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惊鸿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全是午后同萧徽卓的对话。


    “当年先皇后的死一直十分蹊跷,即便是我也并不清楚当年具体发生过什么。”


    “怎会如此?”


    “本王也不知道。”


    “可本宫听过些传言,当年先皇后的死似乎与陛下有关?”梦里虞惊鸿照旧试探着问话。


    萧徽卓却笑着,很是坚决地摇头,“绝无可能。”


    “什么?王爷为何如此肯定?”


    “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害先皇后娘娘,只有一个人绝对不会。那个人就是陛下。”


    “何以见得?”


    “陛下对先皇后的感情甚笃,那种情谊是不会背叛的。”


    “王爷就如此确信?人心是会变化的啊。”


    “人心当然会变,但是娘娘见过有谁会豁出自己的性命不要去保护一个人?又见过谁会将把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人亲手杀了?又见过谁会因为一个人的死自己也不想要活?”


    虞惊鸿叫他说的愣住了,这是在说萧执玄吗?


    “可这些傻事陛下通通做过,而让陛下做出这般傻事的人恰恰就是已故的先皇后娘娘。这样的情谊,陛下如何可能会害先皇后娘娘呢?”


    “可先皇后娘娘身死之后,陛下便转头了当时淑贵妃名下,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啊。”


    “可是娘娘知道淑贵妃娘娘真正的死因吗?”


    “什么?”


    “外人只知道淑贵妃娘娘死于恶疾,可真相却是:她是死于陛下之手,被凌迟致死。”


    “怎么可能?”虞惊鸿讶然,几乎不敢相信这些。


    “娘娘,这就是本王所知的,不仅淑贵妃,甚至是先皇,也一样是死于当今陛下之手。这些秘辛娘娘如今知晓,还望能多劝导陛下一二,陛下这些年过的很苦。”


    萧徽卓说完便起身告退了,留下虞惊鸿一个人在亭子中兀自失神。


    当年的事情,分明是她亲身经历,可如今为何好似全然不是她所知道的那般,若真是如此,那当年为何萧执玄会突然指认她,会亲自为她送上毒酒?


    旧日的种种相处猛地涌上心头,虞惊鸿只觉得身子很重,头脑昏沉,仿佛被什么给紧紧禁锢住了一般,她试图挣扎,可徒劳无功。


    她依稀看见六七岁的萧执玄站在自己身前,然后又变成十四五的少年,再到如今的帝王模样,可始终不变的是他眼中的血泪,顺着两侧的脸蜿蜒而下,眼里满是哀戚,一声又一声的唤她“阿娘……”


    “阿娘,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我不是!我没有!”


    虞惊鸿猛地惊醒,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息,这才发觉自己梦里觉得身子重,不是没有原因的。


    萧执玄就睡在自己身侧,合衣侧躺着,双手将她死死缠住,侧脸依旧如孩子一般依偎在自己肩头。


    被她的动作惊醒,萧执玄睡眼朦胧,长睫还未掀开,就伸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嘴里含糊的说着轻柔的话语。


    “不怕,不怕,噩梦都消散……”


    这动作是那般熟练,一下又一下,反而把自己给再度哄睡过去了。


    虞惊鸿侧着脸看他静谧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从前萧执玄睡不着时,也喜欢赖在她的床边,依偎着她入睡,她便是这般哄人的,不曾想有朝一日竟然还会调转角色。


    不过,被人哄着的滋味,好像也不错?


    她唇角微微勾起,带着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温柔,手在萧执玄乌黑的眼底下轻柔的抚过,像一只沾水就飞走的白鹭鸟,带起点滴涟漪后毫不留恋的飞远。


    “我走之后这些年,你是不是夜夜都睡不好?”她轻声的问。


    萧执玄睡下了自然无法回应她,而她仿佛也不需要谁的回应,只轻声笑着,“傻子,你到底瞒着我些什么?那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知问了不会得到回应,可不问好似又不能心安,她看了萧执玄良久,终于被高热裹挟着失去了意识。


    萧执玄原本睡得正熟,半夜怀里滚烫,跟抱了个火炉似的,直接将他给热醒了。


    他迷蒙着眼睛觉得不对,一下就惊醒了。


    “虞惊鸿!”他轻声唤着怀里人,半是迷蒙昏沉的意识让他根本没顾上,直接唤出了这个名字。


    叫不醒人,巨大的慌张又滚上心头,他大喝一声:“来人!传太医!”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太医来了又走,云秀殿彻夜亮着烛火恍如白昼,可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各个都跟捏着嗓子的公鸡一般,甚至不敢开口交谈。


