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托孤

作品:《乾隆能听见我心声

    在原主的记忆里,长房一直对二房很好,伯祖母也很疼她。哪怕二房犯了事被抄没家产,伯祖母出门仍旧将她带在身边。


    觉罗氏感激涕零,经常跟原主念叨:“你伯祖母坚持带你出门,就是要告诉众人,二房不行了,还有长房在,你依然是西林觉罗家最尊贵的姑娘。往后的亲事,不用愁了。”


    鄂婉相信仓促之下,伯祖母也不会将她随便许人。


    但盲婚哑嫁,还是接受无能。


    从书房出来,鄂婉又去了伯祖母处请安。


    伯祖母倒是稳得住,不像觉罗氏那样着急:“皇上指婚没那么快,放心,到时候会提前让你相看。”


    果然如伯祖母所言,长房很快动起来,带鄂婉四处走动。说是走动,约等于相看,动静闹得很大。


    四月底,九门提督鄂善因受贿判了绞监候,而后被赐自尽,总算留了一个全尸。


    朝堂上下交口称赞,皇上仁德。


    “鄂善伏诛,和亲王出力不小,皇上奖赏他会不会想你来呀?”鄂善倒台,鄂党毫发无伤,觉罗氏在后宅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鄂婉知道鄂党过关了,伯祖父过关了,她也跟着过关了,大概率不会被皇上指给和亲王。


    可长房这段时间的动静很奇怪,一边嚷嚷着要给她选婿,恨不得轰动整个京城,当真相看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比觉罗氏还挑剔。


    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多月,鄂婉腿都跑细了,所谓乘龙快婿连个影子都没有。


    觉罗氏忍不住跑去长房问,伯祖母稳坐钓鱼台,各种画饼:“议亲的事,急不来,越急越容易出错。西林觉罗家嫡出的姑娘怎么能随便嫁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一定给婉丫头选个合心意的贵婿。”


    头顶大饼,觉罗氏忧心忡忡地去,又忧心忡忡回来。鄂婉怕她忧思过度,拖累身体,温言宽慰:“伯祖父亲口答应,会给我寻一门好亲,肯定不会食言,慢慢挑就是了。”


    挑着挑着事情又有变化,过了端午节,司寝嬷嬷又精神抖擞地来西林觉罗家打卡上班了。


    “夫人听谁说皇上要把姑娘指给和亲王?”


    司寝嬷嬷乐不可支,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皇上赐的香囊还在姑娘手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进宫了,怎么可能另指他人!”


    觉罗氏听得一愣一愣的:“婉儿还要进宫?”


    司寝嬷嬷将手指按得咯咯响:“不然夫人以为老奴出宫是做什么来了?”


    鄂婉看见司寝嬷嬷好像撞了鬼,掉头就跑,半路被捉回来按摩。


    “嬷嬷您看,我这胸真不小了,再大就不好看了。”鄂婉顾不得羞,大方向司寝嬷嬷展示自己的事业线。


    司寝嬷嬷一看,笑了:“大了是大了,奈何形状不好,容老奴给姑娘调整胸型。”


    鄂婉在心里把皇家列祖列宗问候了一遍,才闭上眼,任由司寝嬷嬷折腾。


    乾隆七年,御史仲永檀调转枪口,揭发内阁中有人将皇上未公开的奏折外泄,暗指张党成员。


    皇上大怒,派人彻查,调查中却发现御史仲永檀与鄂尔泰长子鄂容安私下接触,通过书信往来交换政治情报。


    鄂婉听伯祖父本人说起这事,眼睛都瞪圆了:“所以仲永檀挂着张廷玉门生的头衔,实际上是鄂党中人!”


    他弹劾鄂善并不是为了帮张党,而是借张党的势力替伯祖父除掉了首鼠两端的心腹大患。


    好一个无间道!


    伯祖父点头:“上回弹劾成功,皇上升了仲永檀的官,让他有点飘,这才中了张廷玉的计,将你大伯牵扯进来。”


    “伯祖父今日与我说起这事,是有什么要我去做的吗?”鄂婉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伯祖父历经康雍乾三朝,是先帝留给当今的辅政大臣,保和殿大学士,总理事务大臣之一,说一句日理万机并不为过。他肯抽空见自己,并且毫不避讳地与自己谈论党争,不可能只是闲聊天。


    “司寝嬷嬷是否说过,皇上打算什么时候让你进宫?”


    伯祖父一脸慈和,眼睛却明亮如星:“皇上越发乾纲独断,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对党.争深恶痛绝。我有意退下来,奈何张廷玉不服老,就是不退,便是我想退也退不了。”


    他蹙眉看向鄂婉,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我想让你进宫,在皇上身边与我互相照应,帮我安稳退下来,保住西林觉罗家几世的富贵尊荣。”


    猛地咳嗽,喘息不止:“早年……咳咳在西南,我殚精竭虑熬垮了身体,现在……咳咳,不知还能撑多久。”


    灌下一整碗苦药汤,才勉强稳住气息:“自古以来,顾命大臣难得善终。有些福报的,死后才被清算,没福的,根本活不到寿终正寝。咱们这位皇上既有圣祖爷海纳百川的心胸,也有先帝的锱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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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较,大约不会在我生前清算西林觉罗家。等我一死,就不好说了。”


    “赫舍里家能从容退下,哪怕出了索额图这个大清第一罪人,也只有索额图那一支受到牵连,便是因为赫舍里家出了一位皇后。”


    伯祖父看似谈兴正浓,听在鄂婉耳中更像是死前托孤:“昔日先帝身边的四大能臣,如今只剩下张廷玉和我了。皇上能容忍我们争到今日,除了先帝余荫,还有我们两个老东西能把各自差事办好的缘故。”


    鄂婉想要说话,被伯祖父摆手制止:“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你大伯他们这一辈,我仔细考察过了,没有一个人能接我的班,也包括你的阿玛。”


    再次朝鄂婉看过来时,眼中星光已然黯淡,仿佛一捧死灰:“若家里的男人能顶事,我断断不会推一个小姑娘出去。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鄂婉早猜出伯祖父有意送她入宫,却没想到肩上的担子会这样重,不禁惶然:“赫舍里皇后是孝庄太后为圣祖爷选定的元后,又因生育太子而死,婉儿何德何能与之相较?”


    赫舍里皇后嫁给康熙皇帝,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就连去世都死在了康熙皇帝的心坎上,成为康熙永远的白月光。


    足够照亮赫舍里家几代人。


    她有什么?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


    眼下又正是党.争白热化之时,皇上深恶痛绝,基本探头就秒。


    美人计里总得有个美人吧?


    原主长得好看吗?进宫大选之前,鄂婉觉得还不错。


    见到一起候场的秀女,她仍旧对原主的美貌信心满满,直到在绛雪轩看清皇后和贵妃的脸。


    尤其是高贵妃,俨然一朵人间富贵花,美艳不可方物,不输后世影视圈里那些大花小花。


    秀女在高贵妃面前,就好像假网红遇见了真明星,高下立现。


    乾隆皇帝的后宫,春兰秋菊,环肥燕瘦,美人不知凡几,原主这身皮囊实在有些不够看。


    “你是个有福气的,出生自带光环。”


    大约伯祖父也清楚眼下是个什么情况,没办法分析利弊,开始搞封建迷信:“我一见你就知道,只要你能进宫,必然圣眷隆重。”


    事实摆在这里,请问您哪儿来的自信,鄂婉无语,一时没接上话。


    伯祖父笑了一下,自信到几乎自大:“我言尽于此,天机不可泄露。”