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这是何意？”


    “抱歉，多有得罪。”


    阮晗俞不确定韶因还会做出什么让他意想不到的举动，无奈之下，用了简单的法术将她定住，动弹不得。


    然而全程韶因都没有丝毫防备，除却在演戏的可能，那就是她的确毫无反抗之力，应当确实仅是个普通的凡人。


    那这铜镜又是怎么回事？


    “姑娘，我只想问几句话，绝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这铜镜究竟有何古怪？为什么能显示他人的面孔？原理是什么？”


    被阮晗俞用法术定住的韶因，无任何惧意，声音依旧柔媚婉转，坦然地解释。


    “小郎君，我方才不是告诉你了，可惜你好像不信呢。这铜镜，并未有何不妥，我也没动手脚。我都说了，这是我偶然花大价钱得来的宝贝。没准是什么仙君掉落凡间的宝物被我所得了呢，神仙的东西，岂是我们这等凡人能捉摸清楚的。哦对了，看小郎君这身手似乎也不是普通凡人。”


    “在下是修士，因有一个朋友在此地失去了踪迹，所以来到处转转调查隐情，没有恶意。如果姑娘知道什么，还请尽量如实相告，在下感激不尽。但如果非要耍花招，休怪在下得罪。”


    阮晗俞心中无奈：姑娘还请快直说吧，我是真的不擅长与女子周旋啊啊啊。早知道让汝卉一起陪着问了。


    “只是能映照出所照之人的心上人而已。我可没有强人所难故意瞒着什么，你自己不是照过了，看见的是你自己么？说明你没有心上人。”


    “那把我弄到这里来的意思是？”


    韶因莞尔一笑，“你觉得呢。小郎君总是重复地问我回答过的问题。怎么，你就那么觉得我们不可能吗？”


    *


    白日里汝卉为自己解了围，后又被管事以未接受教习、经验资格不足为由，谴他继续回去完成教习任务。


    因此最后陪同汝卉的还是念尘楼的其他男子。


    等尹沂洲接受完教习，耐心将札记收起来，藏到纳戒中。


    便要继续返回寻找阮晗俞，却意外地在路上遇见了看起来很疲惫的他。


    “回去吧，这里没有问题，韶因娘娘也只是凡人。”


    尹沂洲一愣，察觉到他的情绪，没有多问。


    二人返回客栈，毫不意外地与所有返回的人聚在一起。


    林茗与一行人互相交换了所知的情况后，当即决定便不需再去了。


    林茗与却表示还想再去一天。


    “我还有点私事，必须去不可。”


    林茗与本对教习师姐提出的舞戏可得的奖励时还不为所动，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天，现下听了铜镜的用途又颇觉得趣味。


    她还当是什么奖励。


    没想到韶因的铜镜居然可以看出内心深处的心事。


    近来她总时不时梦到来到这里发生的事，和他们一起经历的种种危难和温馨。


    次数最多的便是和沅映有关的。


    她觉得……不太对。


    难道是来到这里太久，受这个世界的任务和这具身体影响太深刻，导致自己的想法被潜移默化地改变。


    虽然她很确信，沅映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任务对象，是自己离开这里的关键因素。


    但是她还是想去看看那面铜镜。


    也许，是自己的好奇心越发重了。


    翌日。


    林茗与还是来了念尘楼，虽然没具体说明原因，尹沂洲还是和其他人一起来陪她，免得有什么意外。


    穿着青色纱衣蒙着面的一众舞女渐次上场，几个人身段柔软，配合地天衣无缝，舞姿缱绻动人。


    舞到中途时，旁边的女子突然间在中央摆出凳子，位处中心的女子坐定后，美妙的琵琶声渐起。


    方才开始，尹沂洲就觉得中间的女子身影有些熟悉，虽然她们都是一模一样的打扮，但是他却觉得她意外地有点像师妹。


    琵琶……


    尹沂洲回想起昨日林茗与参与教习时，一旁搁着的琵琶。


    反应过来以后蹙了蹙眉，一下慌了神，师妹难道是自愿这么做的？莫非有什么苦衷？


    师妹做什么都是师妹的自由，他都能支持，前提是真的没有受什么胁迫。


    “中间的那个女子好似对琵琶不大熟练，但别有一番清冷仙姿，是不是刚来的？”


    阮晗俞心不在焉，没仔细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心中不时想着昨日的事，可见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我怎么感觉……有点像……”


    汝卉迟疑开口。


    “林师妹！”


    阮晗俞也迅速反应过来。


    隐在后面的晟詹面上不显，心里已经嫉妒地发疯。


    她这样的一面，只可以给他看，怎么可以让所有人都看到。


    这些人凭什么？


    “师妹，这是你愿意的么？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尹沂洲单独给林茗与传音。


    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是的师兄。别担心。”


