔成环,下一刻,那粗壮的蛇躯如同被无形的巨弩射出,撕裂腥浊的空气,挟着一股腥臭黑风,竟在瞬息之间跨越百步之遥,狰狞的蛇口大张,毒牙森然,直噬花子咽喉!速度之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乌黑巨影已扑至花子面前。
“啊!”惊呼声未落,只见那花子身形猛地一矮,如同被狂风吹折的劲草,险之又险地避过蛇吻。他足下一点,枯叶竟未惊起多少,人已如灵猿般向后飘开数尺。手中古剑同时出鞘,剑身竟非精铁寒光,而是一种沉黯的青灰色,隐有暗红纹路,似有干涸血痕在上,又似某种古老符咒。剑吟之声亦非清越,而是低沉如闷雷滚动,震得人心头发慌。
乌稍一击扑空,凶性更爆,长尾如钢鞭横扫,带起凄厉风声,所过之处,碗口粗的小树应声而断,断口处瞬间焦黑如炭。但见花子身形灵动得不可思议,时而如飞鸟掠地,时而似狡兔穿林,总在毫厘之间避开致命的毒雾与蛇尾。他并不急于抢攻,手中那柄暗沉古剑或格或引,剑尖每每点向蛇身七寸要害,却又引而不发,仿佛在试探,又似在激怒这孽畜。
剑光蛇影,在幽暗的林间交错纵横。花子的身法快得只剩残影,那古拙的剑招看似简单,却每每在毒蛇噬咬抽打的间隙寻得破绽,剑身与乌黑鳞甲相击,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刺耳锐响,溅起点点火星。乌稍连番猛攻受挫,愈发狂躁,口中喷出的毒雾愈发浓稠,周遭数丈之地,草木尽成焦土。尾随的众人早已退至谷口高坡,看得心惊肉跳,冷汗如雨,此刻方知这日日与鬼为邻的花子,一身武技精绝如斯,实乃平生仅见!
缠斗约莫一炷香光景,乌稍屡击不中,气焰稍衰。就在它昂首欲再次喷吐毒雾的刹那,花子眼中凶光暴涨,低喝一声:“孽畜!时辰到了!”他身形不退反进,足尖在倒伏的树干上猛力一蹬,人如离弦之箭,竟迎着那喷薄而出的剧毒黑雾直射而去!手中古剑化作一道暗青色的电光,毫无花哨,直贯蛇吻!
“噗嗤!”一声闷响,利刃入肉!
剑锋自乌稍大张的口中刺入,势如破竹,竟穿透上颚,直贯颅脑!乌稍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蛇类的惨嘶,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挣扎,长尾拍打地面,山石为之崩裂。然而那古剑似有镇邪之力,牢牢将其钉死。花子双臂筋肉虬结,死死握住剑柄,任由那垂死的巨蛇如何翻滚,身形竟如磐石般稳固。又僵持片刻,那乌稍的挣扎终于渐渐微弱,最终轰然倒地,砸起一片腐叶尘埃,再无动静。
谷中死寂。唯有浓得化不开的腥气弥漫。
众人惊魂未定,战战兢兢围拢上前。只见那花子喘息稍定,拔出古剑,剑身乌黑粘稠的蛇血缓缓滴落,那暗红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流动。他毫不停歇,取出一柄锋利的短匕,剖开蛇腹,小心翼翼地摘取出一枚拳头大小、墨绿莹润的蛇胆,腥气中竟透着一丝奇异的清香。随后,他一手掐住蛇颈,另一手自怀中摸出一个寸许高的羊脂玉小瓶,凑近蛇口,以匕尖巧妙拨弄,竟从毒牙根部分泌处引出数滴浓黑如漆、粘稠欲滴的毒液,精准落入瓶中,旋即塞紧瓶塞。
