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莫慌!
作品:《被病娇神君硬塞白月光剧本》 蛛女走后,褚庭缓步行至一茶摊前大马金刀地坐下,毫不收敛的周身气度,再加上一身绝非凡品的衣裳,即便带着个木头面具,也引得鬼市诸人频频侧目。
掌柜立马快步凑到其身前,弯腰弓背拿衣袖蹭干净桌子,殷勤道:“这位郎君要喝些什么?我这儿虽没有什么青山云雾一类的稀罕茶叶,雪翠、青茗可都是上品!”
“水。”
“水?”掌柜愣了愣。
又一颗上品灵石扔出,砸得茶摊掌柜眼冒钱光。小厮看着桌上那颗流光溢彩的灵石,挠着后脑勺,恍惚道:“掌柜的,咱们这水花不了这么多灵石。”
“你个脑袋长屁股上的蠢东西!赶紧给我滚远点!”掌柜回过神来一脚踹在小厮腿弯,小厮吃痛地嚎叫一声,不等他张口反驳,掌柜紧接着一记眼刀甩了出去,恨不得生生剜下他一块肉,小厮只得讪讪住口。
掌柜忙不迭倒了一碗热水端到桌上,脸上堆着笑:“郎君慢用,有吩咐您尽管交代。”又将隔壁酒肆的琵琶女招呼了过来。
水冒着热气,用的也不是粗陶碗,而是掌柜珍藏的青瓷杯,热气蒸腾又渐渐消散。小厮时不时瞄一眼,杯中水是一点也没动,不禁撇撇嘴,真是怪人,钱多的没地方使。
褚庭和着乐曲食指轻扣桌案,另一手轻摇折扇,看似沉醉在琵琶女的琴声中,判官面具后的视线却始终黏在不远处堪称焦头烂额的二人身上。
七彩霓罗乃是蜘蛛一族的绝密手艺,亦不是每位蛛女都有资格学习,其中选拔艰难,即便是外人也知晓几分。
天帝寿辰将近,若是为了寻常器物,二人不必舍近求远来什么大荒鬼市寻觅。
除非有什么不得不来的理由。
二人转身的一瞬他收回视线,派人盯了悦椿那么久,倘若连这点消息都打听不出,不如将曜辰神君府上养的吃干饭的闲人尽数扔去幽冥血海。
另一头,莲玉话本已经买好,又跟着悦椿在大荒鬼市里晃悠了快一个时辰,听闻上一家蛛女无缘无故不卖他们,其余摊贩亦不肯松口。是以日头西斜,大荒鬼市人影寥寥,两人都没能再找到第二家卖七彩霓罗的布摊。
无奈之下,二人只能折返回第一家布摊,那位横眉冷眼的蛛女一扫见他们俩,便一幅收拾东西打道回府的派头。
悦椿虽想不起到底与蛛女有何恩怨,却不敢耽误了正事,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将此桩恩怨认下。他苦笑着上前一步,拱手施礼:“小生今日远道而来,为的就是掌柜您摊子上这两匹七彩霓罗,不知哪里得罪了掌柜,还请明示。”
蛛女闻言冷笑,恶狠狠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剐,看得莲玉浑身不舒坦。
莲玉缩了缩脖子,迎着周遭不怀好意的目光,忍不住开口打圆场:“掌柜的,冤有头债有主,您有不满找他便是,更何况开门迎客,您何必迁怒他人,不如做了我的生意?”
蛛女冷嗤一声,手中鸡毛掸子挥得飞起,二人齐齐后退一步。
“掌柜的怎么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莲玉怒斥。
蛛女啐道:“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是一伙的,小娘子年纪轻轻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莫要光看皮相,被那狼心狗肺之人诓骗了。珠儿我是过来人,好心告诫你一句,您家郎君可不是什么面善心慈之辈,小心自己成了他人功成名就之际的垫脚石!”
这番话听得莲玉直皱眉头,在天庭待了几百年,众仙家彼此起了龃龉也只是背地里编排两句,如此直来直去真刀真枪的嘲讽,倒是许久未曾听闻了。
三人的口头官司音量不低,引得周遭商贩纷纷放下手中活计、朝他们围了过来,莲玉甚至听着了几声噼里啪啦嗑瓜子的动静。
“负心汉哎,这位郎君长得倒是老实,看不出来哦。”
“那你少见多怪了,往往是长得老实的背后花花肠子才多呢!”
