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苏毓灵被他奇怪的样子吓到，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陆本的嗓子干涩到说不出话来，他艰难地扯唇笑着，但声音无力：“……我没事。”


    嘴唇都要被他咬出血了，没事才怪。


    虽然知道他可能是装的，但苏毓灵还是起身了。


    陆本这个变.态，不知道哪里来的癖好，从她进来到现在了，整个房间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一个活物，还安了好几道锁，虫子都飞不进来。


    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医生都来不及赶过来。


    她放下手中的鼠标，满脸无奈地走向门外。


    等到走近了才发现，陆本的状态远比她想象中更差。


    他不算怕热的体质，常年健身的习惯更是让他不容易出汗。可现在，额头不停地冒汗，连鼻尖都亮晶晶的。


    整个人说是汗如雨下也不过分。


    "怎么这么多虚汗？"苏毓灵有点担心，他的样子像是得了什么急病。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医院。


    陆本在她出来的那一刻就放松了神经，现在更是趁机握住她的手，掌心收紧，露出一个强撑着的笑：“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但他的表情实在算不得好，苏毓灵皱眉，还是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烫得惊人。


    陆本享受似的追着她的手。


    微凉的掌心落在发烫的额头上，他很舒服，他整个人都像是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希望苏毓灵这辈子也不要拿开。


    “陆本，你发烧了。”她皱着脸，没管陆本沉迷的表情，把他扶到沙发上坐好：“药箱在哪儿？”


    原来是发烧了。


    陆本恍然，怪不得全身上下都很热。


    他隐隐松了口气，或许看到他生病，苏毓灵也不会走。


    苏毓灵一回头，就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眉头皱得更紧：“你笑这么开心干什么？发烧又不是什么好事。”


    对我来说是好事。你能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就是好事。


    他没吭声，收了收笑：“……我去拿吧。”


    说着，就要起身，还佯装虚弱地抬不起胳膊。


    苏毓灵：“……”


    “……我去。”她有些强硬地摁住他，“你告诉我在哪儿就行。”


    陆本闻言，抬起手指着客厅的柜子，甚至还有些轻快。


    没有一点虚弱的样子。


    苏毓灵没说什么，打开药箱，拿出温度计递给他。


    “39度。”苏毓灵皱眉，问陆本：“你没觉得难受吗？”


    陆本摇了摇头。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发热，但他以为这是嫉妒情绪造成的，没想过是真的生病了。


    他身体一向很好，就算是在孤儿院那种艰难的环境里长大，大病小病也都很少。


    没想到，现在沉溺于温柔乡，反而容易生病起来了。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来。


    苏毓灵直接问他：“医生呢？现在能叫过来吗？”


    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可陆本身体僵住。


    半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胡乱找了个借口：“……这边没有我认识的医生。”


    苏毓灵微微讶异，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


    陆本再草根也是上市公司的总裁，多少双眼睛盯着，去医院太容易暴露了，都是家庭医生上门。


    现在在S市，没有认识的熟人医生好像也很正常。


    “那我打电话问问楚栖舟。”


    “不用！”陆本下意识制止，说出口又觉得自己太激动了，掩饰一般补充：“我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苏毓灵疑惑：“为什么不用？他老家是这边的，应该有认识的熟人。”


    “温度那么高，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陆本态度坚决：“不会有事的。我的身体我知道，应该是昨天着凉了，不是什么大事。”


    “你又不是医生你怎么知道？”苏毓灵简直要被他这种毫不在乎的样子气死了：“我又不可能这种时候还跑！”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两个人都沉默了。


    陆本不愿意的原因太显而易见了，他害怕苏毓灵走，担心苏毓灵不要他，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家吃退烧药，也不肯苏毓灵联系楚栖舟。


    “我……我不会有事的，”他舔了舔唇，嗓音沙哑，“家里有退烧药，我吃了就会好。”


    “我又不担心你会不会有事，你最好是烧傻了变成傻子，这样我跟你离婚都不用找理由。”苏毓灵嘲讽道。


    说完这句话，她冷笑一声，也没看陆本是什么反应，直接回卧室了。


    陆本僵住。


    苏毓灵吐出的“离婚”二字像沙砾一样，噎住了他本就干涩沙哑的喉咙，他现在甚至觉得，连呼吸都是硌人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打开她拿来的药箱和温水，找到退烧药，一饮而尽。


    他不怕烧成傻子，只是担心会传染给苏毓灵。


    她身体不好，生病会很难受。


    我没有不在乎身体，我只是不想你找楚栖舟帮忙……


    最让他痛得无法呼吸的是，苏毓灵似乎真的对“离婚”这件事很有执念，她好像真的打定主意不要他了……


    那他怎么办？


    怎么办？


    陆本垂着头，两只手烦躁地抓着头发。


    卧室传来开门声。


    陆本猛地抬起头。


    苏毓灵面无表情地从卧室走去书房，不一会儿，又走向他。


    她抬手，把在床边沿翻找到的手机丢给陆本：“换回来。我不要这个。”