做完这些,他随手砍倒一株碗口粗的栎树,只一剑,树干应声裂为两半。又削平其中一截,制成一根扁担。接着,手法娴熟地剥下整张巨大的乌黑蛇皮,卷好缚于腰间。最后,将蛇身剁成两段,置于新削的扁担两端。那两段蛇尸沉重异常,扁担压得咯吱作响,估摸不下百斤。他又从蛇腹中剜出两大块雪白凝脂般的蛇油,足有二十余斤,一股脑塞给呆若木鸡的赵五:“此油驱寒除痹,外用甚好,与诸乡亲分了吧。”言罢,挑起那沉重的蛇担,步履沉稳,竟似毫不费力,当先向谷外行去。
回到德胜驿,花子径直走向万人冢旁的草寮,向冢边一户贫家借了一口最大的铁锅。就在冢间空地之上,架起柴火,将两段巨蛇之肉尽数投入锅中,加满清水,又自怀中掏出几包早已备好的干枯草药投入同煮。柴火噼啪,蛇肉翻滚,奇异的肉香混杂着浓郁药气弥漫开来,渐渐盖过了万人冢固有的阴森与土腥。他唤来驿中里长,郑重叮嘱:“此汤分与患麻风者饮之,每人一碗,不可多,亦不可少。”
初时,那些饱受麻风之苦、肢体溃烂、形如鬼魅的病人及其家属,闻听此汤竟取自万人冢边花子所斩的剧毒妖蛇,且与草药同熬于鬼冢之侧,无不惊恐犹疑,畏缩不敢近前。然病痛煎熬,终有那病入膏肓、自忖必死之人,抱着万一之念,咬牙饮下。
奇迹,在数日后悄然发生。
第一个饮汤的老者,臂上经年溃烂流脓、深可见骨的疮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结痂。不过几日,硬痂便自脱落,底下生出粉嫩的新肉。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那因麻风而扭曲变形的手指,僵硬的关节竟也松动了几分!消息如野火燎原,迅速传遍驿内外。所有饮过蛇羹的麻风病人,症状皆大为缓解,轻者肌肤重生,重者虽未能痊愈,但溃烂之处亦不再蔓延,苦痛大减,仿佛附着于骨髓深处的阴毒精怪被那蛇羹药力强行驱离。万人冢侧那口熬煮过妖蛇的大锅,竟成了苦难者眼中的神物。花子之名,一时如雷贯耳。
自此,德胜驿人对这花子的敬畏,已远超当初的恐惧。他行事愈发奇诡难测。夏秋之交,洱海水暖,他常赤膊跃入湖中,如蛟龙入海,一个猛子扎下去,竟能潜游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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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时辰方浮出水面换气。更奇者,他每每出水,手中必提着两串水草穿腮而过、犹自活蹦乱跳的细鳞鱼,总有数十斤之重。他提着鲜鱼走入驿中,专寻那些面黄肌瘦、锅灶冷清的人家,将鱼塞入其手,转身便走。若有人追出要给些铜钱酬谢,他便连连摆手,嘶哑笑道:“水里的东西,天生地养,填肚而已,要钱何用?”
他医术之精,更令驿中仅有的几位老郎中都瞠目结舌。白日里,常见他背着一个巨大的破旧药囊,带着几个身强力壮却贫病交加的汉子,攀援于山峰险峻之处,指点辨识各种奇花异草、古藤怪根。归来后,便在冢边草寮前支起药碾、瓦罐,各种晒药、切药、熬膏、搓丸鼓捣起来。所制丸散膏丹,品类竟有百种之多。无论驿民患的是沉疴旧疾,还是急症新伤,只要不是大限已至、药石罔效者,他总有对症之药,且立竿见影,六十岁以下的壮年,几可谓药到病除。更奇者,他分文不取,只道:“药草天生,人力微末,治病是本分,收钱便落了下乘。”驿中富户感其恩德,多次劝他:“仙长有此通天手段,何苦栖身荒冢,行乞度日?在驿中开间药铺,悬壶济世,岂不两全其美?”