“树精怎么还不来凑热闹,这不是现成的话本子吗?”
鬼市众人的议论如针扎般刺耳,莲玉被气得额角血管突突直跳,凭空生出一股替悦椿讨回公道的行侠仗义之气来:“掌柜的此番话好生无礼,先不提我与这位郎君只是同僚。再者说了,您言辞中遮遮掩掩,却又不肯轻饶,不如就将话掰开揉碎讲个清楚明白,省的我们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无处言明。”
刚抒发完胸中愤懑,尚来不及换口气,就被人扯了衣袖,她回头一看,悦椿一张脸早已涨成了猪肝紫。
“莲玉,莫要讲了。”悦椿凑到她身旁,极小声耳语道:“我想起是怎么一回事了,咱们快走吧,不买了。”
千年前的恩怨被人提起,悦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再者说了,此事本就是他理亏在先。
他师父仙缘不深,又是个不肯认命的犟脾气,眼看阳寿将尽,他吩咐门内弟子抓来了方圆几百里的妖兽替他积累功德续命,连那刚出生眼睛没睁开的狐狸崽子都不肯放过,悦椿也是助纣为虐的其中一员。
结果可想而知,天道没一道雷劈了他师门都算仁义。
莲玉剩下的话被硬堵了回去,被悦椿的反常弄得摸不着头脑,她虽不是得理不饶人的脾气,亦不是任人揉捏的面瓜。
忙了一整天无功而返,还挨了蛛女莫名其妙一通骂,莲玉本就怒火攻心,围观闲人的议论又添了一把火,直接将她整个人烧成一片焦土。理智裂开深深的沟壑,不管往哪个方向踏,都会坠入深渊。
莲玉一把甩开他的手,反驳的话脱口而出:“怎么回事,我是替你……”
悦椿失声喊道:“我又没让你帮我!”
这句话是那么沉重,每一个字都是一记警钟,在脑海中一遍遍的咀嚼,一遍遍的敲响,将莲玉敲得头脑发懵、脑仁生疼,也叫她彻底清醒。
在周遭此起彼伏倒抽凉气的动静里,她愣怔地注视着相交百年的好友,悦椿双目赤红、因气愤鼓着双腮,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她从未见过悦椿如此失态的模样。
悦椿知晓自己说错了话,急着找补,可在九重天的这些日子让他当惯了被人恭维的上神,无法当着众人轻易下自己的面子。
嗫嚅半晌,还是没开口,悦椿默默转过脸不敢与她对视:“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无关?”莲玉喃喃,她们不是朋友吗?
悦椿的沉默被蛛女打断:“小娘子,我梅珠儿可从不错怪好人,看来是郎君这位贵人终于想明白个中缘由了。”
蛛女指了指天:“二位位高权重,不是我这等小妖能得罪的,但一匹布卖不卖,我还是能定的,今日我梅珠儿就将话撂在这儿,有我在一天,七彩霓罗你们俩就买不走!”
话音落地,悦椿见买布无望,干脆拨开众人转头就走,丝毫不顾及莲玉还被围堵,留她兀自承受后续一切可能。
他脚下生风,衣袍猎猎翻飞,浅碧色的身影不断缩小,最后化成了莲玉眼中的一片柳叶,缓缓坠落到地面,和尘土碾作一体。
日头渐沉,残阳如金,耳边的议论变成了苍蝇蚊子的嗡嗡声,莲玉此时的心绪如同空中漂浮的尘埃,一缕清风便可随意摆布。
她将视线从悦椿几乎看不见的背影上挪开,目之所及,围观之人靠得更紧了,他们皆在期待她该如何收场。
同情、讥讽、好奇,各种目光都化作无形的利箭,她则是唯一的靶子。
“那郎君翻脸无情,小娘子真可怜哦。”
“有什么好可怜的,就是活该,你看她起初趾高气扬的样子。”
“轮得到你心疼她吗?她身上那件衣服够你全家半年的嚼用。”
寒意如同藤蔓,从后背爬了上来,将她牢牢束缚住,不得动弹。嗓子被堵了一团棉花,一口气滞在心头,不上不下,莲玉有些无所适从。
想逃、想捂住脸、想钻进地里。
可膝盖宛如被钉死,怎么也抬不起脚。
羞愧与失落好似风雪相逼,惶恐与愤怒将她冻僵在原地,面颊却是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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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水意开始蔓延。
“我……”口中刚蹦出一个字,脑海中的无措排山倒海般奔涌而来,冲散了她所有的打算。
身旁的空气几欲凝滞,莲玉双目失焦,胸膛起伏越来越弱,脑海中天旋地转。
就在她快要放弃抵抗时,身后一道熟悉的旃檀香将这方世界搅动,给了她重新呼吸的可能。
香气将她环抱,醇和悠长、清心凝神,如春日午后的阳光般柔暖,莲玉只想化作一只狸奴,肆意躺在其中,伸懒腰、翻滚、露着肚皮晒太阳。
“莫慌。”
清冽的嗓音传入耳中,如同融化的雪水夹杂着冰凌从山涧中奔流而下,带来春日的期盼。日头正好,寒意散去,热血迸发,从心头暖到指尖发梢。
她猛吸一口气稳了稳身子,将泪咽了回去,带着歉意道:“掌柜的,是我出言无状,在此给您赔罪了。”
“那就成了,我珠儿也不是不讲理,看在你也是受人蒙蔽的份上就不计较了。”蛛女拨了拨鬓边的银流苏,正主已到,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何必再费口舌跟一小丫头计较?