    她站着，在沙发旁，居高临下。


    没看一眼陆本，不知道是嫌他烦还是觉得不想污了眼睛。


    陆本无声地拒绝。


    可还是不行，苏毓灵催促：“我要我自己的手机。”


    陆本抬头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灵灵，为什么呢？”


    “这个手机上面也有你的联系人，也有很多……”


    苏毓灵不爽地打断：“因为我想要我自己的手机，不行吗？”


    陆本沉默。


    突然，他开始咳嗽，咳得惊天动地，咳得好像受不了一样。


    “你没事吧……”苏毓灵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


    连忙伸手拍他的背，一下一下给他顺气。


    陆本垂着头，咳得满脸发红，但还是精准地握住了她犹疑不定的另一只手。


    苏毓灵：“……”


    “你是想和……他们，联系吗？”陆本艰难地吐字，每个字都像是从他喉咙里面刮过一样，痛得鲜血淋漓：“但你的手机也不能联系上他们……”


    苏毓灵：“我知道，但想用我自己的手机，这也不行吗？”


    陆本沉默。


    “你……咳咳……”他再次咳了起来，这次像是要把嗓子都咳出来似的。


    苏毓灵面色一变，凑上前关心道：“你真的不能去医院吗？刚刚不是还发烧吗，怎么现在咳得这么厉害……”


    说着，就要看陆本吃的止咳药。


    陆本眼皮一跳。


    他赶快抓住苏毓灵的手，装作难以支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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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子，拉着苏毓灵坐在他身旁。


    苏毓灵正专注地看退烧药的成分和功效，没顾得上那么多，“看样子这个没问题啊……”


    她小声嘀咕着，想问问陆本是不是还吃了别的。


    两个人本来就离得近，陆本又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默默贴近她。


    在她扭头的瞬间，陆本的唇擦过她的脸颊。


    因为发烧，呼吸本就炙热的他，更加灼人。


    唇瓣不似先前的水润，略显干燥，触感更加清晰。


    四目相对。


    陆本黑漆漆的瞳孔盈满了她，苏毓灵愣了一下，不着痕迹地退后。


    她拿起退烧药，看似冷静地分析，可通红的耳根暴露了她的情绪：“是退烧药没错，但你为什么咳得这么厉害？”


    陆本虚弱道：“我也……咳咳，我也不知道……”


    苏毓灵皱眉：“这么严重，总要看医生吧……”


    陆本没应声。


    “万一传染给我怎么办？”


    陆本哑然。


    苏毓灵见状，暗戳戳警告：“你别忘了，我身体不好。”


    陆本哭笑不得，他扯出一个笑：“……我知道。我没……”


    他想说我没咳嗽，那这不就是坦白了自己在骗她……


    “你没什么？”苏毓灵疑惑。


    陆本笑了笑：“没什么。我现在就找医生。”


    “我来吧。”苏毓灵一本正经，“我在S市有认识的医生。”


    还不等陆本说什么，她继续道：“但你得把我的手机拿过来。”


    “……我可以线上联系医生，”陆本喃喃道，他不解：“……明明都是一样的手机，数据全部备份了，为什么一定要……”


    苏毓灵：“不一样。”


    “新手机上面你装定位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好像早就知道了。


    但在陆本耳中，这无异于石破天惊。


    他哑口无言。


    苏毓灵说对了。


    她原本的手机在上次被他安装定位器之后，苏毓灵就拿去改造了，现在不能安装任何新插件。


    他沉默半晌。舔了舔干涩的唇，哑声：“……好。”


    *


    苏毓灵在他指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一个保险箱，如果不是陆本说出来她怎么也想不到能藏在那儿。还藏在保险箱里，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


    最后，陆本不得不答应让医生上门。


    是苏毓灵认识的医生。


    “他这是着凉了，再加上最近心理压力大引起的，”医生收起随身带的医药箱，“看样子没什么大问题。”


    “那他为什么一直咳嗽？是病.毒性的吗？”苏毓灵问道。


    “咳嗽？”医生皱眉，“照理来说不会咳嗽，是普通的风寒感冒。扁桃体有点发炎，等烧退了就没事了。”


    医生逐一交代了注意事项后离开。


    送医生出门的时候，陆本紧紧攥着苏毓灵的手腕，发热的身体连带着掌心都是炙热的，可他还是紧紧握着，生怕苏毓灵跑掉一样。


    就像最开始带医生上来的时候。


    因为是两道门锁，还有智能锁，最担心的就是苏毓灵知道密码后离开，或者更差的情况——


    苏毓灵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直接不管不顾地丢下他自己走。


    但他又不能不让医生上来检查，如果真的传染给苏毓灵，那他真是死几万次都不够。


    无奈之下，只好同意这个方案。


    可他仍然是不安的。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放下心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