    林茗与一怔，察觉到师兄这是担心自己了。


    尹沂洲仍然难以放心，但因着林茗与的回复，决定暂时不动，若有过分的事便随机应变。


    自始至终抬眸凝视着林茗与的脸，留意着她的情绪。


    还好一曲作罢，喝彩叫好声四面响起，一切还算顺利。


    林茗与过关，得到管事师姐的许可，被带着去了韶因的房间。


    “韶因娘娘这几日有事出门了，你先看吧，看完了就出来，不要逗留，更不能随意乱动东西。”


    林茗与想起昨日阮晗俞说的，好像没提到韶因不在了。


    还好在韶因离开之前，他就试探出了她的凡人身份，不然有得好等呢。


    林茗与方一进去，便在满目的琳琅中，一眼就看到了轩窗边紫檀木桌案上的铜镜。


    少女缓缓走过去。


    视线定在盈着昏黄光泽的镜面上，在镜前摆好合适的角度。


    下一刻，镜面上果然出现她的脸。


    林茗与心中的石头悄然落下，果然她所有对尹沂洲的情绪都是来源于攻略人物这一层羁绊。


    再没有别的东西。


    少女沉吟了几息，正要回身离开之时，镜面上她的面庞恰巧褪去，显现出玉冠仙君的形象。


    林茗与余光注意到画面的变化，在看清时心跳有一瞬间的静止。


    这是什么意思？


    阮晗俞只说，韶因的铜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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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出心上人的脸，若没有心上人，则显示的就是自己的脸，像普通铜镜一般。


    却没有说先显示自己，又出现别人的脸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因为，自己穿成的毕竟是原书女主的转世，所以身处这个世界的身体就会因着这层缘分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反应？


    应该是这般吧。


    林茗与推开门离开，为避免尴尬，还是干完了今天，才提出自己今后不在这里干。


    一行人没有目标和方向地过了几日，只是通过当地人的只言片语对于篝火节上的活动有了一些了解，不至于到时候过于被动。


    终于到了篝火节当天。


    绿洲、月湖附近人山人海，喧闹不止，人潮涌动的范围生生跨越了大片沙漠。


    篝火堆远比前几日更要密集、壮观，整整将月湖围了个遍，火苗越烧越旺，直直窜向高空，照亮夜空。


    甚至还有围观的人举着火把跑来跑去助兴。这欢声笑语，载歌载舞的现象，丝毫不像是魔魂所寄居之处。


    林茗与一行人听从当地人的建议，也备好了面纱、防风巾以作防尘防沙之用。


    果不其然火光跳跃之时，风沙乱舞，更不利口鼻呼吸。


    周遭的人叫喊嬉笑着围着月湖又跳又唱，过了一圈。


    这是篝火节的主要仪式之一，以示对月神和生命源泉月湖的崇拜。


    很快，绕湖一圈的人开始变换位置，越来越多的适龄的人、或者成双成对的人加入了队伍，把这个仪式作为博得亲友四邻的正式感情许可的好机会。


    传说中，参与篝火节活动的人，不管穿梭于多复杂的人群和场面，相爱的人都会在最终时刻出现在自己身边。


    更幸运的人甚至会得到神明的祝福，从此无病无灾地相伴一生。


    林茗与他们推测，这个神明有很大可能与魔魂碎片有关。


    所以，参加这一仪式便是接近背后真相的为数不多的时机。


    晟詹被阮晗俞以保护自己和后援为由，安置在附近等待。


    林茗与和剩下三人也加入了队伍。


    毕竟人多可以有更多见到所谓神明的机会。


    队伍开始拉着手成群地翩翩舞动起来，中途不断地变换队形和位置。


    刚进去的时候，林茗与身边还是尹沂洲和汝卉，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不认识的人。


    漫天的沙尘迎面刮来，林茗与下意识地抬袖遮挡，手却随着惯性被两边的人拽回去。


    眼睛被沙尘迷得睁不开，少女使劲眯起来试图恢复正常的视线。


    被人潮拉着跳了一会儿，林茗与眼睛的不适终于减轻，等重新睁开的时候，在昏黄的火光中，视线却越发恍惚。


    乍一看，带着面纱和面巾的人群仿佛都长得一个样子。


    林茗与一时有些不安，不确定是自己眼睛太脆弱了，还是有什么异常，但是她越来越认不出谁是谁了。


    围成一圈的人渐渐分开成小圈，各自向着不同的篝火堆而去。


    林茗与被动地移动位置，呼吸急促，心中想停下来的想法愈发强烈。


    心中正挣扎之际——


    右手突然被骨节分明的大手牵住，林茗与惊讶地察觉到是熟悉的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