于是朝着人群虚挥两下鸡毛掸子:“都散了都散了,嚼人舌根子是什么体面事儿?都给我散开,别扰了老娘做生意。”
又叮嘱莲玉:“小娘子以后找郎君可要睁大眼,多留点心思。”
“我们不是……”莲玉张了张嘴,却发现连反驳的力气都耗尽了。罢了,随她说吧,反正自己不会少块肉。
商贩见好戏结束,不约而同回到了自家摊位。
莲玉也忙着去寻那香气的主人,尚未转身,一柄竹扇轻轻敲在她肩头,拦住她的动作。与此同时,一块灵石越过她的肩头,落到蛛女面前。
低沉的嗓音震得她不甚清醒的头脑再次发懵:“掌柜的且慢,所有布料我都要了。”
。
“晏和神君,您怎么也下凡来了?”莲玉虽对着褚庭说话,余光却好奇地瞄着四周不计其数的杏树,不自觉放慢了脚步,生怕踩伤了蝉翼般洁白脆弱的落花。
说话间,二人穿过了杏林,尽头的宅院朱漆大门紧锁,门口两只石狮子睡得歪七扭八、四脚朝天。
褚庭摇晃着扇子,脸上露出一抹遗憾:“本想来找友人一聚,可惜来的不是时候。”林中阒寂得有些不寻常,只因他一早安排玄豹将崇明打发走,若是玄豹手脚够快,这会儿崇明应已经被喝趴下了。
莲玉逃难似的被褚庭从大荒鬼市带走,一路上闷头发呆,直到她被带到这个宛如世外桃源的杏林。
恍若梦境。
一想到两人上演的这一出英雄救美,莲玉方温度消散的脸颊又开始发烫,悄悄抬起眼眸,视线从他瘦削的下颌滑过,男人苍白的嘴唇让她的心咯噔一跳。
“您的伤!”莲玉急得差点蹦起来,都怪自己走神,他身上的伤不过一夜,怎么敢到处乱跑?
莲玉对他不爱惜自己身子的行为感到气愤,语气无意中重了三分:“神君,您伤尚未大好,怎么又乱跑?”
褚庭被她像极了老天后的语气唬得脸色一凛,莲玉见状慌张自辩:“神君,我不是有意责怪您,只是担心您的伤。”
杏花簌簌落下,从她乌发堆云的鬓边落到肩头,褚庭的视线随落花游走。
他敛眸低笑,眼底的笑意恨不得溢出来:“莲玉上神可是将我当成那心胸狭窄之人了?莲玉上神屡次救我,晏和感谢还来不及,何谈怪呢?”
莲玉被他说的耳根发热,庆幸的同时心里难免将悦椿和他放到一处比较。
可悦椿又有什么错呢?难不成没按她的设想当一个高风亮节、光洁无瑕的神仙就是错吗?
九重天的神官面上光鲜,背地里能深究根脚的又有几人,那些个屠城的杀神不照样受万人景仰,她随口就能说出好几个史书上都赫赫有名的人物。
她心里默默叹气,是她太过天真,总拿着不切实际的念头往别人身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