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之物？”黄喙歪着小脑袋，黑豆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狐疑。


    云岁晚攥紧玉佩，指尖微微发颤。


    她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两只山雀解释。


    解释这枚玉佩的来历。


    解释或许是她回到原来世界的关键。


    灰翅歪着头，黑豆般的眼睛眨了眨，见她神色不对，立刻扑棱着翅膀飞到她肩膀上，用喙轻轻蹭了蹭她的耳垂，“你看起来很难过。”


    云岁晚勉强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黄喙则站在石壁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语调沉稳而锐利，像个小审判官：“这玉佩对你很重要，对吧？”


    云岁晚深吸一口气，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声问：“你们……能不能把它让给我？”


    “当然可以！”灰翅立刻点头，欢快地扑扇翅膀，像是终于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反正我们捡到它之后，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没发生过什么好事？”云岁晚皱眉，下意识追问。


    灰翅刚要开口，黄喙却猛地飞下来，一翅膀拍在它脑袋上：“蠢鸟，别乱说话！”


    灰翅委屈地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本来就是嘛……自从捡到它，伯劳不知道怎么就发现我们的窝，黄鼠狼还差点叼走我……”


    黄喙瞪了它一眼，灰翅立刻闭嘴，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还是可怜巴巴地望着云岁晚，像是在无声地求援。


    云岁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灰翅立刻眯起眼，蹭了蹭她的手指。


    黄喙却眯起眼睛，语气略带警惕：“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们，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云岁晚沉默片刻，最终选择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它……是我曾经很重要的东西，但后来丢失了。”


    “啾啾！”灰翅叫了两声，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蹦跳着在她肩上转了个圈，“那就给你啦！反正我们也不懂人类的宝贝！”


    但黄喙显然没那么好糊弄。


    它跳下石壁，落在她面前的石头上，歪着头，黑眼睛直直盯着她：“只是‘重要的东西’？那为什么你看到它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云岁晚抿唇，没有回答。


    灰翅察觉到气氛有些僵，连忙打圆场，扑腾着翅膀飞到黄喙旁边，用脑袋顶了顶它：“哎呀，黄喙，你别这么凶嘛！她想要就给她呗，反正我们留着也没用。”


    黄喙冷哼一声，翅膀一抖，甩开灰翅的蹭蹭：“蠢鸟，万一这是危险的东西呢？”


    “哪里危险了？”灰翅不服气地反驳：“它明明很漂亮！”


    “漂亮的东西才最危险。”黄喙斜睨了它一眼，“你忘了之前那次‘漂亮’的花斑蛇？长得那么好看，结果差点把你吞了。”


    灰翅羽毛炸开，“那、那不一样！”


    黄喙歪了歪头，无意的说出：“又不一样了？那上次你捡的那颗‘漂亮’的果子也这么说，吃完后害的我跟你连续拉了三天的肚子！”


    灰翅一噎，支支吾吾道：“那、那这次肯定不一样……”


    云岁晚看着两只山雀斗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只是两只小小的山雀，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点了点灰翅的脑袋：“谢谢你们。”


    灰翅立刻眯起眼睛，蹭了蹭她的手指，一副被顺毛顺得很舒服的样子。


    黄喙见状，翻了个白眼。


    “谢归谢，事情还是要问清楚。”它转向云岁晚，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认真：


    “我们不是不给你，只是……这东西是从很高的地方冲下来的，而且最近还会时不时突然发奇怪的光。我们怕它对你不好。”


    云岁晚一怔：“光？”


    灰翅立刻插嘴：“对呀对呀！自从你们三个人类掉下来之后，好几次我看到它还会一闪一闪的，像星星一样！”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它不会伤害我的。”


    黄喙狐疑地盯着她。


    “你怎么确定？”黄喙逼问，黑豆般的眼睛一眨不眨。


    云岁晚顿了顿，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刻意放柔了语气：“因为……它曾经保护过我。”


    她说这句话时，目光始终没有看向两只山雀，而是盯着玉佩边缘的裂痕。


    灰翅眼睛一亮，单纯地扑棱着翅膀凑近：“真的？”


    她点点头，指尖轻轻抚过玉佩上的裂痕：“人养玉，玉保平安。”


    “十岁那年，我从树上摔下来，本该摔断腿的，可它替我挡了一下。”她轻声说道。


    灰翅听得入神，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哇！那它岂不是你的护身符？”


    云岁晚笑了笑，没否认。


    黄喙的翅膀微微收紧，突然开口：“你说它替你挡了一下？你是直接摔在玉佩上？”


    云岁晚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这个细节经不起推敲。


    若真从高处坠落，单凭一块小小的玉佩怎么可能承受住整个人的重量？


    “是摔在石阶上。”她迅速调整说辞，“我家院子里的石阶旁种着几棵梧桐树，我小时候调皮总爱爬上去。”