每当此时,花子总是盘坐于冢边青石之上,眼窝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悠远:
“我本金陵富室子,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然自幼体弱多病,形销骨立,百药罔效。家人都以为养不活。十六岁后,已是气息奄奄,病入膏肓,早备后事。幸遇我师,南丐帮上一代帮主,云游至金陵。他见我根骨未绝,便心生怜悯,破例收为关门弟子,以独门医术为我拔除沉疴,更授我武艺强身。三年后,沉疴尽去,体魄反胜常人。师祖曾问:‘疾愈矣,汝之将来,欲何为?’我当时不假思索,答曰:‘愿效恩师,以岐黄之术济世,以双足丈量天下,行医助人,无拘无束,方为大乐!’师祖抚掌大笑,称善。”
他顿了顿:“于是,随师祖习武、学医,寒暑不辍,转眼十八载春秋。师祖仙去后,我承其衣钵,号为‘南丐七袋使者’。遵其遗志,孤身南行,遍历瘴疠之地。至德胜驿,见苍山负雪,洱海含烟,山青水秀,灵气沛然,便生了驻足之意。更巧者,于荡山寺中,遇主持恒达禅师。一见之下,我二人竟如故友重逢,前尘往事,模糊却又真切。恒达禅师曾言道,我二人乃前世方外之交,因果未了。他邀我寺中盘桓,余亦觉缘法奇妙,遂应承下来,在寺中一住便是三载。”
说到此处,他脸上露出一丝孩童般率真的笑意,却又带着几分疏离:“那寺庙虽好,然晨钟暮鼓,梵呗悠扬,奈何……奈何敲不完的木鱼,念不完的经文,日子久了,反倒觉得拘束,听得人心头发闷。不及这万人冢边清净自在。听风过荒草,看磷火明灭,似鬼魂提灯夜行。更深露重时,冢间幽魂吟唱。既无人打扰,亦无人侧目,与天地鬼神通呼吸,岂非人间至乐?”他拍了拍身下冰凉的青石,笑声在空旷的冢地回荡。
有人大着胆子问:“仙长行迹如此不凡,敢问尊姓大名?也好让我等铭记恩德。”
花子闻言,哈哈大笑,笑声苍凉而豁达,震得冢边枯草簌簌:“姓名?哈哈,行乞多年,风霜扑面,雨雪浇头,那劳什子的姓名,早丢在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喂了野狗喽!‘大鼻花子’——这名号被人叫了快三十年,听着顺耳,应着痛快,足矣!足矣!”
兴致高处,他便扯开嘶哑的喉咙,信口唱起自编的俚曲,调子荒腔走板,词句直白诙谐,却自有一股落拓不羁的逍遥气:
花子歌哎花子乐,讨口填肚忘奔波。
四季常食千家饭,夜卧青石听鬼曲。
青蛙奏乐积水塘,无人听我打呼噜。
出门提根打狗棍,狗不识人把我追。
打狗还看主人面,花子遇狗算倒楣。
别把狗追当回事,来来往往狗送行。
要上一袋百家饭,冷热生炒不出行!”
歌声在荒冢野草间飘荡,时而高亢,时而低徊,混杂着风声与若有若无的鬼唱,成了德胜驿一道奇异却令人安心的风景。花子依旧栖身草寮,捕蛇、捉鱼、采药、治病,与冢间磷火为伴,听那幽冥深处的歌谣。
一日清晨,有驿民去万人冢旁捡拾柴薪,发现那草寮空空荡荡,花子连同他从不离身的古剑、药囊,已杳无踪迹。唯余青石板上,以炭条草草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破碗和一根打狗棒,旁边还有几枚新采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数日后,方有消息从荡山寺传来:恒达禅师亦于同一日离寺云游,只留给小沙弥一句谒语:“尘缘暂了,随友远行。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自此,大鼻花子与恒达和尚,如滴水入海,再无踪影。德胜驿万人冢边的青石依旧冰冷,磷火仍在月夜飘荡,只是再无人于那鬼唱声中安然高卧,也再无人能一剑斩除为祸深山的毒蛇。只有那口熬煮过妖蛇的大铁锅,静静躺在某户人家的灶房角落,锅底残留的乌黑痕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