    等虞惊鸿退热已经天光微明,太阳的光芒扎透云层,一点点的挥洒下来,终于天亮了。


    萧执玄根本不敢合眼,三福在旁边小声劝了几句,见人不听只好退下了。


    萧执玄坐在床边,一手握着虞惊鸿的手贴在脸侧,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过虞惊鸿的脸。


    “快醒过来吧,好不好?”近乎卑微的祈求,他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害怕再度失去她。


    他不知道虞惊鸿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借尸还魂?还是有其他的秘术古法,他不清楚也不在乎,只要人在他身边,其余的他都不在乎。


    他知道虞惊鸿恨他,怕他,从见到她第一眼认出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甚至知道她回到他身边根本也是图谋不轨,可那又怎么样,若是想要他的命,尽管拿去就好了,若是还嫌不够,想要什么,直接来取,就是千刀万剐,他也不害怕。


    这是他欠她的。


    可是她没有。


    他苦笑一声,无尽的苦楚顺着眼角眉梢淌出来成了一条无边无际的河,那里头满载着经年不曾消减的余痛。


    可是她没有……


    一滴泪在眼角跌落,几乎没有在脸上停留,像一颗硕大的珍珠直直地坠落在地。


    “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一定要醒过来好吗?”他垂着头把脸埋进她的掌心,任由泪水打湿她的手掌。


    虞惊鸿觉得头很痛,皱着眉心醒来的时候,听见细微的哭声,感受到手心的潮湿蔓延。


    挣扎着想要抽回手,这动静把哭的正起劲的萧执玄给惊动了。


    “你醒了?”萧执玄猛地抬头,泪眼汪汪地看过去。


    被那滚烫的视线烫到,虞惊鸿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里的关心就已经脱口而出了:“怎么又哭了?”


    萧执玄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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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没想到她醒来第一件事竟然是关心自己为什么哭?他心里一软,又把头埋进她的怀里,腻歪地抱着人撒娇。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哽咽了一下,“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


    “傻瓜。”虞惊鸿笑话他,却还是心软,手在他乌黑的发顶上摸了摸。


    “我没事,不要害怕,好吗?”是很温柔的话语,带着一如从前的包容,仿佛无论他做些什么,她都不会生气。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萧执玄没有抬头,侧着脸问她。


    虞惊鸿呆了呆,手上的动作一顿,半晌没有回神,许久的静默之后,她收回手,“为什么这么问?”


    “会吗?”不依不饶的,萧执玄坐起身,直直地望进她的眼中。


    虞惊鸿对上他的视线,只要说一句话糊弄他,明明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将这件事草草揭过,可那些好听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没办法对着这么一双眼睛说谎。


    因为那双眼睛中饱含的期待和渴望太过热忱,诚恳到让人无法欺骗。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永远留在宫中,自然也没有打算永远陪在他的身边。从始至终她只是想要查清楚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罢了。


    十数年的宫中生活她早已厌倦,所有的勾心斗角,被困于深宫一隅的不自由,一切一切都让她不愿再停留。


    可是现在萧执玄哀切地问她“会不会永远陪着他?”


    这个曾经在她膝下养过这么多年,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小团子,如今长成了大团子,却依然想要她永远陪在他身边。


    她忽然想起来许多年前的一个午后,不过十岁的少年,在一次午课下学之后,突然哭着跑回来,紧紧地攥着她一角衣袖,半张脸哭的水红。


    那时候他在她身边养了四年,自开始学字之后就很少哭了,她那会儿难得见他哭,心疼的同时不免好奇,半蹲下身子与他平视。


    “玄儿怎么了?今日可是受欺负了?怎么还哭了?”为他拭泪的指腹小心地擦过幼嫩的脸蛋,还坏心眼地捏了捏。


    可平时总是板着脸躲开的糯米团子难得不躲,站在原地,仰着哭红的小脸,像只被丢弃的小狗一般。


    “阿娘,他们都说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就不会再要我了,是真的吗?”


    虞惊鸿有些意外,“谁同你说的?”


    可萧执玄怎么也不肯说,只是一双大眼睛蓄着两汪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泪水,一直看着她,反复的问:“会吗?”


    “会吗?”


    “……”


    被吵得耳边生茧,虞惊鸿捂住他的嘴,笑着在他侧脸上戳了戳,“放心吧,不会的。”


    那时候她已经知道这辈子几乎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早就已经把萧执玄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了,只是这话她自然不会对他说。


    可萧执玄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满满的泪水跌落的同时嘴角也漾起来大大的笑。


    “那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熟悉的问话让她有些恍惚,她回想着当时的答案。


    半天只记得那日的阳光很暖,照在人身上有着说不出来的轻松快意,她望着天光笑了。


    “会啊,当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