    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玉佩的轮廓，“那天树枝断了，我摔下来时玉佩正好磕在石阶边缘。”


    黄喙歪着头，黑豆般的眼睛闪烁着怀疑：“这么巧？”


    “是啊，”云岁晚勉强扯出一个笑，“老人都说玉能挡灾，之前我是不信的。”


    灰翅突然兴奋地扑棱着翅膀插话：“就像去年山洪时，黄喙用翅膀替我挡了碎石！它的左翅到现在还留着疤呢！”


    黄喙没好气地啄了它一下：“蠢鸟，那能一样吗？我翅膀偶尔还会疼！”


    虽然嘴上嫌弃，它却不自觉地往灰翅身边挪了挪。


    云岁晚趁机转移话题：“你们感情真好。”


    “才没有！”黄喙炸着羽毛反驳。


    灰翅却不管不顾用脑袋蹭了蹭它的翅膀，“对啊，我和黄喙是最好的朋友。”


    短暂的沉默后，黄喙又转回正题：“那道裂痕，是那时候摔的？”


    云岁晚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才回答：“……对。”


    “好厉害！”灰翅没察觉异样，还在感叹：“玉佩是你的护身符，黄喙是我的守护兽。”


    黄喙却依旧警惕：“既然它这么重要，为什么会丢？”


    云岁晚的笑容淡了下来。


    灰翅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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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能说的秘密吗？”


    云岁晚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是……想起来有些难过。”


    这一次，她没有撒谎。


    “拿去吧。”黄喙最终妥协，语气却仍带着几分警告，“但如果它引来什么麻烦，这可不关我们的事。”


    云岁晚微微一笑：“谢谢。”


    云岁晚刚将玉佩收好，就听见黄喙轻“咦”了一声。


    “天快亮了。”灰翅扑棱着飞到洞口，晨光为它的羽毛镀上一层银边。


    灰蒙蒙的晨光渗进来，云岁晚这才惊觉，自己竟与这两只山雀聊了一整晚。


    灰翅正歪着脑袋梳理羽毛。


    忽然，它的小鼻子抽动了两下，黑豆般的眼睛瞬间瞪圆。


    “血！是血的味道！”它扑棱着飞到云岁晚身边，细小的爪子勾住她一缕散落的发丝，像荡秋千似的晃到她颈侧，“你受伤了！”


    云岁晚后知后觉才感受到后颈火辣辣的疼。


    伸手一摸，指尖沾上暗红的血块。


    扶景沅受伤的比较严重，昨夜先给他包扎，而后与山雀交谈时太过专注，她竟忘了自己从悬崖坠落时被松枝划出的伤。


    “没事的……”她刚想安慰灰翅，她试着活动手臂，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衣袖摩擦间，几根尖锐的松针还嵌在皮肉里，随着动作又渗出新鲜的血珠。


    “哎呀别动！”灰翅急得直扑腾，突然俯冲下来叼住她破烂的袖口一扯。


    “刺啦”一声，本就残破的布料彻底裂开，露出交错纵横的伤口。


    最深的那道横贯肘部，翻卷的皮肉间还扎着几根松针。


    黄喙原本在洞口，闻声立刻飞了过来。


    它落在云岁晚膝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伤口：“血流了不少。”


    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有些松针扎得很深。”


    “什么？”灰翅的绒毛全部炸开，“那怎么办？黄喙我们再去搞点止血的草药吧！”


    “你自己去。”黄喙突然拦住灰翅，“还需要紫珠草。”


    灰翅急得直跺脚，控诉道：“可是伤口在流血，应该先止血！还有你为什么跟我一起？”


    “她有些伤口自己看不到，还容易伤到自己，我帮她先把那些松叶取出来。”黄喙打断它，语气不容置疑，“比如后颈那道。而且自己取松针容易二次受伤。”


    云岁晚敏锐地听出黄喙说话的语气带着心虚。


    “可是……”灰翅的小脑袋在云岁晚和黄喙之间来回转动。


    黄喙突然飞到灰翅面前，罕见地用喙轻轻碰了碰它的头顶：“你的速度快。我相信大名鼎鼎的灰翅一个雀就能搞定”


    灰翅瞬间僵住了。


    它很少被黄喙这样夸奖。


    平日里黄喙几乎张嘴闭嘴都是“蠢鸟”，“蠢鸟”的称呼。


    此刻被这么一夸，顿时找不着北，胸脯不自觉地挺了起来。


    “那、那好吧……”灰翅晕乎乎地转了个圈，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叮嘱，“黄喙你要轻点帮她取松针啊！我马上回来！”


    看着灰翅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黄喙立刻跳上云岁晚受伤的手臂。


    它的爪子甚至故意在她完好的皮肤上留下几道白痕，“你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